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影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祁凉还没想通被陈虎叫到会议室。
有不安感涌上来，但陈虎要说正事，祁凉只能将那份不安暂时压下:“找我什么事？”
“有几个外国战队找我约训练赛，我拿不准注意，来问问你的意见。”陈虎见山说:“HIGH，moon，AG……世界十六强的战队一起约的。”
祁凉喉咙生涩，说话带有一种磨砂质感:“嗯，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想接。”陈虎说:“这机会很难得，shadow刚好能借训练赛磨炼一下。但是吧，我说实话，我感觉打不过，shadow的团队配合能力还远远不能和这些队伍抗衡。当然你除外，他和你配合挺好的。”
“想接就接，”祁凉看他一下，一眼就看出陈虎怕什么:“黎影他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我想也是。”陈虎点头:“那我就接下来了，帮忙通知他们一下，初定的时间是在周日七点。”
“好。”祁凉嘴唇微微发白，应后起身打算离开。
陈虎看了好几眼:“你是不是发烧了？”
祁凉默了一下:“低烧，不严重。”
陈虎自己都感觉要变成老妈子，斥说:“发烧还他妈去陪海绵baby喝酒，嫌身体太好能活九十九是不是？”
祁凉顿了下:“你怎么知道我陪他喝酒？”
“海绵baby朋友圈发了。”陈虎点开手机，就差把屏幕怼脸:“别以为你只入境一只手我就认不出来了。”
祁凉无言反驳:“我基本都是看着他喝，我没敢喝太多。”
陈虎骂骂咧咧，边槽道:“我昨晚让黎影去叫你来会议室，结果发消息十分才回，说你有急事出门，我他妈以为你真有什么急事，半夜一刷朋友圈你在和海绵baby喝酒。”
祁凉听着听着忽然抬眼，一字一顿地问，艰涩说:“他……什么时候来找我了？”
陈虎没悟明白意思:“什么东西？”
祁凉艰难吞咽:“你大概几点让黎影开喊我的？”
“哦。”陈虎莫名地回顾昨晚，挠挠头:“大概……大概就晚上八点五十将近九点的时候吧。”
祁凉心紧了紧，拿出手机看了下。海绵baby最后挂断时间是九点，那最后声关门声，很有可能就是黎影关的。
祁凉脸色稍微苍白，那他和海绵baby的对话，黎影大概都听到了。
陈虎看他风云变幻的神色，担忧道:“没事吧，要不要去看病？”
“没事。”祁凉微敛眼睫，长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不影响训练，顶多就打到最后可能有点累。”
这么说，陈虎依旧放不下心，找了布洛芬退烧药给他，随带塞过去一个口罩。
祁凉:“不用，等病自己好就行。”
陈虎硬塞过去:“退烧药你总得吃点，口罩戴不带随你，走个形式。”
祁凉:“。”
拉开抽屉，小件东西扔进柜子。祁凉坐回到座位，看着正在跟林子殊双排的黎影，晦涩地移回眼。
知道了却不说，是要冷处理？
半响，祁凉重新打开抽屉，拆开陈虎强塞的黑色口罩戴上。
余晏给祁凉弹了个组队邀请。进了队伍，余晏先问:“你和黎影吵架了？”
“没有。”要是吵架了还能去道歉，这件事吵不起来:“不算吵架。”
余晏:“哦，感觉你不太高兴。”
祁凉苦笑一下:“你不也是？”
余晏安静一会儿:“开吧。”
这天训练室异常地宁静，只有林子殊和黎影偶尔话多点。
到晚上吃过饭，林子殊质问余晏:“你今天怎么没找我打游戏？”
余晏复杂地看一眼:“你不是在和黎影排？”
“那你不懂邀一下我啊。”林子殊张了张嘴:“你一句话我立马把他踹了。”
余晏静默好久:“我拉你。”
黎影:“……”
你们私聊是被禁言了还是咋滴？
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组队界面，黎影一脸无语地把林子殊踢出队伍。
察觉到祁凉投过来视线，少年戴耳机动作微窒。心里那股气其实早就散没了，但此时此刻去找祁凉，他感觉别扭。
祁凉也只是看着他，没敢过去搭话。
队友换成余晏，林子殊身心舒畅。也不是不想跟黎影排吧，就是更习惯和余晏排。
林子殊看祁凉戴着口罩，随口问:“队长你生病了？”
祁凉默默收回视线:“嗯。”
林子殊奥了一声:“那你好好养病。”
2号机位，黎影耳机戴上不到五秒钟，又慢慢摘下。少年不禁皱起眉。
生什么病？严重吗？难受吗？
黎影直到林子殊提一嘴才发现祁凉生病。早上感觉祁凉声音不对黎影以为是昨晚喝酒导致的，下午看祁凉带了个口罩，黎影以为他闲着没事戴着玩，就没往生病发烧那方面想。
原因无他，这么多年，黎影没见过过或听过祁凉生过病，一度认为祁凉根本不会生病。
偶尔，训练室有轻微的咳嗽声。淡淡的，很压抑，放在祁凉身上却有种示弱的意味。那人只露出上半张脸，额角与以往少了血色。
再强大的人也会生病，也会难受。黎影的眉拧紧，病这么重还在训练，不懂请个假？
生病请假这个道理黎影还是小朋友就铭记于心。甚至高中没病也会无中生病。祁凉这强撑着训练的举动黎影不是很理解。
听祁凉咳得一下更比一下重，黎影坐不住了。祁凉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强撑给谁看啊？
少年自我放弃地去饮水机接水。热水兑了些温水，然后不轻不重地放到祁凉桌上，咚地一声:“很难受？去捡药吃了吗？”
“难受。”祁凉看着少年，好久才找回声音:“药教练给了。”
“口罩戴着闷，不想戴就不戴。”黎影婆婆麻麻的，推了下玻璃杯:“这水你喝点。”
祁凉安静地接过玻璃杯，水微微冒了白气。握在手里很暖和，不烫。
白气飘飘扬扬地往上冒。祁凉睫毛微微垂下，盯着水雾:“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嗯。”黎影服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个，“你先把水喝了，这事等会再说。”
祁凉没动。“你把口罩摘了啊，”黎影手伸到祁凉耳后，牵住棉绳，“你他妈不摘口罩怎么喝？”
“黎影……”祁凉眼神夹杂了很多情绪，有惊讶，有晦暗:“你一直让我摘口罩，会让我误以为你想亲我。”
黎影咬牙切齿:“等你好了再亲。”
祁凉愕然，猛地抬一下头。
想过无数种——不喜欢男生、只把你当朋友、不喜欢你、或者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独独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黎影说话不过脑子，等祁凉错愕的目光投过来，黎影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东西。
少年脸蹭地一下红透半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余晏配合灭完队，训练室响着林子殊牛批牛批的吵闹声。
黎影清楚地看见祁凉眼睛往自己嘴那瞟了瞟。赧然，羞耻的情绪如潮水奔涌。
心跳得不能再快，黎影感觉再让祁凉说句话心脏能直接跳出来。
祁凉动了动唇，还未说话。少年一片空白，黎影脚不受大脑驱使地跑回机位。
他妈，他在说什么？？？
黎影你他妈脑子在想什么？
神他妈等好了再亲。
真是疯了。
少年感觉他的脸和耳根比祁凉手上那杯100度热水还要烫。再跟祁凉对视一眼，黎影可以原地爆炸。
手忙脚乱地坐下，戴耳机，进入一局游戏。黎影压下脸颊上心理上的燥热，无视外界感官，强行使自己扑进游戏。
另一边，水的热度隔着玻璃杯传来。祁凉僵在原地，还是那个握着杯子的姿势。
祁凉朝黎影那看了一眼，将少年落荒而逃的背影，略显慌乱的打法和耳机也掩盖不住的微霞映入眼底，愣了愣。
半分钟后，祁凉嘴角抑制不住地牵了牵。
他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戏。
等好了再亲……
想到这句话，指尖传来的温度顺血管一路烧到祁凉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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