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重雪盯着那个滚字发呆,他没有想到谢此宵对这件事表现出这么强烈的反抗意识。
谢家老一辈那代以前在在道上算有点人脉和传说的,而且谢此宵和他的信息素契合度是百分之九十九……
他刚醒过来那会,他父亲的好朋友,也就是现在的首都军区区长沈煜城。是第一个过来和他提起这个主意的,寻找一个合适的alpha,来做后盾和掩护。
但那个时候,路重雪同样持反对意见。
他不太想捆绑一个无辜的人进来。
“可是小鹿,你不是还想查清楚你父亲的死因吗?他连尸骨都没找到……而且,只是借一个短期婚姻的名义。等时间一到,这段婚姻我们做长辈的,自然会给你解除……”沈煜城顿了一下,又道,“可能只是需要一些他的信息素而已,你救上来的时候多处重伤,而且现在你的腺体状况……真的非常不乐观。”
在卧底期间,路重雪一直用beta这个第二性别示人。在WP,除了他们那个叫覃原的老大是omega,几乎看不到任何一个O的影子。
因为他们做的,几乎都是对omega不利的事情,没有O会去那种地方给他们做事,这不合理也很难让人信服。
他的搭档是alpha,自然不需要担心。而身为omega的路重雪,想要更成功的卧底进去,就必须付出更多的代价,不断注射强效抑制剂,隐藏住自己omega的身份。
信息素的释放和发情期的到来都是属于本能的自然法则,抑制本身就是逆天而为,更何况路重雪还生生靠着抑制剂压抑了小半年。
最后重伤落海,如同压上骆驼背的最后一根轻绵稻草,对他的腺体造成了难以逆转的伤害。
路重雪需要一个契合度很高的A来共同完成腺体缺陷的治疗。
首都人,家族势力要庞大,契合度要高,未婚alpha,最好要是个可靠的。
路重雪的信息素属于稀有的抽象加具体类,要找到和他契合的alpha本就无异于大海捞针,其实沈煜城最开始也没抱多大的希望。
但没想到这根针还真让他们捞到了。
谢凌的那个小儿子,军部十三楼也就是常说的首都特案支队的负责人,谢此宵。
百分之九十九的契合度。
这是沈煜城一开始都没有设想过的数字,高的可怕,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这串数据的话,那大概就是——
天作之合。
“你好,请问你还需要办理吗?”前台的工作人员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姑娘,应该毕业没多久,还很童心的戴了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兔子发卡,此刻正弯着笑眼问他。
路重雪回神,想再申请一遍,但在心底组织好语言,却发现搜了几遍谢此宵的微信号之后都显示无结果。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alpha可能是把他拉黑了。
“你好?”
小晚不确定的又喊了一声。
她是半个月才上任的实习生,刚刚大学毕业,每天来登记领证的人并不少,这里面从来不缺相貌出众的人。面前的这个omega同样是这一类人,但他似乎和那些人又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线。
他身上有种很特殊的气质,这种气质似乎浸润在了他的每一根骨骼里,展现出和他和缓苍白的表皮截然不同的骨相。
仿佛荒原上被疾风不断拉扯但又永远牢牢抓住了宽阔地面的草。
他有一种韧劲在身上。
像百折不挠。
偏偏这样的人,最具有让人想要长久注视他的能力。
“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路重雪听见对面的女孩问。他摇了摇头,回了句谢谢,胸前的手指很轻的揪了揪帆布挎包的带子,然后离开了登记位置。
小晚看着人往门口走的背影,不禁叹气道:“如果我是他的alpha,我巴不得一天25个小时都要跟着他,他上厕所洗澡我都要偷偷尾随的那种……啧啧啧,那个没来的A也太没眼光了,建议去做眼移植手术哈,我可以捐个……嗯,阑尾给他,正好最近发炎了。”
旁边的同事瞥他一眼,好笑道:“还以为你这么好心要给他捐眼角膜呢,还有你怎么知道人家是故意不来,而不是……”
那句有事还没有出口,就听到一阵刺耳的砰声。
玻璃碎了。
还是好几个地方,导致大大小小的碎片落了一地。
那些落下来的玻璃碎片在窗外阴郁的乌云和雾气的映衬下,就如同发光的雨水一样,重重的砸落下来。
路重雪反应很快,动作利落翻过工作台拉了原本在窗户边的小晚一把,让她不至于在刚刚就被扎成刺猬,但自己的手背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一块落下来的碎玻璃片划出一道漫长的血痕。
“报警。”路重雪没有管已经流血的左手,低着声音道。
“噢噢。”小晚手忙脚乱的翻出手机,为了不引起注意没有直接选择打电话,而是颤颤巍巍的向警方发送了求救信号。
也许是太紧张的气氛,小晚并没有发现刚刚路重雪的动作和反应,完全就像是一个训练过的军人一样。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猝不及防,以至于在场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外面就已经闯进来一个人。
一个alpha。
他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沾了不少脏东西,把他的眉眼遮拦住。光着的脚上满是泥泞,带着昨夜未干的雨水,在白瓷砖铺设的地板上留下一道道脏污的脚印。
在他进来的一瞬间,在场的人僵在了原地,大气不敢喘,害怕又警惕的看着他。
如果单纯只是一个乞丐,他们的反应不可能这么紧张。重点就在于,进来的这个alpha,手上拿了一把刀,还是一把杀猪刀。
进来之后他并没有动,藏在杂乱头发下的那双眼睛扫过在场的人,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只是单纯的在观察环境。
他的目光扫过路重雪的时候忽然顿住,直勾勾的盯了omega好几秒。路重雪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并没有在脑海中找到和这个alpha相熟的记忆。
“啊——”站的离他最近的是一对刚刚领完证的新婚小夫妻,那个女生在看清楚他手上的东西之后忍不住发出一阵害怕的尖叫。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声尖叫刺激到了他,那个alpha忽然举起了菜刀朝那对小夫妻劈过去。刹那间,恐惧催生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钝刀却并没有如预想中那般落到女生的身上。
那个女生的丈夫咬牙抵住了这个发疯的alpha要落下来的手。却并没有让人感到松一口气,因为那个发了疯要砍人的alpha力气大的出奇,眼看着就要把那把刀又砍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有什么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过来,从那个alpha的手上划了过去。alpha吃痛松手,那把刀惊险的擦着两人之间那点可怜的间隔掉了下去,发出当啷的声音。
一同落地的,还有刚刚他们都来不及看清楚的东西。
居然是一块碎玻璃片,上面似乎还沾了点血迹。因为二次落地,已经摔成了四分五裂的细小碎状了。
是谁扔的……这准头有点好的吓人。
来不及寻找扔碎片的人,众人趁着那疯子没刀,全部一窝蜂的冲上去按住他,刚刚被吓到的那对小夫妻还不解气的打了一拳。
但那个被按住的alpha只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类似猛兽的声音,不断挣扎着,好像在威胁他们似的。
外面出现了警车的鸣笛声。
“你没事吧?我现在给你包扎一下吧,别感染了。”小晚手上拿着一瓶碘伏和一盒纱布,盯着他的伤口,脸色有点担忧的问。
路重雪其实想说这点伤没有什么,以前卧底在WP的时候比这更严重的伤他都只靠消毒酒精就硬挺过来。但现在不是在WP,他也不再是卧底的身份。
omega略显苍白的嘴唇抿了抿,然后说:“那就麻烦了。”
小晚很热情,小心翼翼的给他洗伤口:“你本来也就是为了拉我才受伤的啊,我还没说谢谢你呢。”她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omega,在心底再次夸赞了一遍长得真好看,是一种她没办法找到具体形容的好看,长得很冷淡,但其实好像并不冷淡呢。
“我要是下手重了你就说哦,我就轻点。而且待会最好你还是去医院看一下,感染就不好了。”
小晚给他缠上纱布,虽然动作很轻,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渗出了血,白色的纱布隐隐染出一条狭长的殷红。
路重雪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女孩又插了一句话进来,并且把自己头上那个很可爱的毛茸茸小兔子发卡摘了下来。
“这个送你,就当是谢谢你拉了我一下。”
路重雪那句什么还没说完,动作迅速的女生就已经把小兔子发卡别在了他的卫衣领口。
小晚满意地笑了笑:“这次不顺利不要紧,下次再来的时候,肯定就又幸福又顺利了啊。”
其实并不是。如果这次顺利的话,下次再来的时候,应该是和谢此宵离婚。
路重雪想着,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喂。”
alpha抱臂靠在门口,微微歪着头目不转睛盯着他,目光里含了点审视的意味。他穿着裁剪得体的黑色军装,眉眼间那股侵略性愈发蠢蠢欲动。
万里乌云之下,那双低饱和度的青灰色瞳孔被衬托得更加像某种凶猛的野生动物,昼伏夜出,一击致命。
他身后跟了一群警察,上前来把这个闹事的alpha拷走,令路重雪感到奇怪的是,那个alpha被拷着走出门的那一刻,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恰好被路重雪捕捉。
他很轻的皱了下眉。
alpha旁边有人笑着低声打趣了一声:“宵哥,那是你伴侣吗?长得好好看。”
谢此宵没有回答这句话,依旧盯着路重雪,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声。
这是一道太具有攻击性的目光,路重雪下意识撇过脸回避。
有时候,他觉得谢此宵就像他跳入的那片未知的海。
谢此宵切了一声,径直往那边走过去,小晚看他过来了,连忙走到工作台前切换了一副营业笑容。
“你好,你是来?”
谢此宵:“签字领证。”
“结婚照拍了吗?就你一个人吗?”小晚心下疑惑,心想今天单人来领证的还不少,“你的伴侣……没来吗?”
谢此宵曲着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台,脸上带着点笑,但小晚觉得他根本没在笑,因为那双青灰色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心情愉悦的意思。
大概沉默了三秒的时间,alpha才终于有了动作。青灰色的眼睛往她的侧后方瞟了一眼,一字一句的缓缓开口,语气似乎还带了点戏谑和嘲讽。
她记得那里坐的好像是……
“不是很着急的喊我过来签字吗?现在怎么这么事不关己的坐在那里了?”
此刻光怪陆离的城市之上,闪电奔袭,乌云长涌。
“嗯?伴、侣?”
雨又开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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