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最后一节课是生物，刚开始还好，肚子没那么痛。越到后面肚子越痛，而且，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缓缓流了下去。
周时怡基本没怎么听课，她的手紧紧握着笔尖，手背的青筋很明显，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终于撑到最后2分钟，老师也不怎么管了。周时怡整个人跟泄了气一样趴在桌上。
发现她的不对劲，陈嘉然写了纸条递给她。
你肚子痛吗？
周时怡看完点点头，继续趴着，头搁在手背上。
陈嘉然看了下日期，也明白了是因为什么。
下课铃终于响起，周时怡强撑着抬头：“小茹，回去有什么心事得跟我说。”
李苡茹心情不是很好，也没留意到周时怡的不对劲。她点头：“好，我先回去了。”
“走的了吗？”陈嘉然凑到她耳边。
周时怡拧眉，挺难为情地说：“我现在，可能不是很方便起来。”
陈嘉然挑眉，了然于心。他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外套围在周时怡周边：“慢慢站起来。”
周时怡很听话地站起来，任由陈嘉然把外套系在自己腰上。腹部因为站起来的拉扯感，痛得周时怡直不起腰来，眼泪啪嗒啪嗒掉。
陈嘉然吓了一跳：“很痛?”
周时怡点点头。
陈嘉然正要背她，突然发现她椅子上的一小块嫣红还在。
“你先等我一下。”陈嘉然从桌洞里掏出一包湿纸巾，帮她擦椅子。
这么一折腾，周围的人也走了一半了。周时怡捂着肚子蹲下来，看陈嘉然帮她擦椅子。
把湿纸巾扔掉，陈嘉然整理了周时怡今晚的作业放进自己的书包里。单肩背着，然后在周时怡面前蹲下：“上来！”
周时怡慢吞吞地爬上他的背，眼泪还在掉，落在陈嘉然脖子上。
陈嘉然一顿，走出教室，徒留教室里的人频频相望。他温声对周时怡说：“痛就哭吧，别憋着，今晚让周阿姨跟老师请假，你待在家里，作业可以写也可以不写。”
“嗯。”周时怡闷声应着。
楼下有很多人偷偷瞄着他们，但周时怡已经要疼死了，也顾不上这些目光，一个劲的掉眼泪。
陈嘉然没有先带她回家，而是把她带去药店买了止疼药。店员先冲了杯布洛芬给她，周时怡慢慢喝着。
回家的路上陈嘉然塞了一包随身带的糖给她，周时怡的肚子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但那感觉还是忽视不了。
陈嘉然只能通过聊天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李苡茹是不是喜欢刘志远?”
周时怡震惊，两手捂在他脖子上，做了一个掐脖子的动作：“你怎么知道。”
“你今天下午老观察她，而且我能很明显感受到，你和李苡茹都不是很高兴。”
“啧啧啧，哎。”
“怎么了？”
“没怎么，感慨一下而已。”
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到家时，周时怡已经能自己走路了。从陈嘉然背上下来，周时怡正要进屋，又被陈嘉然叫住。
“干嘛?”
“作业。”陈嘉然低头拿她的作业。
“……你不能帮我写吗？”
“不能。”
“你好没良心。”周时怡愤愤捶墙。
“是谁把你背回来的？”陈嘉然看她。
“我自己走回来的啊！”周时怡理直气壮地说。
“……”得了，随便吧。
陈嘉然把作业塞进她手里，开门进屋。
季芸熙呆坐在沙发上，看见他回来，嘴唇翕动。
“阿然，你能告诉妈妈，为什么今天回来得那么晚吗？”
陈嘉然骗她道：“今天我值日。”
“是吗？可是我前面在楼上，亲眼看见你背着周时怡远远走过来。我说过不支持你早恋的吧，你为什么总不听我的话，是不是那丫头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听她的话……”
陈嘉然听不下去，打断季芸熙的话：“妈！你现在怎么总对她恶意那么大，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以前?我一点都不想回到以前！你知不知道我过的有多痛苦?你知不知道……”季芸熙突然顿住，五官扭曲着，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妈，你先坐着，喝杯水。”陈嘉然怕她发病，伸手扶她。
季芸熙愣着，被带到沙发上。陈嘉然递了杯水给她，季芸熙没接。陈嘉然叹了口气，把水放在桌上，让她自己先冷静冷静。
周时怡晚上没有去学校，她肚子其实已经不痛了，但她就是不想去。周女士也很通人情，连续给她请了两个晚上的假。
周时怡心情美美哒的躺在床上刷手机，本来想着刷半个小时就起来写作业。但实在抵不住视频的诱惑，刷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Ran：肚子还痛吗?
周时怡想了想，回他。
Yi：快痛死了。
陈嘉然晚上也没有去学校，他坐在桌前看周时怡的信息，蹙眉。
Ran：家里有人吗?
周时怡起了玩心。
Yi：没有，陈姨回家了，我妈也不在。
Ran：能走路吗?
周时怡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不过还是回答。
Yi：可以。
Ran：过来。
周时怡两只眼睛瞪大，她望了眼窗外，才反应过来陈嘉然也没有去学校。
惊喜大过于疑惑，周时怡啥都没想，拿起作业就下楼。
周女士和陈姨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脚步声都转过来看她。
“你去干嘛?”周女士腮帮子鼓着，不知道在吃什么。
“我有不会的题，过去找陈嘉然。”周时怡睁着眼说瞎话。
“去吧去吧。”周女士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关门声响起，周女士才反应过来：“咦！嘉然也没有去学校?”
陈姨吃着苹果：“是啊，我刚刚出去倒垃圾看见他了。”
“哦。”周女士继续看电视。
周时怡转身就看到陈嘉然，他背对着她靠在门框上，手里握着手机，好似在跟谁通话。
“嗯，明天下午。”
“好。”
挂断电话，陈嘉然转身，看到周时怡站在离他不远处，眼睛弯起，眼睛直直盯着他。陈嘉然一愣，他好像在周时怡清凌凌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不愿意再看下去，陈嘉然避开她的视线：“进来吧。”
季芸熙在楼上休息，楼下没有人。周时怡跟着陈嘉然进了他的房间。这是自从高中以来，周时怡为数不多进陈嘉然房间中的一次。
他的房间还是那样，色调冷清，干净整洁。
周时怡坐在陈嘉然床上看他。
“不是肚子痛?”见她从刚刚就一副很正常的样子，陈嘉然疑惑。
“见到你就不痛啦！”周时怡狡黠一笑，然后霸占他的椅子：“我是来写作业的。”
陈嘉然作业已经做完了，点点头，表示周时怡可以开始了。突然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直直走向周时怡，拿起她边上自己的作业放进书包里。
周时怡：“……你对我就那么不信任吗?”
陈嘉然不置可否：“嗯，不信任。”
周时怡不说话，低头写作业。
大约过了半小时，周时怡一直进不了状态，时不时的瞄一眼陈嘉然。刚开始还好，瞄的次数多了，自然就被发现了。
陈嘉然端坐好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周时怡：“快写！别老偷看。”
“我没有偷看啊，我是光明正大的看。”周时怡强词夺理：“而且我发现，看到你，我的肚子就不痛了，那我不得看嘛！不然你以为我想看你?”
“……”陈嘉然不想理她，低头看书。
过了5分钟。
“陈嘉然，我不会写，你快过来教我！”
陈嘉然从床上下来，弯腰，一手搭在桌上，另一只手指着周时怡试卷上的一道题：“这道?”
“对。”淡淡的玫瑰香从身后弥漫过来，周时怡眼睛粘着陈嘉然手上。
平时光看他脸了，竟然没发现他手也这么好看。
修长的五指搭在桌上，指节分明，白皙手背上的血管很漂亮，连指甲盖都泛着光。
陈嘉然正要开口讲题，发现周时怡一直看着自己的手。心里边好像有只小猫在挠着他，痒痒的，陈嘉然用手指敲了下周时怡的头：“还听不听了?”
“……听。”
一道题讲完，周时怡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有不会的再问我。”陈嘉然交代了句，然后继续看书。
剩下的题没有那么难，周时怡自己思考一下，就可以想出来了。
陈嘉然在她做题期间出去了会儿，他上楼看看季芸熙。
季芸熙坐在床上，双目空洞无神，看见陈嘉然才眨了下眼睛：“阿然。”
“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陈嘉然扶着门把。
季芸熙摇摇头，想了想，说：“我并没有讨厌小时，只是在有些时候，怕你们会离开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总会多想。”
“妈，我知道，我没有这样想你。”
“阿然，我决定不去榕城了。”
陈嘉然听到这，眼睛亮了一瞬，他微微一笑：“谢谢，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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