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安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和盈盈她爸这几天抽不开身，只能麻烦你们照顾一下了。”
“这丫头跟她爸吵完架就跑了，可把我们急坏了。知道是去找你，我才放心点。”
“没事，反正我爸妈也经常念叨她呢。”
何予安看着从试衣间走出来的夏盈盈，挥了挥手机:“搞定。”
夏盈盈眨眨眼:“我妈说什么了？”
“说让你这周都归我管，”何予安把购物袋塞给她，“现在，去把试过的都买了。”
说完，何予安转身走向收银台，掏出手机扫码支付，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
夏盈盈抱着衣服，突然发现她哥连低头付款的样子都帅得过分，黑色耳钉在商场灯光下闪着微光，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她不禁暗自感叹，难怪从小到大那么多女生暗恋她哥。
“发什么呆？”何予安收起手机，很轻的弹了下她额头，“回家。”
“我不，来都来了，再待会儿嘛。”
“那你一个人逛吧。”
“哥——”夏盈盈故意拖长音调。
何予安被她烦的没办法，无奈答应：“就一会儿。”
结果这一会儿就是三个小时。
夏盈盈拉着他从甜品店逛到手作店，又从书店晃到文创店，活像只撒欢的小狗。
等两人终于走出商场，已经临近中午了。
刚到家门口，手机就震动起来。
【妈:盈盈是不是来家里了？】
何予安挑了挑眉，他妈消息还挺灵通。
【H：嗯。】
【妈：你爸要去杭州出差一趟，我和你张阿姨约好去云南玩几天。】
【H：所以？】
【妈：所以你这段时间在家好好陪盈盈。】
他轻啧一声，又不情不愿地打字。
【H：她不用我陪。】
【妈:少贫，盈盈难得来一次，你也趁这个机会在家多待几天。】
【妈:哦，对了，王姨和我请了假，冰箱里食材都有，你看着做，别总点外卖。】
何予安一想起上回下厨煎糊的鸡蛋和煮成粥的米饭，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
就自己这厨艺水平，别说照顾人了，没把夏盈盈毒死都算万幸。
正发愁时，余光瞥见沈烟从楼梯上走下来。
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
何予安下意识想移开视线，却在沈烟即将擦肩而过时，鬼使神差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沈烟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只是微微偏头露出小半张侧脸，像是在等他主动开口。
“那什么，”何予安松开手，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你会不会……做饭？”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他觉得自己脑子抽了才会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
还是老老实实点外卖吧。
“额，当我没说。”
“会。”沈烟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地传来。
何予安足足愣了两秒:“……哦”
接下来的日子，沈烟真的主动包揽了做饭的活，而且手艺意外地不错，简单的家常菜做得有滋有味。
何予安每天要么陪夏盈盈打游戏，要么坐在沙发上看她追的动漫。
虽然他嘴上总是抱怨麻烦，但还是有认真履行临时监护人的责任。
渐渐地，何予安发现自己竟然开始适应这样的生活节奏。
没有各种邀约和聚会，单纯在家里消磨时光的日子，比预想的要舒适自在得多。
这天，何予安正瘫在客厅地毯上陪夏盈盈打游戏，一旁手机响个不停，直到电视机屏幕显示“Game over”的字样，他才慢吞吞的去接电话。
陈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明显的调侃：“哟，何少，终于肯接了，你要不看看我打了多少个电话？”
“干嘛，我带孩子呢。”
“扯淡，你带什么孩子，”陈曜笑骂了句，随即反应过来，“等等，盈盈在你那儿？”
“曜哥！”夏盈盈热情地冲电话那头打了个招呼。
陈曜应了声:“哎，晚上六点火锅，让你哥带你一起来呀。”
“对了，你那个学霸弟弟要是有空，也一块儿叫上呗。”
何予安没搭腔，视线不经意掠过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沈烟。
那人垂眸翻着书页，神色淡淡。
半晌，他转回目光，随口问道：“喂，你去不去吃火锅？”
没有点名道姓，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去。”沈烟合上书，嘴角微微上扬。
陈曜:“那就这么定了！晚上六点，不见不散！”
傍晚时分，三人来到火锅店。虽然天气闷热，但店里依然挤满了人，七八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门口还有好几桌客人在排队等位。
老板正端着锅底从厨房出来，抬头看见何予安，眼睛一亮：”小何来啦！”
何予安笑着点头:“张叔生意还是这么好。”
“托你们这些老顾客的福。”老板擦了擦手，朝店里努了努嘴，"小陈早就到了，在里头等你们呢。"
何予安顺着老板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陈曜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冲他们挥手。
“盈盈都长这么高了？”陈曜说，“上回见面才到我肩膀。”
夏盈盈无情拆穿：“曜哥，你去年就说过了。”
陈曜嘿嘿一笑，转头看到沈烟时有些卡壳，他夸张地瞪大眼睛：“我去，予安，这是你弟？”
沈烟向前半步，礼貌伸手:“你好，沈烟。”
“啊，你好，陈曜。”
“少废话，点菜。”何予安一巴掌拍在他后背，转头对服务员道，“老样子，麻辣锅底，肥牛虾滑一样各三盘。”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把锅底和菜都端了上来。
陈曜一边往锅里下肉片一边滔滔不绝，声音混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格外响亮。
“记得高中那会儿，我俩经常逃课去网吧，饿了就来这儿吃。”
他咧嘴笑道:“有次被年级组长逮个正着，你哥当时就面不改色地说‘老师也来吃火锅？’把老头气得不轻。”
“像是我哥能干出来的事。”夏盈盈点评道。
何予安眼皮都没抬，低头调着蘸料，权当没听见。
逢人便提自己黑历史，还敢当着他面说的也就陈曜了。
“后来呢？”
沈烟十指交叉抵着下巴，目光专注，神情认真得不像在听玩笑话。
“呃，哦，后来我们就被罚写了三千字检讨。”
还差点被叫家长。
不过好学生也会对这种事感兴趣吗？
看出了陈曜内心的疑惑，沈烟轻叹了声，语气听上去竟有几分委屈:“因为平时很少能听到哥的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人不由自主脑补出兄弟疏离的画面。
何予安正心无旁骛的吃肉，忽然觉得头顶落了几道若有似无的视线。
“……”
“不是，你什么……”他刚要抬头质问，旁边就传来几个女生怯怯的声音：“那个，帅哥，能加个微信吗？”
邻桌两个女生红着脸站在他们桌边，满怀期许的看着沈烟。
何予安端起茶抿了一口，饶有兴致的坐等看戏。
虽然没指望他真会给，但偶尔也好奇这人拒绝时能有多直接。
沈烟抬眼:“抱歉，不太方便。”
声音依旧温和。
只是话里透着的疏离让人知难而退。
那两个女生却不死心，其中一个鼓起勇气正要再开口，沈烟又平静地补了一句：“我喜欢男的。”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静得只能听见火锅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夏盈盈的筷子停在半空，眼底闪过兴奋的光。陈曜整个僵住，表情有些尴尬。
最震惊的莫过于何予安，他手一抖，茶水溅了几滴在桌布上，深色水渍慢慢晕开。
这小子什么时候弯的？！
总不能是跟自己学的吧？
“对不起，打扰了！”说完人便落荒而逃。
三人一时无言，直到沈烟若无其事地提醒：“肉要煮老了。”
“啊，对。”陈曜手忙脚乱地去捞锅里的肉，眼神却时不时往沈烟那边瞟。
憋了半天，忍不住问:“你说喜欢男生……”
沈烟笑着解释:“我瞎说的。”
他说完就继续低头吃自己的，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陈曜立刻恢复了往常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端起酒杯开始热络地劝酒。
只有何予安还绷着脸，表情不太自然。
饭局结束后，陈曜已经醉得站不稳脚，整个人挂在何予安肩上，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嚷着要再喝一轮。
何予安架着他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把人塞进后座，跟司机交代完地址才关上门。
夜色渐浓，他从兜里掏出烟盒，点了支烟，身后传来几声脚步声。
夏盈盈皱眉:“哥你又抽烟。”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何予安吐了口烟雾，往前走了几步，“回家。”
“哥。”
沈烟叫住了他。
“能带我去你学校看看吗？"他声音很轻，用的是商量的口吻:“反正过几天我也要去报道了。”
“去那干嘛？”何予安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还在想沈烟饭桌上那句“我喜欢男的”，思绪有些凌乱。
沈烟又不说话了，眼神很明显黯淡下来。
“啊，我有东西落店里了，”夏盈盈突然一拍脑袋，冲他俩摆摆手，“你们好好散着，不用管我。”
转眼间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何予安:“？”
片刻，他瞥了眼身边的人，最终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自己跟上”
这会儿还没开学，校园里黑漆漆的没什么人。何予安带着沈烟随便转了转，两人沿着林荫道慢慢走着，谁也没开口。
何予安全程盯着脚下的路，他越想越后悔，手臂被蚊子叮了几个包不说，气氛还诡异的要命。
这哪是散步。
简直是受罪啊。
“我让哥为难了吧，”身后的沈烟忽然出声，“是我太任性了。”
他声音很轻:“我只是想和哥单独待一会儿。”
平日里总是从容不迫的人，此刻却微微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饶是何予安再怎么不耐烦，也狠不下心说半句责怪的话了。
“我一直有一件事搞不懂，”他性子直，也不拐弯抹角，“你为什么要报这所学校？”
说什么“离家近方便”这种话，哄哄父母还行，可骗不过他。
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沈烟看着两人被路灯拉长的影子，脚尖轻轻蹭了下地面。
“我想离你更近一点。”
何予安脸上的表情一下就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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