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不动手,哪怕本行功夫没落下,也还是颇觉手生。
刺客的血溅到我的脸颊上,顺着脖颈的纹路蜿蜒而下。
我有意没有躲避......
宅了两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发泄,我甚至是享受这样的时刻。
曾几何时,这份赖以生存、且无从选择的职业让我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却在我身死,以为终于解脱后,又让我感觉到生命的麻木。
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过久了,平淡安逸的生活反而觉得无趣,不习惯起来。
真是矫情......
我舔舐食指上抹下的鲜红血液,用味觉感受着死亡的咸腥苦涩,而后嘲讽一笑,感叹自己的多愁善感。
不曾想,一转头却对上怀冰漆黑的眼瞳。
少年的面容冷漠,默默站着。
无底深潭般的眼神里,是超乎常人的冷静,冷静地有些过于残忍。
与这样的眼神对视,我突觉心目中的五好青年形象岌岌可危,吞了吞口水,连忙用宽大的袖摆将脸上的血迹擦了。
末了,我用另一只手按着怀冰的脑袋,用袖摆挡着他的视线,将他转了半圈,然后昧着心说道:
“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看的,回去看书去。”
耳边又是一声少年的轻嗤。
我头疼地捂住脑袋,只觉得这两年的苦心教养怕是糟蹋了,旧日里的病娇属性估计又要冒出来。
所以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少年冷笑道:“不是还有蛊毒吗,来看看你死了没。”
你都好好站着,我像是会有事的样子吗?
这臭崽子!不说人话!
揽着怀冰的肩膀时,我其实有些紧张。
在此之前,除了我的目标,没有别人看过我杀人。
也因此,我执行任务时从不会有负担。
这次干坏事被人定个正着,以后怕是不好以严师身份去教养他了。
经宋琦查探,上元节那日,暗杀我的那批人来自齐地最大的一个杀手组织。
我懂了,是周熙的锅。
他的境遇还不如我,早早被皇帝打发去了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封地,姑且赐了个长肃王的封号。
皇帝为了面子上过得去,给我的好歹是个富庶之地。钱财上,我是不缺的。
周熙跟我年龄相当,被冷落数年,眼见没得出头日,自请去战场,为国效力。
说起来也是个厉害人物,后来果真就立了不少军功,封为肃王。
这是在年关的团圆之日,想起来自己有个弟弟,特地派杀手过来照料下一下我这个不长眼阻拦他教育弟弟的倒霉蛋?
也是个奇葩,谁要有这种哥哥真得哭死......
我没将这事告诉怀冰,只说是皇帝的手笔。
他半句也不多问,在院中兀自打拳。
比起读书,他一门心思都在练武。这难免让我担忧,怕最后教养出来个只知闷头干的武夫。
这不是如了周熙的意嘛。
上元节后,怀冰还请我教他杀人本领。
孩子头一次有事求我,我心里感动,觉得在孩子眼里的的高大形象终于支棱起来了,却铁着心没答应。
杀手的那些手段,只讲究致命与否,不问来路正邪,不讲原则,说是邪魔外道也不为过,哪比得上正统功夫,我自然没应。
可是后来又过了两年,我在一个冬天病的无法起身,整日昏昏沉沉的,也没心思监督孩子的学业。只让宋琦每日到点把人抓起来,免得他冬日里懈怠了。
结果第二年春,我正闷着一碗苦中药,感叹生活如此多艰。孩子就将房里的书一股脑扔到我面前,说他不想读书了。
这在我眼里无异于孩子极其自我地说他不想当皇帝了。
这还了的,我垂死病中惊坐起,告诉他:
“不,你想!”
后来孩子就以学业为筹码,威胁我教他杀人无形的致命绝招。
我万分屈辱地说了个“妥”字,心里却想,在战场上排兵布阵,那样的杀人于无形不气派吗,非要跟我学见不得光的近战功夫。
要不是为了能让他将来把皇位坐的更久一点,好让自己多苟几年,我怎么也不会咽下这口恶气。
于是,自入春,我的身体好转后,孩子每学完一册书,我就会传授他一招独门绝技。
此后又是一年,怀冰安然度过了叛逆期,懂事的不像话,五好青年的教养之路顺畅的让我怀疑人生。
我一面觉得欣慰,一面又有些不安,总担心小子背着我干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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