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市确实大，有陈望从小生活的地方几倍大，他们几个在街上看花了眼，这里行人除了背着公文包行色匆匆、西装革履的白领以外，更多的是穿着时髦衣服发型各异的人，有时候从他们身边经过，比较起来，他们四人简直土极了。
店铺、商城数不胜数，陈望在县城读书时也没见过这么多的商店，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书店甚至几层楼高，看得眼花缭乱，陈望望着一排排精美图书无从下手。
他们逛了整整一个下午。
“我们找个地儿歇歇吧，在这里我们再转一天也转不完。”
“也是，我肚子早就饿了，找个地儿吃饭吧。”
“走吧。”
他们一边找吃饭的地方一边闲聊。
“许开明，胖子，你们家不是在江市吗，怎么对这里也不熟悉？”
“你懂什么，我们虽然住江市，那也是在外环了，没事也不会跑这边来，来一趟光吃喝就要几百，反正挺麻烦的。”
“我倒是经常跟我们爸妈来过，不过他们开会的时候就会把我托放在别地儿，所以我对这里不太熟悉。”
“嘿嘿嘿，那我们一样，你这本地人跟外地人也差不多啊。”
“陈望，你觉得怎么样？”
陈望看了下一只手里提着的几本书，另一只手里三个礼物袋，都是他选给他家里人的，心满意足道：“嗯，挺好的。”
“嘿，相信哥们总没错吧。”
八点钟，夜幕降临，高楼大厦亮起灯光，交相辉映组成一条银河，陈望身处此地终于看到了书本里说的璀璨的夜景。
越往里走街上越热闹，只是一些店明显和白天见到的不一样，看着那几个大字，再看看进入那里面人的穿着，傻子都知道这里面是干嘛的，他们在其中一个闪着五颜六色灯光的招牌前滞留。
走着好好的突然停下，陈望扫一眼，看出其余三人盯着牌子蠢蠢欲动，他对他们这幅嘴脸嗤之以鼻，只有学习不好的才会在这些地方随便发泄自己的**，反正以前他们小镇上就是如此，那些坏小子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总是出入这些场所，陈母总是叮嘱他别和那些人学坏了。
“你们又要干嘛？”
许开明咧嘴一笑：“来都来了，我们进去看看呗。”
陈望斜眼瞥其他两人：“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望天。
“好，那你们待着吧，我自己回宿舍！”陈望点点头转身欲走。
“别啊！”这次拉住他的居然是平日里随波逐流的李瑞，平日里瞧着最胆小的人，只是刚强了一秒就被陈望那眼神吓得立刻放手，缩着脖子小声说，“不是，我、我是说要不再看看，你回寝室也没事吧？”
“放手。”
“好了好了，别闹了。”许开明从中截断，“边上都看着呢，不知道的以为是仇家讨债呢。”
路过人确实投来异样目光，陈望收手那会儿被许开明一把撩住脖子压弯了腰，挣扎了下，可恶，这家伙力气真大，陈望咬牙切齿从嘴里蹦出几个字，“你、到、底、想、怎、样？！”
许开明松开他，“进去玩一下而已，又不会要你命，李瑞和你都没来过，我跟胖子去happy你们之间能有个照应。”
李瑞也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
算了，他不去做那些事不就行了，况且他是个男人，能吃什么亏？
一进去视线突然变暗，空气里酒气弥漫，电音夹杂着鼓点响彻舞池，男女贴在一起疯狂扭动着，角落里还有人抱在一起接吻，完全忘了自己身处何处，忘情吻的难舍难分，陈望看了一眼快速移开眼，他完全适应不了这种噪音和空气里各种气味混在在一起，让他想起回家路上坐完大巴一下车就趴在路边狂吐的感受，一样令人难受，他对身边贴着他的男生说：“我们出去吧。”
许开明和庄天赐还好，进来后挺适应的，他们直接去吧台点上酒了，而李瑞心完全飞走了，自从进来后就跟被狐狸精吸了精气的书生般魂不守舍，还没喝呢，感觉已经醉了，黑黝黝的脸上一片酡红，眼神四处乱瞟。
陈望气急去扯了下李瑞的衣袖。
“喂，你在什么看这么入迷呢？！”
随着他眼神望去，卡座边两个人都滚在一起了，昏暗灯光下根本看不清样子，旁边人自顾自继续拼酒，好似早已习以为常。
陈望哑然，过了好会儿才找回声音：“真是伤风败俗，李瑞，我们去找许开明他们。”
他们走到吧台，刚才还在这里的人不见踪影，陈望看了眼吧台调酒男人收回眼神又在四周扫了一圈，灯红酒绿、红男绿女，哪里找得到两人人影，他刚想找个清净地打电话，还没走一步就被拦住了，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端着酒杯挡在他面前，身上浓重烟味、脂粉气夹杂着，跟开屏的公孔雀似的，他身后跟着两个男人，似笑非笑盯着他。
陈望皱了皱眉，挪步往另一边，那人又跟着换了个方向。
这下他看出这男人是故意的。
身边跟着的李瑞扯了下衣角，陈望拦着人后退一步，挺胸仰头，气势做得很足，“你想干什么？”
衬衫男轻浮的眼神在他身上从头扫到尾，喝了口杯里蓝色酒液又把杯子放吧台上推到他面前，舔舔嘴唇道：“没什么，想请你喝杯酒。”
陈望：“不好意思，不会喝，我要走了，你请别人喝吧。”说完抬脚要走人。
后面那两个人拦住他，“不给李少面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知道李少是谁吗？今天你不喝也得喝了！”
他们口中那个李少慢悠悠开口：“你们手小心点，别伤着小美人，你如果不想喝也行，那就让你朋友来。”
李瑞哭丧着脸，吞吞吐吐道：“我也不会喝……”
“我管你会不会喝，美人有特殊权利，你可没有，你不喝，那就把那只手臂卸了吧，三儿——”
“不，不不！你们别打我，我喝我喝！”
他们是朝陈望来的，陈望怎么会让别人替他受罪，而且刚才这男人也喝过一口，他还只觉得这些人是喝醉了故意挑事的，一手拦住李瑞。
“我喝。”
李瑞盯着他手止不住颤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他端起那杯酒一口气饮下，喝的太急，液体从嘴角溢出从白皙如玉的脖颈缓缓流下浸湿白色T恤，陈望从没喝过酒，液体入喉那刻他就感觉一种灼烧感在胸腔炸开，辛辣，难以接受，喝完后他把杯子重重放在吧台上直视对面那个男人，“喝完了，放我们没走！”
李少目光放在陈望嘴唇上，喝完酒在灯光下更显唇红齿白，他蓦地张大嘴笑，露出稀稀拉拉的牙齿，意味深长道：“好好好，我们就不打扰了，再会。”
说完带着人走了。
陈望确定人走远才一屁股坐在高脚凳上，浑身都软，有点儿使不上气力，轻呼一口气都能闻到酒气。
李瑞抹了下眼睛，双眼红通通的，“陈望，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们先出去。”陈望脑袋晕乎乎的，撑着吧台摇摇晃晃站起来。
“好，好。”
李瑞赶紧去扶人，两人搀扶着走出酒吧，找了个没那么多的角落，陈望靠着墙壁慢慢滑落蹲在地上，李瑞抬不起来焦急死了，他又掏出手机给许开明那两兄弟打电话，结果一阵忙音，想了会儿他一咬牙和陈望说：“陈望，你还好吗？我先进去找许开明他们，你不要到处乱跑，在这里待着，等会儿我们来这里找你。”
陈望睁开迷蒙的双眼，好像听懂了，乖乖点点头。
李瑞顿了下，把自己一直穿着的外套披在陈望身上，转身走出小巷子。
黑夜里静悄悄的，旁边路灯开着跟没开没什么差别，偶尔一阵风吹过还是热风，巷子里突然多了几道呼吸声，有人在疾跑、喘息声离陈望越来越近。
陈望迷迷糊糊伸出一条腿，接着一声惨叫响彻云天——
他眯眼盯着地面，地上躺着一个人，还有几个影子，一个、两个、四个，不对、好像是三个诶……陈望晃了晃脑袋，头顶多了几道声音。
“怎么回事，我们还没干什么呢，怎么就摔成这样？”
“哎，你们看，这个好想有个人啊，应该是被他绊着了吧。”
“怎么黑漆漆一团儿，啥玩意儿，算了，也算凑巧了，我们逮了半天没想被他拦下来了。”
“娄哥，现在怎么办？”
“先把人带回去吧。”
“行，那这个人呢？”
“这你还要问啊？一看就是老酒鬼了，别管他了，我们走吧。”
走，陈望脑子里捕捉到一个关键字，回寝室，他摸索一会儿撑开衣服，慢慢撑起身体一把抱住离他最近的东西。
砰——
他猛地撞上墙壁，清醒了那么一瞬，转瞬又消失。
又黏黏糊糊抱上去。
抱着的东西晃了晃，他反而收得更紧了。
“我靠，什么情况？”
“这小子抱着娄惟尘腿不松手。”
“我去，拉都拉不动，吃什么长大的？”
陈望额前碎发乱糟糟的，仰面望着眼前这个模糊的人影：“带我回家！你说了要带我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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