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筱回过头去,发现身后站着的是陈冬忆。
他拉住了她的胳膊,带离危险的热源。只是抓得微有些紧,掌心灼烫,像是握住了漂浮在海上的浮木。
自打九泉山庄那个游戏之夜之后,这是两个人头一回打照面。
高筱张嘴低声说了句“谢谢”,男人却并没有立刻把手松开。
走廊上有风刮过。
啪。
茶水间的门被吹得合上,形成了一个密闭的孤岛。
热水还在肆意的淌,在水槽里漫出难堪的一小滩。
灼烧的雾气充斥在狭小的屋内,让人呼吸有些困难。
“没烫到你吧?”陈冬忆问,带着关切的情绪。
低沉的话音牵引喉结上下滑动,连同紧握着女人的手一起微微摇摆。
高筱感受着这颤动,突然觉得有一个词用来形容现下的场景很合适。
“吊桥效应”。
她大学时辅修了心理学,虽然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但多少还是留下了点有用的知识:
当一个人走在摇摇欲坠的吊桥上时,会因为紧张而心跳加速。而这点生理上的变化,会反过来影响心理,让她/他把这种紧张,错误的当成是暧昧。
这就是吊桥效应。
但夜的薄雾理应散去,因为天已经大亮了。
所以高筱把腕子轻轻从男人的手里抽了回来:“我没事的。”
她停了停又说:“对了,下午的会议你参加吗?”
语气温和,话题平稳的滑回到工作上,不夹杂其他情感。
陈冬忆垂眸,眼底有暗色划过。
微醺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关心,和一条足以引起共鸣的朋友圈——这些独属于那个夜晚的记忆,让陈冬忆觉得高筱也许可以读懂一丁点来自他的试探。
但好像一旦从温泉小镇中脱离,精心营造出的暧昧也一并褪去了。
对方也许并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
短暂的停顿后,男人伸手关掉了水龙头。
残存的水滴顺着热水口落下,淋漓到让人心烦。
他嘴角边融起一个浅显的微笑:“嗯,我也会去。”
高筱把茶杯从水槽里端起来,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眼前被蒙上了层白茫茫的热气。
“真希望项目能早点定下来,别再出纰漏,这样大家都能过个好年。”她试着从杯子里喝了一口,被烫的“嘶”出声。
“很快就会定下来。”陈冬忆思索片刻,说得笃定。
他回答时用了和女人一样的说辞,指的却并不全是项目。
***
一个小时后,会议室里。
“按上次陈博士给出的建议,我们改变了给药方案。采取联合用药之后,裸鼠在耐药性方面确实有显著提升。”端木握着激光笔,对大屏幕比比划划讲解着。
台下笔尖在纸张上滑动,发出做纪要时的唰唰声响。
PPT翻到最后一页,端木对参会的同事们说:“我要讲的就这么多,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数据不错,涨势喜人,并没有太多值得挑剔的地方。
所以一轮简短的讨论过后,不少人脸上都出现了放松的神情,议论声里也多了些信心。
只不过依旧有人焦虑,比如老常。
他可是亲眼见识过段总是如何在总部的研讨会上找茬的。
老常扭头转向陈冬忆,小声嘀咕:“陈总,到年前时间也不多了。咱们这边抓紧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董事会那边会不会故意为难?”
陈冬忆听到了。
他手里的圆珠笔在桌上轻轻点了两下,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嘈杂的会议室安静下来。
“目前进展很好,我相信再过两周应该就可以上临床实验。”陈冬忆总结道,“只要心齐,没有过不去的坎。”
后句话是讲给老常听的。
老常立马精神了,在椅子上坐直,开始动员起工作气氛:“咱们团队的心一直很齐!越是关键时刻,越要咬紧牙关,只要我们……”
废话一箩筐,无用又无聊,逼的人恨不得打起哈欠。
陈冬忆在嗡嗡的聒噪声里,不动声色的把目光向旁边移去。
会议室左侧排满了椅子,高筱正坐在其中靠边的一张上。她低头做着笔记,刘海垂落,露出半张专注的面孔。
女人的眼睛生得好,哪怕是嗔怒也是一副含情的模样,看什么都带着真情实感。
但现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一次也没有往陈冬忆这个方向转过来。大概是高筱过于专心听老常唠叨,又或者是她有意不再去注意他。
这让陈冬忆想起了昨天在京郊别墅时,老乔和自己的谈话。
“听不见也许是好事。”老乔指了指男人的耳朵,“你从小心里就静,比其他人更耐得住性子。”
陈冬忆当时笑笑,好像深以为然。
但老乔并不懂他。
猛兽在静默中长久的潜伏,是为了一击即中,而不是无意义的忍耐。
陈冬忆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既然下了决定,事情就一定要做成。一条路走不通,那么就走另外一条,直到收网那天。
他不想再等了。
会议室里,老常的长篇大论终于说完,会场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而陈冬忆从高筱身上收回目光,微笑着开口:“散会吧。”
因为榜单的关系,今天得稍微控制一下字数,所以特别短小,实在对不起大家了。明天会是一个很肥的长章,啾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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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暗涌(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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