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的又疾又猛，裹挟着漫天大雪把整个青松基地笼罩起来，雪压在枯树上，树桠发出嘶哑的呻吟，它快要折断了，程轻燚站在窗边冷静的想。
咚咚咚，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没锁。”程轻燚转过身，不再去看着那根树桠。
来的人是克鲁托和顾影，克鲁托肩膀上和头上都堆积着一层薄雪，似乎是在雪地里站了一会。顾影则是抱着三个苹果，她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
“哎呀，现在水果不好找，小满和克鲁托把他们的那份也给我了才凑出三个苹果呢，你别嫌弃。”顾影一边说一边自己找了跟凳子坐下，随后像是平常聊天一样开口问“医生怎么说啊，情况还好吗？”
见程轻燚抿着唇摇头，顾影嘶了一声“是不乐观吗？没事，那你干脆在我的服装店里当模特吧，别跟着克鲁托到处跑了，多危险啊。”克鲁托听见这话嘟囔了一句，但也没有反驳。
程轻燚不紧不慢的开口“我不知道，我才醒过来没多久，我以为你们会知道呢。”顾影长叹一声“我们哪里能知道啊，你昏迷的时候我们来看你都被小满拦住了，还不让我们去找医生，我们到现在连你为什么晕倒都不知道呢。”
解云满把他的消息全拦下来了，为什么？程轻燚一边在心里思索着一边说“是因为突发的心脏病才晕倒的。”顾影惊叫一声凑到程轻燚面前“心脏病？那你还是别跟着克鲁托一起出去了，你要是死在半路怎么办啊？”
程轻燚“……”
顾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咳嗽两声“总之你还是别奔波了，我们青松的福利待遇很好的。”
程轻燚摇摇头“不，我有必须要去的理由，你不用劝我，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他说着看向克鲁托“克鲁托，什么时候去南方基地？”
克鲁托搓了搓手“现在在刮暴风雪，我们走不了，要等雪停。”他说话的时候胡子一抖一抖的，看着有些喜感，可程轻燚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叹气，在脑海里问003“003，雪什么时候能停？”003回答“大概在三天后雪会彻底停止。”
三天，又是三天。程轻燚烦躁的叹气，转头看着克鲁托“先给我办出院吧。”
找医生拿了药之后，克鲁托把自己的毛绒外套给了程轻燚，并且一本正经的说程轻燚现在是病人，不能在着凉了。顾影抱着三个苹果在他们后面跟着附和“对啊对啊，你现在很虚弱的，而且克鲁托少穿一件外套不会着凉的，不用担心他啦，你把这些苹果带回去，吃了补补身体。”
虽然不知道苹果能补什么身体，但程轻燚还是接了过来，他穿着克鲁托带着体温的外套，怀里抱着三个并不好看的苹果，心脏上的钝痛居然奇迹般地减轻了一些。
回了克鲁托的屋子，程轻燚发现壁炉旁多了一个狗窝，凑近一看，发现里面睡着三只小狗，体型都不大，看着像是最近才出生。
程轻燚轻轻的摸了摸它们，没想到却把它们吵醒了，小狗发出细弱的嘤咛，连眼睛都没睁开却抬着脑袋四处嗅闻。
克鲁托听见声音，也跟着凑过来“程，你把它们弄醒了？不过也到这些小家伙喝奶的时候了，你可以帮我喂一下吗？我要去把货物给搬进来。”
看程程轻燚点头，克鲁托给他指了放奶粉的地方就急匆匆的往后院里走。程轻燚取了奶粉，又用温水泡上，准备喂的时候又犯了难。
他从来没养过狗，也没喂过奶，连奶瓶都拿都生疏，面对狗窝里软乎乎的生物实在是无从下手。
眼看小狗已经饿的嘤嘤叫了，程轻燚只好把奶瓶凑过去，小狗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循着味道往奶嘴那里凑。
好不容易喂完了奶，程轻燚坐在凳子上望着炉火发呆，心脏仍然在隐隐作痛，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克鲁托推开门进来，带着一身的雪气，打破了室内的静谧，他看了看熟睡的小狗放轻了声音“程，你想吃什么？烤肉排怎么样？”
克鲁托做烤肉排很有一手，肉被煎的有些卷边，滋滋的冒着油花，屋里被烤肉的香气填满，克鲁托给烤肉淋上酱汁后一脸骄傲的看向程轻燚。
程轻燚尝了一口，丰腴的油脂在唇齿间蔓延，嚼起来带着恰到好处的韧劲，牛肉本身的香气被完全激发，混合着黑胡椒酱的味道，唇齿留香。
他看向克鲁托，毫不吝啬的夸赞到“很好吃，比我吃过的饭店的厨师做的都要好吃。”
克鲁托笑的脸上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吃过午餐，克鲁托去给外面的狗准备吃的，程轻燚坐在床上盯着那幅画，画上的那一抹红色仍然没有改变，如同火焰般显眼。在那一片荒寂的地方，那抹红究竟意味着什么？
程轻燚思考着，又听见了那道柔和声音“你受伤了吗？伤口看着真可怕，为什么偏偏是心脏呢？”
程轻燚不由自主的轻声回答“我被一个恶魔掏出了心脏，它还把我的心脏捏碎了，很痛，现在也在痛。”
“真糟糕，我来帮帮你吧。”那声音说完这话之后，程轻燚感觉浑身一凉，心脏像是被薄冰裹了起来，胸腔的钝痛奇迹般地消失了。
“抱歉…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那声音虚弱了很多，听起来像是隔着一层玻璃。
程轻燚抿着唇沉默了一会，最后轻声说了一声谢谢，声音没有在回答，也许是休养去了吧。
系统沉默着观察程轻燚，从进入房间的那一刻他身边就萦绕着一种奇怪的能量波动，在程轻燚捂住自己的心脏时这种波动尤为明显，但仅仅过了三秒，这种波动就沉寂下去，系统甚至没有捕捉到关于波动的任何信息。
程轻燚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木板的花纹在他眼中慢慢扭曲，逐渐变成一双如同鬼魅的眼睛。
紧接着，程轻燚感觉到有一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有尖锐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脖子，低沉的如同大提琴奏响般的嗓音响起“想逃跑吗？”
程轻燚瞳孔紧缩，想要挣扎却发现四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漆黑的触手牢牢锁住了，有冰冷的手探进他的衣服下摆，在他的腰间轻轻摩挲。
程轻燚被它摸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张开嘴想骂两句，却不想一根触手趁他张嘴迅速的钻进他的嘴里，程轻燚的嘴被迫张开，叫骂声被堵在喉咙里，只能溢出几声令人遐想的闷哼。
恶魔哼笑两声“你的遗言还真是动听。”它一边说着，冰冷的手游弋到程轻燚的正上方，程轻燚的心跳快到不正常，似乎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
黑色的爪子缓缓探入他的胸膛，捏住那颗脆弱的心脏，恶魔张开嘴，露出森白的牙“你猜…你的心脏被我吃光，你会不会死。”
恶魔没有等待程轻燚的回答，他也回答不了，它收紧爪子想把心脏拽出来，却猛的收右手，漆黑的爪子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缓缓蔓延的冰。
它看了看被束缚的程轻燚，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是诱饵啊，倒确实是是我不会拒绝的灵魂……”冰霜已经爬上了恶魔的手臂，它毫不在意的砍掉自己的右臂，可不到一秒全新的手臂又长了出来。
它松开了缠绕着程轻燚的触手，半个身子融进阴影里，准备离开了。眼前这个“背弃契约之人”的身上带着可露娅那个女人的印记，如果直接杀了眼前的人，可露娅这个疯女人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他。
程轻燚在他松开触手的一瞬间就扑了过去想要揍这个该死的恶魔一拳，但最后除了粗糙的木板什么都没有碰到。他恼怒的捶了一下墙壁，心里暗暗发誓下次见到这个恶魔一定要狠狠的揍它一顿。
系统沉默着，这个宿主身上有太多奇怪的事了，多到它需要随时记录，此刻看着程轻燚咬牙切齿的模样，在它的数据库里又加了一笔。
“系统，把这个世界全部生物图鉴调给我。要全部。”程轻燚此刻坐回了床上，撩起衣服看自己的肚子和胸口。这一次恶魔并不是在梦里出现，直观表现就是程轻燚的手腕和脚踝都有被勒住的青紫，胸口上也有一大片。
倒是不痛，顶多是恶魔的爪子伸进去的时候有点凉，想到这里，程轻燚的脸色又黑了下来，他快速浏览着生物图鉴，可怎么也找不到漆黑的会使用触手的生物，”他狠狠咬着牙，心中的愤怒在这个时候达到顶峰，他决定和系统“好好”交流一下。
“003，你瞒了我很多事吧。”他语气沉稳，丝毫看不出生气的迹象。
系统疑惑“嗯？宿主您在说什么呢？系统不可以欺骗宿主是我们的铁律呀。”
“不能欺骗，但是可以隐瞒，比如你之前想要直接放弃我和这个世界，是你们系统的权利，甚至可以不告知宿主，对吧。”
系统沉默了，程轻燚也没有等它回答“那现在，是你直接给我坦白，还是我一个一个问你？”
系统还是没有说话，程轻燚轻叹一声，倒在克鲁托给他准备的棉被里，声音像是带着冰碴“那么第一个问题，你其实听得见那个声音吧，或者至少能观测到她，为什么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没听见？”
系统非常人性化的叹气“我观察到了那次的能量波动，但我以为那是您身上的正常波动，从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您身上就时不时出现同频率波动，这是正常现象，其他宿主也有过，所以我没有记录这种频率，直到您上一次晕倒我才开始观察并且记录。”
程轻燚默默记下来系统说的话，他盯着墙上的画“那把你记录下来的波动给我看，要全部。”
最近的一次波动是在三分钟前，推算过去，正好是恶魔全抓他的心脏时候，那时恶魔的爪子上带着冰霜，看来这种波动的直接表现就是冰。
又是冰，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都和冰有关，程轻燚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系统，这个世界要怎么拯救呢？总得有个方法吧。”
系统犹豫了一会，最后妥协般开口“找到世界核心，您就会知道该怎么样拯救对应的世界。世界核心一般在世界异变的最开始的地方。”
程轻燚心里冷哼“这样啊，那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系统已经破罐破摔了，它那拟造的俏皮女声似乎都带着些消极“因为最开始你就不像是能完成任务的样子，武力值那么低，体力值也不高，在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活下来啊，告诉你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可谁知道这个宿主这么猛，不仅发现了她在隐瞒，似乎还和这个世界的某些存在有牵扯，系统要后悔死了。
啊啊，卡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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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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