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读前的教室，窗边的阳光还带着周末没散尽的懒散。苏瑶刚把英语书竖起来，李悦就凑过来，下巴搁在她桌沿，眼睛亮得像刚擦过的黑板。
“快交代，昨天怎么回事？我发五条消息你只回一个‘嗯’。”
苏瑶笔尖一抖，单词“apple”被拉出一条小尾巴。她压低声音：“就……去张彦家吃个饭。”
“吃个饭？”李悦尾音拔高，“双方父母都在的那种‘吃个饭’？”
前排椅子被拉开，张彦把书包甩到桌上，张浩紧随其后，听见关键词，立刻转身，胳膊肘撑在苏瑶笔袋上：“哟，讨论我家呢？”
苏瑶秒变鸵鸟，把脸埋进课本。张彦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扯开椅子坐下——他今天校服外套没拉拉链，里头的白衬衫领口微敞，带着室外十月的凉意。同桌的位置本来就窄，他这一坐，膝盖不经意碰到苏瑶的，隔着校服布料，温度交换得明目张胆。
李悦和张浩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嗑到了”的表情。
“听说——”张浩拖长音，“有人小时候定了娃娃亲？”
苏瑶猛地抬头，脑门磕到桌沿，“咚”一声。张彦眼疾手快，掌心垫在她额头和桌角之间，掌背被磕得发红，却只是皱了下眉：“慢点。”
李悦双手合十放在胸口，开始即兴创作：“四年后，婚礼现场，花童是苏瑶张彦的迷你版——”
“停！”苏瑶耳尖滴血，伸手去捂李悦的嘴。李悦往后躲，椅子腿翘起，被张浩一把按住后背：“别摔，我同桌摔坏了你赔？”
动静太大，后排的数学课代表抬头警告：“还有三分钟打铃！”
教室瞬间安静，只剩翻书声。苏瑶刚松口气，就听见身边极轻极轻的一句，像气流擦过耳廓：
“我愿意接受这个娃娃亲。”
——张彦的嘴唇几乎没动，声音低到只有她听得见。
苏瑶的笔“啪嗒”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额头又撞上桌底。张彦弯腰的同时，左手挡在桌沿，这一次，他的指尖碰到了她的发尾。
“同一所大学。”苏瑶声音更轻，像跟自己打赌，“你考上了，我就……承认。”
张彦低笑一声，尾音带着少年特有的哑：“说定了。”
“叮铃——”
班主任的高跟鞋踏进教室，李悦和张浩瞬间回身坐好。苏瑶直起腰，脸颊还泛着没褪的红。张彦慢条斯理地翻开练习册，在草稿纸上写了什么，推到她面前。
纸上是一行潦草却漂亮的字——
志愿表上，我先写你的名字。
苏瑶盯着那行字，直到粉笔在黑板上敲出第一点白痕。窗外银杏叶落，恰好有一片飘到两人桌缝中间，叶柄朝左，叶尖朝右，像一条悄悄拉起的分界线——
也是他们共享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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