午休铃声响彻教学楼，像一道解除了静默咒的魔法。教室里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桌椅拖拉声、嬉笑打闹声、拆饭盒的塑料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
风辰川看向一旁不紧不慢合上笔记本起身的林暮江心里莫名着急，嘟嘟囔囔道
“不是说午休的时候讨论吗？”
声音很小夹杂着些许失落感，但是林暮江还是听到了，林暮江心中感觉这个同桌与小狗颇有几分相似，她停下动作，转过身，脸上带着丝笑容道
“嗯，是要去讨论，想去哪里讨论，教室？图书馆？还是…？”
“食堂吧。”
风辰川站起来，把书包甩到肩上，故意用随意的口气说，
“边吃边聊，效率不是更高？而且我饿了。”
她没给林暮江拒绝的时间，说完就率先往教室外走。像是一个在耍脾气的小朋友，莫名的感觉有点可爱…？
“好，那就听你的，食堂见。”
林暮江对着风辰川的背影说道。
收拾好东西后，林暮江便拿起她的便当盒和资料，跟了上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嘈杂的走廊里。风辰川走得稍快，但总会不着痕迹地放慢脚步，确保身后的人不会跟丢。
食堂里人声鼎沸。风辰川轻车熟路地找到一个靠窗的相对安静的角落。
“占座。”
她言简意赅地对林暮江说，然后转身扎进买饭的人群里。林暮江看着那个高挑又略显不羁的背影灵活地穿梭，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精心准备的、营养均衡的便当，默默坐下了。
几分钟后，风辰川端着一个餐盘回来了，上面堆着炸鸡排、米饭、番茄炒蛋和一瓶冰可乐，堪称热量炸弹。她在林暮江对面坐下，看着对方打开便当盒，里面是整齐码放的西兰花、虾仁和米饭，色彩分明得像一幅画。
“哇哦，”
风辰川挑眉，
“这…这真的不是草料吗…？”
林暮江拿起筷子，语气平淡
“高油高盐不利于下午保持清醒的头脑。”
“是是是，您说的对。”
风辰川无所谓地耸耸肩，咬了一大口鸡排，林暮江悄悄瞥了风辰川一眼，带着笑容小声道
“真像个小朋友～还蛮可爱的。”
讨论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开始了。林暮江拿出整理好的大纲，条理清晰地阐述她的思路，哪个部分引用什么资料，论点如何递进。风辰川一边吃，一边听着，偶尔插嘴提出一个天马行空但往往切中要害的点子。
“这里干嘛这么死板？”
风辰川用还拿着鸡排的筷子虚点着大纲的某一处，
“可以通过列举咱们学校的各种活动来体现特色不是吗？”
林暮江停下了筷子，眉头微蹙，陷入了思考。风辰川看着她认真思考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可爱。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把那瓶没开的冰可乐推到桌子中间。
“喏，就当是给你列大纲的谢礼了。”
她语气依旧别扭，
“冰的，提神。”
林暮江看着那瓶可乐，又看了看风辰川明明不自在却强装镇定的脸。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不是之前那种礼貌的、程序化的微笑，也不是之前意味不明的浅笑，而是真正的、带着点无奈和一丝温度的笑意。
“风辰川。”
“嗯？”
“你道谢和道歉的方式，就是不停地给别人塞吃的喝的吗？”
风辰川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球打得措手不及，耳根有点发热，嘴硬道
“……要你管。爱喝不喝。”
林暮江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拿过那瓶可乐，指尖碰到冰冷的瓶身，轻轻说了声
“谢谢。”
然后，她非常自然地把可乐放在了自己那杯温水的旁边，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刚才说的那个方面，虽然跳跃，但确实能提升报告的深度。我同意加入这个部分。”
风辰川像一个被夸奖的小狗，腿不自觉的开始摇晃，还偏偏嘴硬道
“那当然！”
阳光透过食堂的窗户，照在桌子上，将两份截然不同的午餐和两个风格迥异的少女笼罩在同一片光晕里。周围是喧闹的人声，但她们之间仿佛形成了一个安静的、只属于彼此的小气泡。风辰川发现，和林暮江讨论问题，一点都不像很别人讨论那样无聊。甚至……有点享受。
午餐快结束时，风辰川状似无意地
“欸，你周末除了泡图书馆，还干嘛？”
林暮江正在收拾便当盒，闻言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回答
“看书，预习。”
“哇，真是……丰富多彩。”
风辰川干巴巴地评价道，
“你呢？”
林暮江难得地反问她。
“我？”
风辰川咧嘴一笑，
“打游戏，睡觉，找点乐子，有时候看看不同领域的学术研究”
林暮江点了点头，没做评价，只是说
“很符合你的风格。”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
“走吧。”
林暮江仔细地收好资料，两人一起往回走。重新汇入走廊喧闹的人流。周围是奔跑嬉笑的同学，但风辰川却觉得，自己和身边这个人，仿佛刚刚从一个只属于她们两人的、安静的结界里走出来。
这次，她们几乎是并肩而行。回到教室门口，风辰川刚要回自己座位，林暮江忽然叫住她。
“风辰川。”
“嗯？”
“下周还要来学校实地调研，”
林暮江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
“你……不会迟到吧？”
风辰川看着对方镜片后那双带着一丝不确定却又努力维持镇定的眼睛，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软了一下。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又可靠的笑容
“不就是来学校转几圈嘛，放心啦，好学生。跟你约好的事，我不会忘的。”
那一刻，风辰川清楚地看到，林暮江的耳尖，微微地红了，
“下周我一定准时到。”
“嗯。”
林暮江尽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仿佛刚刚短暂的对话从未发生过，那条她一直以为泾渭分明的界限，似乎变得模糊不清了。此时风辰川的心中也有一个疑虑产生了
“我…要相信她吗…？要赌吗…？或者说…我真的…配得上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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