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武林署而言,此间已经事了,所以一行人打算启程回京了。
走之前,岳掌门特地过来送行,他们无极宗的人会过几天再走。穆思瑶已经顺利退婚了,但鉴于这件事在当地闹得极大,所以她为了避开流言蜚语,决定带着母亲的嫁妆返回无极宗居住。穆恒没有挽留,但是把清风剑派原本给穆思瑶准备的嫁妆也让她带走了。
第二天,一群人溜溜达达地准备回京城,澜君却不见了。
沈泽问过赵景,赵景只说有任务安排给他,出门公干去了。
此时,在西北沙漠深一脚浅一脚赶路的澜君不停地骂自己猪脑子,明知道看七爷热闹,撸七爷虎须肯定得不了好,自己怎么就忍不住呢,这不,就被派到自己最讨厌的地方来了。这地儿这么干旱,他精心保养的皮肤都要干到起皮了。哼,下次回去一定要继续看,看够本,大不了再被丢到这里来!
回到京城后,赵景自去向太子和天狩帝汇报此次事件处理结果,沈泽倒是闲了下来。
他先写了一封拜帖并一些清风城的特产送到了郑大人府上,接着又去柳府拜访,在餐桌上把一路上的事情描述得栩栩如生。柳家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柳夫人还不忘拉踩了一下柳时寒,“还是阿泽能说会道,你柳大哥说点什么事情都干巴巴的,听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柳时寒倒是习惯了母亲这样,也不在意,却反手给沈泽“报复性”地满上了酒,沈泽一副你瞧不起谁呢的表情,拿起来就是一饮而尽,还不忘挑衅地看柳时寒,柳时寒哈哈大笑,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下一刻两人又愉快地聊了起来,柳时予也凑过去听两个哥哥吹牛。
柳昇和柳夫人看着这场面,不由相视一笑,都觉得今夜的月色尤其美好。
当晚沈泽就留宿在了柳家,第二天又蹭了一顿早餐后才回了春和里,路上还买了炊饼给赵景当早餐。
赵景慢条斯理地用小刀将炊饼切得半开,用筷子夹了清炒三丝和剁成肉丁的卤牛肉放进去,再将饼合起来,安适地吃了起来,动作缓慢又优雅,充满了贵气。
沈泽用手撑着下巴,看着阳光下的美人早餐图,突然开口道:“你口干不干?会不会拉嗓子?”
赵景正全方位展示他的优雅贵气,看沈泽欣赏的表情正得意呢,被他这么一句话,还真弄得呛到了,“咳咳,咳咳!”
沈泽虎躯一震,自己难不成还有言灵的本事?手上动作却不慢,立刻走过去,一手拍他后背心,一手给他喂茶水。
嘴巴也是嘚吧嘚个不停,“怎么样了?嗓子没受伤吧?哎哟怪我,不该在你吃饭时说话。”
“那你要怎么补偿我?”赵景突然侧头看沈泽,握住了他拿着水杯的手。
他因为咳嗽,眼中还带着潋滟的水光,眼角的泪痣如活了一般,竟显出一丝艳色来。两人距离极近,沈泽几乎能闻到他唇边还残留着的一丝食物的味道,心中也是慌如擂鼓,脸色几乎瞬间爆红,眼神也不敢直视赵景,结结巴巴地开了口,却是问他,“夹了菜的炊饼好吃吗?”
赵景都要被他气笑了,立刻放开了他的手退开了好几步,脸色很臭地扔下一句,“难吃至极!”就哼了一声大步出了门。
这什么人啊,如此会破坏氛围。
本还慌乱无比的沈泽,看到赵景消失在转角后,却是心情颇好地哼起了歌,小样,撩嘛,谁怕谁哦~
沈泽名义上被借调到了临时机构武林署,所以回京后也暂时闲了下来,但他还是抽中午休息的时间去工部找胡展唠嗑,毕竟他就没见过比探听和分析消息比胡展还牛的人了,一定能知道很多有意思的事。
工部其他观政进士们知道沈泽被借调后,一边酸他大概傍上了景王殿下的大腿,一边又觉得武林署一听就是个没前途的,一天到晚跟那些武林中的粗人打交道,能有什么发展?但真见到沈泽时,倒是也不再冷嘲热讽了,人家都不在同部门混了,何必无端树敌?所以他们见沈泽过来找胡展,脸色虽有点怪异,但还是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胡展就带着沈泽一起在院子里闲聊了起来,两人都是话多的,双方聊得非常愉快。沈泽对这次出公差的描述,也让胡展向往不已,还提出了许多自己的见解,比如如何通过结交门派边缘人物,快速地了解门派内部派系等,让沈泽尤为惊叹,胡兄大才啊!
说着说着,胡展又说起来京中一件趣事,说的是豪商钱家的,钱老爷发迹前有个妻子,只留下嫡长子就去了,后来娶了亡妻的妹妹,主要是为了照顾这个嫡长子。没想到嫡长子是个痴肥的,而且欺男霸女,非常不着调。这几个月却是低调下来了,好久没出来晃荡,钱夫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这位大少爷在玩男人,浩浩荡荡带着人去抓奸。确实抓出了一位精致漂亮的小少爷,和一个五大三粗的练家子,钱夫人咋咋呼呼找大少爷呢,没想到那小少爷竟然就是原本痴肥的大少爷!而那个练家子,竟然是个专治疗肥症的理疗师!钱老爷失了面子,回去就把夫人关了禁闭,转而开始带着大少爷四处走动,一副准备悉心教导的样子。
听说现在,全京城的贵妇贵女们都在打听这理疗师的消息呢。
沈泽虽然早知道这件事,但胡展是个人才,讲得特别有意思,很是让人如临其境。
要说那位理疗师还是沈泽亲自教出来的徒弟呢。毕竟赵景说了,他要上班,不如教出一位徒弟,贴身给钱大少理疗,监督他饮食,效果才会好。
征得钱满多同意后,沈泽就亲自教了穴位以及一应理论,效果么,大家都知道了,好得不得了。
就在两人聊得兴起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小沈大人,郑大人请您过去。”
回头一看,郑大人的贴身小厮正面带笑意地看着沈泽呢。
胡展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过去。
他就说嘛,他故意选的郑大人的办公房和小食堂必经之路上,郑大人的小厮给他取餐食时一定能看到他的。
沈泽麻溜儿地来到了郑大人的办公房前敲了敲门。
“来部里也不知道来看看本官?还不快滚进来?”
郑大人笑骂道。
沈泽立刻笑嘻嘻地走了进去行了一礼,然后行云流水般给郑大人添上了茶水后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郑大人满意地喝了一口茶,这沈泽,真是哪哪都和他的心意,有心想说,“别去武林署了,留在工部吧,本大人给你当靠山”,想想到底不敢跟太子殿下抢人,只得忍住了。
不过人还是可以用一下的,毕竟沈泽只是借调,关系还在工部呢,说他是工部的人一点没错!
郑大人于是把近期朝堂各部门大内卷的事一说,就心安理得地给沈泽布置了一大堆“作业”:“蕴章呐,这事儿也算你起的头,陛下要各部都提交一份优化方案,我们工部的你怎么也得给我出一份。到时候这些都会成为你的成绩,记住了,每一届的观政进士,第一个被授予实职的可都会成为朝廷新秀呐,本官很看好你。”
沈泽倒是不意外,毕竟去柳家的时候柳昇就已经跟他说过这件事了,他既然来了,自然也做好了这个准备,于是很是恭敬地应下了,话也说得分外好听:“是下官不知天高地厚了,幸得大人爱护与看重,下官铭感五内,定会不负大人的期望。”
郑大人拍拍他的肩膀,还提点了句:“跟景王殿下出去办事如何啊?别看景王殿下只在太子府里挂了个职,陛下私下里对这位义子可是相当看中的。”
沈泽立刻道:“景王殿下文武双全,能跟在他身边办事是下官的福气。”
郑大人顿了下,又道:“蕴章啊,你是我身边出去的,我自是知道你的才华,说实话,我是愿意你回到工部来的,武林署虽有太子殿下背书,但到底还没铺展开,过往经验一丝也无,前途还不定如何,太子殿下又无暇亲自管理,你若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跟本官说说。”
这算是掏心窝子的话了,沈泽说实话还是很有些诧异的。郑大人出身勋贵,心高气傲,同理心低,还享受下位者的讨好,并不是一个让人喜欢的领导。但更因为这些原因,让沈泽有些受宠若惊了。
郑大人是真的不懂下面人的想法么?当然不是,只不过那些人的价值过低,让他不必付出情绪价值,只用身份或者利益就能为他办事罢了。
但沈泽不一样,他有价值,甚至已经让他享受到了好处,从太子的当众夸奖到天狩帝提早让他转正,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和政治资本,所以他愿意在对待沈泽时付出更多的东西,即以情打动人。
沈泽真诚地谢过了郑大人,才跟郑大人说起来一件事,并且决定聊得更深入一点。
随着沈泽的讲述,郑大人的面色从疑惑到恍然,又从思索到染上一丝喜色,再三跟沈泽确认后,他才点了点头,甚至沈泽告辞时,竟然还破天荒地站了起来,让刚巧路过的几个大人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这小沈进士是会下蛊吗?让一向眼高于顶的郑大人竟对他如此礼遇?
这一则逸闻很快就暗戳戳地传遍了工部,几个观政进士们再一次警告自己,以后绝对不能得罪这个姓沈的,谁知道他有什么手段呢,刚进工部就攀上了柳郎中,得了督建齐王府的出彩活计,没多久就攀上了郑大人,成了替他处理文书的身边人,嘿,郑大人还得了太子表扬,再然后竟然被太子钦点去了武林署!这才多久啊,直接走出了一条从地底到天上的路啊,谁看了不说一声手段高超,心机深沉啊?
就他们这样的,可能都不够人家小指头缝里漏出来的招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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