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途的后半程,大家都异常沉默,甚至叽叽喳喳的阿鲁米娜话都少了很多。
哲瓦德开车抵达了约定的聚会的地方,但仍旧有些魂不守舍。
阿鲁米娜下了车,担忧地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跺跺脚,难掩关心地呵斥道:“喂,老头!你刚刚怎么啦!你没事吧?”
哲瓦德把女儿拉进怀里,神情复杂地拍了拍阿鲁米娜的肩膀。
像他这样,已经到了这把年纪的人,是很难在年幼的儿女面前展露自己的真实情绪的。
在生意场上,他哪怕遇到天大的困难,在回到家后,他也只是阿鲁米娜慈爱又和蔼的父亲罢了。
在他给自己制定的人生规则中,家庭没有办法解决工作的问题,但可以带来心灵的抚慰,让他更好地去面对那些风雨和困境。
哲瓦德是不会让自己的个人问题去影响到心爱的阿鲁米娜的。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用哄小孩的态度把阿鲁米娜的担忧给糊弄了过去,然后便收获了女儿愤怒的一大口。
奈费勒看着父女俩在前面打闹,莫名感觉咬人的阿鲁米娜有点像一只小鹦鹉。
啊,鹦鹉,可爱。奈费勒想。
鲁梅拉拽了拽奈费勒的校服袖子,压低声音向他问道。
“你之前跟别人说过你做噩梦的事情吗?”
“没。”奈费勒也放轻了一点音量,“其实一开始我不知道梦里有什么……也是好一段时间之后,我才大概摸清楚了里面的一些东西的。”
鲁梅拉了然地点点头。
其他的赞助人和奈费勒的关系毕竟不像他们俩这样,一同上下学,吃穿住行几乎都在一块,奈费勒在梦里面碰到点什么变化,直接在鲁梅拉这里实时更新了。
再加上奈费勒内敛的性格,注定了他不是那种遇到点问题就拿去叨扰别人的存在。
眼见鲁梅拉眉眼间的忧思更重了一些,奈费勒哪怕自己心里没底,也出言劝慰道:“没事,这不是还没跟大家商量吗,讨论一下肯定就能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鲁梅拉叹了口气,跟着哲瓦德和阿鲁米娜,往别墅的大门里面走去。
奈费勒和鲁梅拉的赞助人们聚会,一般是很少在外面约公共饭店的。
除了他们的一些赞助人喜欢相对私密的场合之外,大家的性格和职业也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了整个聚会。
比如奈布哈尼和莎姬,这两位共同出现在公众场合,绝对会让狗仔和营销号兴奋到起飞。
当然,除开这种网红和明星的组合之外,还有像伊曼和拜铃耶这种神神叨叨,不太方便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存在。
索性大家各显神通,一大堆人里面多少能找出几个有钱的承担聚会的餐食费用。
这个别墅他们之前就经常来,似乎是他们赞助人自己包下来的一个基地,反正大家到这里的时候都挺随和的,不过有些时候也有点群魔乱舞。
每次当伊曼和拜铃耶一起出现的时候,总是会让人感受到一种扭曲又尴尬的气氛。
好在他们俩在人多的时候只是嘴上不怎么给对方留情面,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动手。
在鲁梅拉和奈费勒进来的时候,别墅里面已经有好些人了。
小圆正和快脚坐在沙发上面聊天,铁头端着一壶水,正给他们俩的茶杯里面续水。
阿鲁米娜在看到快脚之后,立刻把惹自己生气的老爹丢在一边,冲上去找他们几个说话了。
小圆接住了炮弹一样扑过来的阿鲁米娜,然后笑吟吟地朝鲁梅拉和奈费勒挥了挥手。
“这次阿里木来吗?”奈费勒向铁头询问道。
身高已经远远甩开同龄人一大截,但是神情仍旧显得木讷老实的铁头摇了摇头。
“他出差开会去了。”
小圆很有兴致地看阿鲁米娜拽着快脚大小姐派头十足地说话,一边抽空跟奈费勒解释道。
他们几个苗圃出身的孩子,都挺牵挂自己的校长,小圆也是之前打听过了,才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虽然校长阿里木不能来让鲁梅拉和奈费勒有些遗憾,但是和朋友们的相聚实在太过开心,很快就把这些许的遗憾给抹去了。
小圆、铁头,还有快脚,以及鲁梅拉和奈费勒,都是苗圃孤儿院出来的孩子。
苗圃里面有配套的小学、初中,以及中职和大专,他们正是一起在其中成长的孩子,是情同手足的同学和家人。
小圆和铁头在初中毕业之后,选择去了当地的一所还不错的,有学费减免的职业中学。小圆选择了烹饪,铁头选了养殖做自己的专业。
而快脚,因为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来了自己的运动天赋,初中就被拉着去参加各种比赛,现在毕业了被选拔进省队,已经走上了职业体育的道路。
在几人初中毕业分开之后,小圆一开始还挺不适应,因为她和铁头要去的职高有些远,只能住校,而奈费勒和鲁梅拉住进了赞助人哈桑倾情赞助的老破小,去了市里面最好的高中上学。
几个孩子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
好在几人呆的地方环境都不错,经历了一些波折之后,大家最后也都适应了过来,只是和好友呆在一起的时间少了,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坐在鲁梅拉身边的人,从阿鲁米娜换成了小圆。
小圆很快乐地跟鲁梅拉分享着自己最近经历的有趣的事情。
小圆:“我们前段时间出去实习,学校把我们带到了合作企业,你猜那是哪里?”
鲁梅拉歪了歪头,眨了一下眼睛。
“是哪里呢?”鲁梅拉顺着小圆的话问道。
“是哈比卜先生工作的酒店哦!”小圆笑了起来,圆圆的眼睛弯得像两只可爱的月牙。
“哇!”鲁梅拉小小地惊叹了一声。
哈比卜也是他们苗圃的赞助人之一。小时候,每次在学校看到他,苗圃的孩子们便知道今天又可以加餐,吃上平时少见的好东西了。
那边,快脚已经被阿鲁米娜缠得坐不住了,他一溜烟蹿到了厨房,然后站在楼梯口招呼他们:“上来吃点东西吧!马上就能开饭啦!”
铁头:“人到齐了吗?”
快脚把手放在嘴边,摆成了扩音喇叭的形状,遥遥远远地喊了一声:“快啦——”
这时候,西装革履,很显然是刚下班就赶过来的盖斯风尘仆仆地推开了别墅的门,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香风习习的姑娘。
夏玛载着的贾丽拉和朱娜也一起到了。
楼上的快脚眼尖,看到了几人的身影之后一拍手掌,一溜烟地朝着厨房冲过去了。
“人到齐啦!”他一边跑一边喊道。
餐桌上的食物相当丰盛,很难想象这样的一桌盛宴都是哈比卜一个人做出来的。
大家陆陆续续落座,非常热闹地围着桌子谈天说地。
看着大家都坐好之后,哲瓦德站了起来,郑重地清了清嗓子。
“嗯……在这顿饭开始之前,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告诉大家。”
奈布哈尼正在那里开饮料瓶子,闻言,头也不抬地接了一声:“老头,你快说呗,赶紧说完我们就开始吃了,别影响大家伙儿的兴致——”
“哦,也行。”哲瓦德闻言颔首,便平铺直叙地把自己在车上听来的东西。毫无铺垫地转述了出来。
“奈费勒说,他最近一直在做噩梦,梦里面有牌盒、卡,还有一双血红的眼睛。”
所有说话的声音都停止了。
不明就里的几个中学生虽然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些词语组合到一起意味着什么,但是在全部人都鸦雀无声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所有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还穿着校服的奈费勒身上,把他看得头皮发麻。
奈费勒如坐针毡,几乎有些绝望地想。
要不我还是去吃点生命O号吧,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哲瓦德很显然取得了他理想中的效果,扯着嘴角笑了两声。怎么听怎么不怀好意的笑声在落针可闻的房间里面显得格外刺耳。
然后一瞬间,就像是炸开了锅似的,所有声音全部涌了出来。
“他说的是真的吗?奈费勒?”
“你这个梦持续多久了?是从多久开始的?”
“你还有没有在梦里面发现其他的信息?”
这时候,再也没有人顾得上桌上的美餐了,每个人都面色凝重,甚至达到了严肃,乃至情绪沮丧的地步。
七嘴八舌的问题全部向奈费勒抛了过来,他耳边好像有一百只鸭子在一起嚷嚷。
而奈布哈尼悲愤的喊声在此时此刻显得尤其刺耳,跨过纷繁的杂音,穿透力十足地扎进了奈费勒的耳朵。
“哲瓦德!”奈布哈尼听起来像是快要崩溃了,“你在吃饭之前说这个,这谁还吃得下去啊!”
哲瓦德很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完全是一副我吃过的苦你们一个也逃不过的样子。
他故意装傻道:“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赛里曼捂住了自己好兄弟奈布哈尼的嘴,哲巴尔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都先平静下来。
法里斯提高了一点嗓音说:“诸位!我们还是先听奈费勒自己说一下吧!”
悉悉簌簌的讲话声这才渐渐低了下来。
盖斯也出来打圆场道:“边吃边说吧,这些菜可都是哈比卜先生做了一整天的呢,辛苦哈比卜先生了。”
在一阵尴尬的笑声中,大家开始机械地挪动筷子,但怎么都觉得有些食不下咽。
看着强颜欢笑的人们,小圆同鲁梅拉对视了一眼,两个灵视比较高的女孩多少都有些隐隐约约的预感。
奈费勒的梦到底意味着什么?
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充满危机感的氛围中,筷子都没有拿起来的伊曼看向了奈费勒的方向。
伊曼的额头上绘制着繁杂的花纹,与他眼底泪水一般的沾着金粉的纹路结合在一起,给他平添了几分圣洁又庄严的威仪感。
他缓缓地开口,用沉静的嗓音对奈费勒说道:“你知道……苏丹的游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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