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芫一番倾吐之后,胃部已被排空。她缓缓走到车旁,打开车门拿起一瓶矿泉水,含水漱了漱口。等她再次返回的时候,那地上的狼藉已经被同行的其他人员清理干净了。
周六本来就不用上班,纪辞序在来之前也没抱多大期望,因此只召集了五人,开了两辆车前来。他差遣其他人先行返程,为自己留一辆车。
施芫远远看见纪辞序步伐匆匆,赶忙上去询问。她仰着头,开口问:“纪所,你要去哪?”
纪辞序脚步不停,只是微微侧头,简短地应道:“去前面看看。”
施芫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快走两步跟他齐肩,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我也要去,我们一起去。”
他们二人到达代民店的时候,袁代民正巧在喝茶。他瞧见纪辞序大驾光临,连忙笑脸相迎。
“纪所,你这是要买……”
“不是,我就路过。”纪辞序果断否认,目光在店内扫视一圈。
无需多言,袁代民就已经明白他来此的用意。便说:“哦,程老板半小时前才离开。”
代民店离刚刚发生事故之处不远,如果半小时前程且之还在这里的话,“那他是不是知道……”
“知道什么?要进来喝杯茶吗?”袁代民起身邀请。
本来就无事,坐下喝杯茶也不是不行。于是,他欣然落座。视线落在茶具之上,十分谨慎小心地拿起茶壶,从容又自然地为自己斟上热茶。
“你们匸族也爱喝茶吗?”施芫不解。
袁代民微微耸肩,随意地答道:“我就是喝着玩,就像你们小姑娘喝奶茶一样。”
“我就不爱喝奶茶,所以我不是小姑娘。”施芫看了一眼端坐的纪辞序,复又看向袁代民,“对了老板,耽搁你一点喝茶的时间呗?”
采血完毕,施芫看着这袋鲜红,一心想着要为程舒媞将食物亲自送上门去。
无奈他们属于外族人员,根本无法踏入匸族住宅区一步。
匸族的贵族住所集中分布在特定的一片区域,四周被海水环绕。而且那住宅区的大门设有血统检测装置,没通过检测无法进入其中。
她别无他法,心想只能劳烦程舒媞亲自来取了。可考虑程舒媞身体不舒服,施芫实在不忍心让她奔波。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拜托程且之跑这一趟。
她知道纪辞序对程且之的情谊,尽管自己未能如愿,但还是想做那成人之美之事。
施芫独自坐在接待处的沙发上,心底暗自欣喜。在她为自己做成了一桩绝妙美事而自豪时,苏吝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幽幽传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也随之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给我吧,小妹妹。”
“怎么是你?!”她不禁脱口而出,眼睛瞪得滚圆,原本以为程且之会如期而至,没想到竟是苏吝。
“怎么不能是我?”
“程哥呢?他怎么没来?”她看向苏吝身后,没瞧见程且之的身影。所以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担忧,因为她知道程且之不会无故爽她约。
“他……”苏吝刚说完一个字,在看清施芫的表情后,嘴角一勾,正欲补充。
在隔间的纪辞序听到他们的对话,眉梢微微皱起,他掀开门帘,看向苏吝,出声询问:“他怎么了?”
他在家。
但苏吝说出来的话却是:“他不舒服。”
“什么!他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嘛?”
路拾舟和程且之分开之后,一直就在这附近闲逛。路过代民店时,老远见着苏吝进去,他下意识跟上,刚推门而入就听见苏吝的言语。
他急切地跑上前追问,明明不久前还安然无恙,怎么会突然就出了事呢。
“你怎么在这?你们刚刚见过?”
苏吝被路拾舟的突然出现弄得有些慌乱,他本就不太擅长撒谎,眼神不自觉地虚晃了一下。
纪辞序在一旁看着苏吝的反应,心中渐渐明白过来,苏吝在撒谎。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可与此同时,一股醋意却又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
刚刚他和那个人在一起?他在躲我?
“对啊,前不久他才回去,我看他没什么事……”路拾舟皱着眉头,话未说完,忽然察觉到有一道满含不善的目光在暗中窥视自己。
他感觉自己周身都被寒意侵袭,下意识地望向那扇挂着帘布的房间,帘布被风轻轻掀起又缓缓合上,影影绰绰,无法看清里头的人脸。
“应该是……”苏吝的眼珠左右滑动,脑里也飞速搜索着如何圆谎。然而他的大脑网络似乎不太稳定,一直处于搜索中的状态,转了半天都没丝毫反应。
他懊悔不已,本来一句“有事”就能打发的事情。他偏偏心生捉弄之意,谁知人没捉弄到,反倒把自己弄到这步尴尬境地。
他现在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他的神明快点出现,拯救拯救他吧。
大门被谁从外面悄然推开,一阵风随之席卷而来,吹动他的发丝。
“神明”听到了他的祷告,向他施以援手。
程且之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音量随步伐的移动越发清朗。
“我刚刚确实是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没事了……”
程且之收到施芫的消息后,便让苏吝代他去取。在苏吝出发后不久,程且之陷入了一番挣扎。逃避并不是他的作风,他又何尝不知躲过一次也不能躲掉每一次。一味地躲避并不是长久之计,如此反倒引人起疑。
越是躲避,越显在意。不躲不避,才显无意。
经过自我疏通后,最终下定决心亲自面对。
程且之的出现让他们大喜过望,施芫和路拾舟满眼都被惊喜填满,而苏吝的表情则复杂、多变且夸张。他又是开心到大笑,又是感动到落泪,还忍不住给了一个兄弟抱,口里大声念叨:“你没事了就好。”
纪辞序仍是静静地坐在那个房间,那扇门帘因从外头吹来的风而轻轻拂动着,熟悉的身影随之映入眼帘。纪辞序的脸上看上去没什么情绪,但他眼底深处晕染开来的一抹亮色,却难以掩饰内心的笑意。
他本想起身,顿了顿身子,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施芫和路拾舟将程且之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询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刚才可把我们吓坏了,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等等,前前后后地问候了数句,关心的目光上上下下,仿佛为他做了个全身扫描检查。
突然,一阵清脆而突兀的声响打破了他们的你言我语。茶杯摔落在地破碎的声音,从那扇挂着门帘的房内传出。
几人闻声而入,袁代民手持扫帚紧跟其后。
不得不说,纪辞序摔杯子还挺有准头,恰巧摔中那只格格不入的杯子。
只见纪辞序镇定自若地蹲下身子,不紧不慢地捡着地上的茶杯碎片。随后直起腰,抬起头来,眼神淡淡地扫过众人,瞧不出丝毫情绪,嘴唇轻启:“怎么?打扰到你们了?”
不轻不重的语气,却蕴含清冷与疏离。
袁代民急忙上前清扫现场,纪辞序将手中的碎片随意地丢进袁代民带来的簸箕中。
这才发现那原本褐色的茶具碎片上沾染了显眼的鲜红。
纪辞序的掌心也是一片血红,他的手臂自然地垂落着,浓稠的血液从伤口处渗出,一滴又一滴地滑落在地面上,腥气在整个房间内弥漫开来。
程且之的目光瞬间被那伤口紧紧锁住,满脸疼惜。他不假思索地快步走上前去,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消毒棉与止血贴。
“纪所,你流血了,没感觉到疼吗?”施芫正欲前往一旁的医药箱,在看见程且之上前之后,就默默地收回那只迈出去的脚。
“我靠!这气味简直受不了!”苏吝使劲地耸动鼻翼,使劲地嗅了嗅周围的味道。那香味钻进他的鼻腔,太香了,香得他理智的防线几近崩塌。
他满脑子都是那美味,甚至都想一个箭步爬上去抱着纪辞序的手啃。
“纪辞序,我们打个商量怎么样?”苏吝试探道。
没有等到纪辞序的回应,却引起另一个人的注意。
“等等,他就是纪辞序?你说的那个极品?”路拾舟万分诧异地看向苏吝。
程且之小心翼翼地托起纪辞序受伤的那只手,先吹了吹,企图缓轻他的痛感,随后撕开消毒棉轻轻地擦拭。
纪辞序面色如常,对其他人的话置若罔闻。而在听到路拾舟的声音后,他抬了抬眼皮,嚣张地扫视了一眼路拾舟,嘴角溢出一丝轻蔑。
旋即又迅速将目光移向正专注为他处理伤口的程且之,眼里无尽柔情,声音温柔似水:“且之,他是哪位?他有我香吗?”
整个态度变化过程不超过三秒,路拾舟怀疑自己刚刚看花了眼。
施芫与苏吝在一旁坐着,大眼望小眼。
纪辞序这个反应跟情侣之间拈酸吃醋的一方追问另一半他和情敌谁最好看有什么区别。
施芫:“?”
苏吝:这人是谁?
程且之快速地将那止血贴覆盖在他伤口上,手指还在止血贴边缘轻轻按压了几下。待确定无误后,才放心地抬起头,回答问题:“他是……”
“我叫路拾舟!”路拾舟扯着嗓子大喊,胸膛高高挺起,他直直地盯着纪辞序,一副不肯认输的倔强模样。
纪辞序对路拾舟的态度不屑一顾,仍是紧紧地注视着程且之,似乎等不到回答便会一直追问不休,他颇有耐心地重复一遍:“他有我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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