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个平安夜。
吗?
不见得。
现在是上午八点二十三分,距离昨天他们临分散前约定的时间已经超了二十三分钟,并没有全员到齐。
红发男和那个中年妇女不见了,被安排守夜的人摇头,声称并没有听到异响。
众人面色难看,才第一天,莫名其妙就损失两个人,问题是他们并不知道触发条件是什么。
八点三十分,村民准时刷新。
“哎哟,你们咋的还在这呢?大家伙都在祠堂等着你们呢。快跟我们走。”
老爷子杵着拐杖率先走出去,屋内众人意味不明对视一眼,纷纷跟上。
许清和敛眉,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坠在浩浩荡荡队伍后面,耳朵高高竖起,探听着有用情报。
陆五月抿唇将溢出来的笑咽下去,眼睫弯弯,好可爱,像古灵精怪的小狐狸。
穿过青石板路,绕进竹林,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庄严肃穆的祠堂呈现在众人面前。
打眼望进去,黑压压的人头昭示着人数之多。
进,还是不进。
由不得玩家犹豫,一股不可抗力推着他们提步上前。
很不舒服。
祠堂靠为数不多几盏蜡烛维持着光亮,空气污浊,火光将村民们的身影投射在墙上,形成或持刀或拿棍或高举火把的画面。
许清和定睛再瞧,分明和村民身形相对称,哪还有半点怪异。其他玩家神色如常,难道是他精神太紧绷了?
一具温热身躯柔柔弱弱靠过来,声音微微颤抖,“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是陆五月,他也看到了?
许清和点头,默许了陆五月的靠近,这大小伙,都抖成筛糠了。
“好可怕嘤。”
站在两人前方的酷姐虎躯一震,有瓜,不确定,再看一眼。
陆五月得寸进尺抓住许清和的手,一张苍白俊脸拧成了麻球,将哭不哭的,最是惹人怜爱。
个屁啊!棠梨敢用她所有积分打赌,这厮铁装柔弱的!别以为她没看到那个叫陆五月的矫揉造作靠在许清和怀里,仗着许清和看不到他表情,给了她得意的眼神。
得意什么啊喂?搞得好像谁看上你俩似的,死GAY!骚男!谁家良家妇男下副本还拖家带口谈恋爱啊?从昨晚开始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劲,怎么就逮着一个人博同情呢。敢情是人小情侣的情趣啊,队友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我请问呢?
一直没现身的村长,在祠堂接待了远道而来的旅行社社员,特意交代入夜不要一个人出门,午夜听到有人哭泣也不要好奇。至于采风尽量在白天进行,别影响到村民正常生活就行。
小刘不愧是社交好手,不负众望上前将村长拉到角落攀谈起来。
其他人趁此机会迅速分拨探查祠堂。
王铁柱和张井拉上乖乖女吴蓝和薛颖迅速组成小分队,他本来第一意愿是老爷子的,但老爷子说女孩子不能团成一起,给拆开了。
毛朵拉上曹丽,加入老爷子的队伍。
哦你说为什么没人邀请许清和啊,他一新人,又没展示什么过人之处,谁会放心啊?陆五月?那个病秧子,算了吧,带上他没有任何用处。
至于棠梨,一个不肯对队友透底的家伙,同样没安全感。
孽缘使然,酷姐和小情侣三人成行。
“哥哥她好吓人,嘤嘤嘤。”
许清和满头黑线拖着丢人现眼的陆五月,他就不该搭这家伙的腔,惹上这么一个黏糊糖。
棠梨附赠大大的白眼,装货。
“喂,我们分头行动吧。”
陆五月自然满口答应,许清和不赞同摇头,“说好小队行动的,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不安全?谁?我吗?棠梨心下好笑,姐们在副本摸爬滚打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再说区区二星副本,能厉害到哪里去?
最后以棠梨妥协告终,好久没遇到这么善良的新人了。简直单纯得发蠢,他不会以为队友是什么必备品吧?
棠梨满怀恶意地想,不知道有突发事件她把他推出去送死的时候他还会不会这么圣父。
突然她后背升起森森寒意,一种被毒蛇盯住的冷然袭向她,心脏扑通扑通飞速跳动,脊骨被压得直不起来,身体疯狂警报让她逃离。
陆五月。是他!“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不是参加两次副本的玩家应该有的气场。
陆五月歪头,眉目流转,阴恻恻道:“不管我是谁,你要想动他,我有一万种不同的死法等着你。”
“你俩打算活都让我干吗?”
棠梨从未觉得许清和温润的声音如此动听过,他一出现,陆五月迅速收起所有阴郁,变戏法般脸上堆起病气,一步三喘,“哥哥,咳咳,你等等我嘛。”
许清和扶住陆五月手臂,触手温凉,忍不住唠叨到,“你下次下副本能不能穿多点?”
陆五月眉眼弯起,一语三浪,“好开心,哥哥关心我。”
许清和耳朵泛粉,不承认也不否认。
棠梨整理好狼狈,她算是开了眼,什么叫热恋中的人惹不得。
日后成为常驻队友的棠梨想狠狠扇自己大嘴巴子,这才哪到哪,陆狗不愧公认恋爱脑,霸道年下死命宠,许清和值得拥有。
许清和说起祠堂烛火的事,棠梨没有看到他俩描述的场景,在她的视角,村长带领村民做祷告,向祖先报备新人到来,一切都正常得挑不出半点毛病。甚至如果不是手环里副本的消息,她都要以为这就是现实中一个远离喧嚣有着自己传统的村子。
许清和对上陆五月含笑温柔注视着他的桃花眼,恍惚间将他认成新手教程的社长。随即理智反驳到,不可能是同一个人,脸都不一样。他特地查看过商城,没有能够改变人容貌的卡牌。
只是巧合吧。他安慰自己,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倒霉。
三人负责的是族谱区域。
村子来源悠久,最早的记录甚至可以追溯到两百年前。
一村同姓,鲜少与外村通婚,出神入化陶艺闻名朝野,此艺承男不传女。
除百岁老人外,族谱上少有女子名迹。
奇怪的是,从三十年前开始,族谱上面开始将女人记录在册,偶有同性伴侣也不足为奇。
此后却再无任何关于陶艺上的更新。
玩家陆续回到村长友情提供的房子里面,各自分享着线索,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村子出过不少文人能士,在后世眼中是一个传奇桃花源,引发源源不断的文艺青年前往,无一例外被这里的姑娘小伙吸引,扎根于此。饶是如此,村子香火仍然日渐稀薄。到今天,小孩已寥寥无几。
“今天祠堂里面就是所有人了?”
有玩家提到,祠堂虽气场不详,内里容积并不大,包括他们一行人堪堪填满。
“不是香火稀薄。”小刘倚靠着沙发,将他知道的消息一一道来,“村长提过,早些年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小孩,自从一个叫宛陶的女子嫁到村子里,小孩就接二连三或夭折或惨死。
起先人们以为是意外,但每次出事宛陶都在现场,让他们起了疑心。他们偷偷跟踪宛陶,发现她居然利用邪术操控小孩,营造调皮意外身亡的假象。
后续是村长带人把宛陶抓起来送到后山,这种事情才消停一点。他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恰恰相反,事情才刚刚开始。
首先是村里中壮年奔着置对方于死地互殴,再是老人跳崖自戕,短短一年间,繁华的村子变得冷清寂静。隔三岔五的丧事击溃尚且活着的村民。
上一任村长已经在互殴中丧生,村民们不能没有领头羊,他们重新推举了一位。
新村长雷厉风行,请来道士里里外外给村子驱鬼,青壮力果然没有再那么易燃易爆炸,村民们满意极了。
好景不长,偷窃成风,村长怎么打压都抓不完,有人看到村长在午夜十二点只身出门,第二天看到村长开膛破肚的身躯。这时,有人听到每逢半夜十二点,总有女子期期艾艾哭嚎声响起。
最开始是后山那个方向,渐渐的,回荡在每个村民耳中。
这时有人提议再选村长,上一次消停便是有村长镇压。
到如今的村长,已经传了三回。”
小刘讲完,屋内良久无言。
在他们看来,村长这个职位,并不是什么镇邪,而是谁当谁死的触发器。
那么问题来了,
宛陶是谁?她还活着吗?
如果已确认死亡,半夜十二点哭号的女声是她吗?如果不是,那是谁?
如果她还活着,现在又在哪里?
还有她为什么要杀死小孩?中壮年和老人也是死于她手吗?
系统发布的任务是调查村民行踪,找出村子不夜行的原因。这个宛陶,是关键人物。
“现在大家可以交换身份了吧。”王铁柱指向性很明确说到。
棠梨耸肩,“这么着急换身份要不你先说?”
嘁,“画家,你呢?别是不敢说吧?只有执笔者才会惧怕别人知道身份。”王铁柱愤愤道,他记仇着呢。
棠梨不在怕的,“律师。”
“摄影师。”许清和道。
“画家。”这是说话喘三回的陆五月。
老爷子是退伍军人,小刘是调酒师,张井经纪人,薛颖是模特,曹丽是大学生,吴蓝是老师,毛朵也是画家。
局势逐渐有趣,除开早死的两个不知身份,目前还没有人跳执笔者,反而出现了三个画家。
众所周知,天穹系统下的每个副本里面的玩家都分为两个阵营,一个是执笔者,一个是参与者。
执笔者目前为止每场副本有且只有一个,任务完成得十倍积分,反之扣双倍积分,一本万利的身份。
参与者每场皆不相同,角色随机,唯一用处是辨别真正队友,失败无积分也不扣分,中规中矩,一般新人多被安排到。
首先排除执笔者在出局的两人身上,因为执笔者一旦被刀,副本即刻通关。
而他们现在还在副本世界,意思即是有执笔者混入其中淆乱视线,有人撒谎了。
众人将目光锁定撞身份的三人,形成包围形式笼上去。
“还有一种可能,”许清和把陆五月拉到身后,舌战群儒,“参与者里面有人和执笔者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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