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势力涌入,战场停滞了片刻,周寅右手举起那把旗帜,准备发号施令。
肃王今夜是成是败就要确定了......
只见周寅张嘴预喊,我大喝一声,“等等!”
这一幕发生在战场上充满戏剧性,从没见过哪家将领在发号施令的时候被喊停的。
我夺马飞奔,策马到他对面,途中竟无人阻拦。
许久未见,此刻凝视周寅,竟然觉得他的面容无比陌生。
或许我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他,看他真实的模样……
周寅没有先说话,甚至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他一向是这样,就连说话都是让着我。
开口前,我回头看向大殿方向,安和公主牵着那个孩子站在殿外,同时看向我这边。只是离得太远,看不清表情。
我心中下了决定,扭头对周寅低声说道:
“听我说,无论她许诺你什么都不可信,你听话,肃王既然将你作为后手就说明他信任你,你跟着他不会有事的。”
“她没有许诺我”,周寅神色冷漠,声线没有起伏,“她只是向我传达了你们的婚事。”
说罢,他攥住我的衣领,一把将我扯到马背,举起旗帜大喊:
“肃王谋逆、栖城军听令、诛杀逆贼!“
“诛杀逆贼”
“诛杀逆贼”
……
将士一呼百应,跟着周寅冲上前。
脚步声,马蹄声,金属摩擦声重新交汇,我窝在周寅身前,感受着他的身躯震动,身下战马嘶鸣。
这样不行,我在打斗间隙里对周寅呐喊:“去把安和公主挟持住,让城内军收手。”
周寅忙于厮杀,根本无暇理会我,就连我的声音都在各种声音中变得模糊。
无奈之下,我趁他抬臂劈砍时窜到他身后,一手抓着他的腰,一把夺过将士刺过来的长刀,在后方做掩护。瞅准间隙便在他耳侧喊:“挟持公主、找你哥认个错!”
这是我临时能想到的唯一对策了,我真是够蠢,我早该想到,我他X就是公主棋盘上的吉祥物,吊在周寅面前的胡萝卜。
若肃王赢,我必死。若公主赢,肃王必死,而周寅……
就算她真的愿意作证,有办法帮周寅恢复皇子身份,以她的野心,最后的目的也只是让周寅替代肃王,一辈子被困在边疆。
该死,我竟然信了公主的鬼话。
肃王不打算帮周寅恢复身份,我只是想确保皇帝在宫变那夜驾崩,利用公主恢复周寅的身份后,让故事回到正轨。
周寅对我的叫喊充耳不闻,一路杀到肃王面前。本合围的兵马竟如潮水般向外退去,迅速为二人让出了一片决斗场。
——这分明是公主早已为他们精心铺设好的角斗场 !
王朝还需要将领守卫,周寅和周熙,她只打算留一个,然后物尽其用地让胜者去守那苦寒边境。
霍燕青在旁侧疯狂向我甩眼刀,俨然一副要大义灭亲的样子。
我在周寅身后稍微躲了下,没注意他和周熙的交锋。
这边还没见周寅有什么表示,冷不丁听到周熙吐出一句“废物”
我怒了,攀上周寅的肩膀要跳过去跟他打一架,被按住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你X的,说谁废物呢!说谁呢!”
霍燕青一刀了结对手,冲上来要给我一个爆锤,被周寅另一只手横刀拦在马下。
他指着我们破口大骂,一边对周寅骂道:“滚开,你的事让肃王殿下找你清算。”一边又指着我的鼻子,“你他妈再说句脏话试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我没有他会骂,真的。
周寅在骂声中侧身,突兀地揽着我的腰,将我提起来。
这是一个不太标准的拥抱,鼻尖是浓厚的血腥气,额头处抵着的是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等等,等等啊......
我嘴唇轻颤,明明涌出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这个拥抱给我一种沉重的离别预感。
“保护好自己”,我听见有人说道,随后被霍地甩回马背。
一阵剧烈的颠簸中,我急忙攥紧缰绳,勉强稳住身形。周寅下马一刀将霍燕青挑开,反手斩断腰间悬挂的缰绳。只听“啪”的一声裂响,坐骑受惊,带着我朝混乱的战阵外围狂奔。
一切在瞬息之间发生,我伏低身子,死死勒住缰绳与受惊的马匹抗衡,耳边箭矢嗖嗖,刀剑相击之声不绝,还须时时躲闪不知从何处袭来的冷刃。
等有余力回望方才交锋之处,只见那周寅与周熙早已缠斗在一处惨烈的漩涡中心。两人身影在火光和尘土间交错,刀剑碰撞,每一式都杀机毕露,直奔要害,分明是索命的架势。
我扯紧缰绳调转马头往回冲,心却猛地沉了下去。
战局果如所料,与从尸山血海中搏杀出的周熙相比,周寅或许可以用那份不要命的孤勇暂且一搏,但终究少了一分悍烈杀气。
周熙的每一招都带着以命换命的沙场决绝,将他的章法压得渐形散乱。
我比谁都明白,两人到这一步已经再无转圜余地了。
我当机立断,要回殿内挟持公主,现如今只能把周寅的一线生机赌在公主身上了。
可我循着那个方向抬头一看,浑身血都凉了。
自从我踏入京城便下落不明的宋琦,此刻竟如鬼魅般立于殿门,手中一柄弯刀卡在公主脖颈处。
周熙他娘地竟然还有后手!
我什么也顾不得了,策马往周寅狂奔。
亲眼看着周熙当胸一记重踢,将周寅整个人踹飞出去。他口中鲜血喷涌,还未落地,周熙已如影随形般追至,寒光一闪,在他胸前撕裂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我目眦欲裂,口中大喊:
“周熙,他是你亲弟弟 !!!”
看着周寅重重摔落在地,兵刃脱手,再无声息。
周熙眼无波澜,只有冰冷的杀意,他大步上前,长剑高擎,对着周寅的心口刺下。
终于冲至近前,我还未看清形势,坐骑猛地被一旁乱战的人马撞上,整个人顿时从鞍上被甩飞出去,重重滚落在地。
这一摔让我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才要撑起身,心口突然被人狠踹一脚,霎时间剧痛如针扎般蔓延开来,呼吸骤断,四肢顿时软麻,再提不起半分力气。
我挣扎抬头,正见剑尖即将贯体而入。那一瞬,时间仿佛凝滞,我喉间发不出声音,唯有胸腔中一颗心几乎要撞出肋骨。
顾不得钻心的痛楚,我咬紧牙关,踉跄向前,不顾一切地扑在周寅身上,以背脊硬生生迎向那夺命的剑锋。
“殿下剑下留人!”
听到霍燕青的疾呼,预想中的剑锋并未刺下,我强提的一口气骤然松懈,积在喉头的淤血顿时呕出,点点溅在周寅苍白的脸上。
意识正如风中残烛,迅速消散。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眼望去,撞入他猩红的双眸。
那眼中血丝密布,目眦欲裂,他仿佛正声嘶力竭地朝我喊着什么。
可惜耳边只剩一片嗡鸣,如潮水般吞没了所有声响。
原来他还醒着。
也好,倒也不算…太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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