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岛屿的最边缘处,人烟稀少。
岔路口的两条小路延伸向不同的方向,朝其中一条小路走进去会发现一条狭窄隐蔽的小巷。
就在此时,一双锃亮的皮鞋往巷子深处走去。
巷子尽头,有一间简易的小房间。
陈渐静静地坐在屋内的木凳上,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陈渐察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客客气气地轻声说:“您来了。”
来人帽子压得极低,口罩遮住了整个面部,没有丝毫皮肤外露。他一言不发,只是把手中的黑色箱子和一个装满钱的袋子递给陈渐。交接完毕,一分也不愿多停留,便转身离开了。
施芫照陈渐给她的地址过来,绕了好大一圈,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这里。她藏在拐角处,亲眼看见了眼前的场景,不禁有些不可置信。
难道这就是陈渐做的生意?
那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自从那天和陈渐偶遇后,她曾多次反复思量陈渐的怪异之处。为什么陈渐要叫自己来看他做什么生意?
她之前还以为陈渐是变着法的暗示她来照顾他生意。不过一到这个偏僻荒凉的地方她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哪个正常人做生意把店开这么远,连个人影都没有,跟鬼做生意嘛!
想到这里,施芫猛地意识过来,或许陈渐就是引她来见鬼的,那个人就是鬼。
所以那“鬼”一走,她后脚就跟上了。
她想,陈渐或许是想告诉她些什么,但又不方便直说,所以通过这个方式将她约到这边来。
那“鬼”走路不疾不徐,稳稳当当,给人一种琢磨不透的沉稳。施芫在后面跟着,大气都不敢出,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时刻提心吊胆,就怕一个不小心被发现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平时没觉得这声有多大,但是现在在这里却像是一声炸雷。施芫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朝那“鬼”望去,见对方似乎没听见动静,这才长舒一口气。赶忙手忙脚乱地把手机调成静音。
等她再次抬起头时,却发现那“鬼”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她的心里发紧,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或者是那人故意在那里等她出去。
她也是第一次搞跟踪这件事,完全没有经验啊。
冰冷的夜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急得双手合十,祈祷上天保佑不被发现。
“咔嚓”一声,打破了僵局。
听见声音,施芫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探出一点头去,只敢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看了一眼,只见那人点燃了火机,站在巷口抽起了烟。
四周死寂一片,昏暗的路灯在头顶闪烁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在路灯下升腾缭绕。
那“鬼”把烟头丢在地上,锃亮的皮鞋用力一碾,火星瞬间熄灭,而后插兜继续往前走去。
施芫有些惶恐,害怕跟得太紧会被暴露,因此等那人走了一段距离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跟上去。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却发现那“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急忙左右张望,左看右看,在反复确认“鬼”确实被自己跟丢了以后,她懊恼地叹了口气。
气还未叹完,一道声音就从身后幽幽传来:“你在找我?”
施芫下意识地点点头:“对啊。”
话一出口,她瞬间意识到不妥,大气都不敢出。然而不过一秒,她又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带着几分不确定转过头去,看清来人面容后,她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她忍不住问:“祝浮,怎么是你?”
祝浮将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棍扔地下,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污渍,皱了皱眉,反问:“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里?”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在他们脚边盘旋。
施芫:“你管我?我问你,你刚刚在里面偷偷摸摸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祝浮看上去并不想跟她多费口舌,只是神色如常道:“你问你纪所,他都知道。”说着,便转身离去。
见状,施芫顾不上再去过问那与自己无关之事,而且既然纪辞序也知道这件事,想来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眼下完全到家才最重要,她连忙追上去,问:“你要回去吗?带我一个,这里不好打车。”
祝浮刚一打开车门,便侧过头去问:“那你怎么来的?”
施芫回答:“打车来的啊。”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打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祝浮好坏没说,默默地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汽车的引擎声划破了这一片的寂静,尾灯在黑暗中引人注目,在墙壁上洒下一道红色的光晕。
直至车辆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罗纤哲才从路口走出来,向巷子深处悠然走去。
罗纤哲从陈渐那里取完货后,就一刻不停地赶回下淄。刚将那箱子交给袁代民,正欲转身离开。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仓库门口光线一暗,有个人影闪了进来。罗纤哲对来人并没有多加理会,脚下步伐不停,径直离开。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路边。车门一开,纪辞序和程且之两人先后下了车。
纪辞序一手攥着玻璃罐,一手牵着程且之的手,两人一同往代民店的方向走去。
谁知还没踏入店门,就看见许壹辰从店内匆匆而出。许壹辰看见程且之,微微点头示意。程且之回以微笑,他已经知晓许壹辰来这里的目的,就也没有多问,即便心头有些疑惑尚未得到解答。
纪辞序看着程且之跟许壹辰打招呼,看上去挺熟络的,他忍不住发问:“你认识他?我之前也见过他。”
程且之的目光随着许壹辰远去的背影望去,说:“他是苏吝的朋友,为人还不错,而且……”说到这里,程且之回过头来,察觉到纪辞序的表情变化,便识趣地住了嘴。
纪辞序眉头紧锁着,神色阴沉无比。
程且之想起圣诞节那天,他看见路边有人卖苹果花。玫瑰花很常见,但苹果花只有在平安夜圣诞节这两天才有,所以意义不同。程且之心念一动,当即上前挑了一朵看上去最好看、闻起来最甜的苹果花。他把苹果花递给纪辞序的时候,却发现纪辞序似乎并不欢喜,那也就算了,甚至还有些生气。
尽管表情变化不大,但他还是察觉到了。于是便开口问:“不喜欢啊?不喜欢就……”
然而不等他把话问完,纪辞序连忙接过苹果花,截断话头,冷不丁抛出一句:“你为什么买他的?”
程且之一脸雾水,茫然地“啊?”了一声。
纪辞序继续追问:“那么多人在卖这个花,你为什么偏偏买他的?”
“买谁的不一样?我看他年纪那么小,挺辛苦的,白白的小脸都冻得红……”不等他说完,纪辞序便忿忿然地大步走了。
当天晚上回去之后,他便体会了管道被疏通,水龙头却滴不出水的感觉,最后下床都没了劲儿。
他现在想想就害怕,可不想再承受那种滋味了。
程且之眼睛笑成了月牙,摸了摸纪辞序的脸颊,用温柔的语调连忙哄道:“当然,还是我们家纪辞序最好!”
闻言,纪辞序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走进代名店。
袁代民摘下一片绿叶铺到泥土上,随后微透雪白的虫子从里头探头而出。
那晶莹的身躯在微弱的光线下似有微光闪烁。
它慢悠悠地蠕动着,直到完全爬至叶片上,它的身体就自动蜷缩了起来,变成了一枚指环的形状,随后就像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程且之站在一旁,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充满新奇惊讶。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么奇特的生物,视线不由得被吸引。
直到袁代民将它放进了纪辞序带来的玻璃罐中,他才缓缓收回视线。
褐色的茶水注入茶杯中,热气瞬间腾腾升起。袁代民一边斟茶,一边随意地问:“程老板,最近在忙什么?好像好久没见着你了。”
毕竟程且之之前差不多每天都会来光顾他的生意,但最近确实好多天没见人影了。
程且之脸上泛起一丝甜滋滋的笑意,看了一眼身旁的纪辞序,笑道:“我最近有人养。”
袁代民一开始还有些发懵,毕竟以程且之那殷实的家底,向来只有他养别人的份儿,怎么可能需要别人养。不过他很快便回过味儿来了,此“养”非彼“养”。
袁代民的视线移向纪辞序,一脸关切,轻声问:“你们确定关系了?”
纪辞序微微点了点头,平静的神色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然。
闻言,袁代民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连连道:“挺好挺好挺好。”
程且之觉得袁代民对纪辞序的态度有些不同,忍不住猜测:“袁老板,你不会是纪辞序的长辈吧?”
还未等袁代民回应,纪辞序连忙解释:“之前忘记跟你说了,其实他是我爷爷的爱人。”
程且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又露出一种原来如此的神色,叹道:“难怪。”
“且之——”
苏吝人尚在路边,呼喊声便已急切地传至店内。
程且之听着声响,站起身来,掀开门帘。
只见苏吝满脸兴奋地直朝着他飞奔而来,直到奔至近前,苏吝猛地伸出双臂,使出浑身力气将程且之紧紧抱住。
程且之调侃道:“你这搞得好像我们有几年没见一样。”
苏吝松开手,答:“可不嘛!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孤独好几年!”说完,苏吝像是想到了什么,侧头看了一眼纪辞序,发现纪辞序放置在身后的黑色玻璃罐的时候,他大概明白了过来。随即又看向程且之,问:“那许壹辰今天也会来买吧?”
程且之:“你怎么知道他……”
不等程且之把话说完,苏吝潇洒地摆摆手,道:“那天就认出来了,你要帮他隐瞒,我也不好点穿。”
程且之解释:“不是我要故意隐瞒,是他叫我保密,我总不能把别人的秘密随便说出去吧?”
苏吝:“我知道,我又没怪你。”
程且之接着回答苏吝起先那个问题:“他半个小时前就已经走了。”
闻言,苏吝转头对袁代民说:“行吧,袁老板,那你去给我拿一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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