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正因为不信,程云棠那日拜佛用了半个多时辰,说服自己屈膝下跪。”
刘丽:“半个多时辰,是一个多小时?”
它:“是。”
刘丽:“这也太久了?她果然是深疑不信!可既然不信,又为什么要拜呢?”
她开始想,她写的女主没有宗教信仰吗?
不知道诶。
她没想过。
它:“她不得不信。”
刘丽想起来它之前说,它不信鬼,但不得不信,现在又说程云棠不信神佛,但不得不信。
怎么会有这么多不得不信呢?
谁逼她们了吗?
还是她们身边发生了和鬼神有关的事?
它:“那是她第一次下跪,也是她此后无数次下跪的开端。”
它:“从此她跪的次数比世上最卑贱的人多许多,也比世上最虔诚的教徒多许多。”
它但是了一下。
它:“但是。”
她抬头看着它的眼睛,眼睛很亮,里面有露珠在闪耀。她听见它温柔地说:“但在我心中,她一直是站着的。”
刘丽很少见它有温柔的时候。
上一次见到,还是它提程云棠,它似乎总会为程云棠动容。
她听不懂它说的。
不是都跪了很多次吗,怎么又是站着的?
人还能又跪又站吗?
而且:“咋跪那么多?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改变了想法,越来越信神佛了?”
不信->浅信->深信吗?
有可能诶。
它:“你真是个蠢货!”
刘丽:“我不是!”
它:“她拜完每一座佛像,开始怀疑拜的姿势不对,于是向和尚学习如何跪拜,学完又从头拜了一遍。”
刘丽:这也太讲究了!
她刚才拜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要研究啥姿势。
她觉得咋跪不重要。而且没记错的话,别的跪拜的人,姿势也各不一样啊。
这得跪成啥样才算正确啊?
神佛这么小心眼吗?
会计较这个?
神佛这么闲吗?
硬抠这种细节?
真的没必要啊!
真的不至于啊!
它:“她接着向一人借钱,买了不少最贵的香,把所有佛像又跪了一次。”
对穷过敏的刘丽被这个操作惊着了:“啥啥啥?借钱买香?”
这消费观有点惊悚啊!
这是第几次拜寺庙所有佛像了?
第3次?
妈呀!
它:“接下来,她又拜了一遍,使劲磕头,磕得头破血流。血染了大殿,染了佛堂。”
刘丽震惊。
第4次了!
这次也太惨烈太悲壮了啊。
这又何必!
这又何苦!
拜啥佛都不应把自己拜受伤啊!
头脑是重点部位,得重点保护!
只怕不光是头受伤了,膝盖也受伤了吧?
哎!
它:“你知道,那个世界的交通效率远远不及这个世界吗?”
刘丽:“我当然知道。”
很显然啊。
古代哪有公交、地铁、打车这种选项啊。
哪有如此强大的交通网啊。
它:“你今日来,交通如此便捷,尚且觉得路途遥远,过程坎坷,可她的路途比你更遥远,过程比你更坎坷。”
刘丽:“她去的寺庙,也在远郊?”
它:“嗯。”
刘丽:“这么远,她咋去的?”
它:“骑马。”
刘丽:“她居然会骑马。”
好棒!
它:“本来不会,新学的。”
刘丽试探着问:“新学的?她该不会为了方便去寺庙拜佛,特意学的骑马?”
它:“很奇怪吗?”
刘丽:“是有点。”
这也太有韧性了!
有这个劲,啥事干不成?
刘丽:“她学骑马,没摔着吧?”总感觉这事很危险!
它:“摔了。”
刘丽:“啊?”
好惨!
它:“你觉得她够虔诚吗?”
刘丽点了点头。
虔诚到匪夷所思!
有点吓人了!
它:“可她一直担心,她不够虔诚,无法触动神佛,无法让神佛感念她一片赤诚。”
刘丽:“啊?”
刘丽:“那个,我能不能弱弱地问一下,她骑的是普通的马,还是啥高端品种,比如电视剧里提到的那种西域汗血宝马?”
它:“普通。是普通品种中的中等马。府中好马不足五匹,比她地位尊贵的主子出门都不一定有,哪轮得到她。”
刘丽抬了抬手:“礼貌举手提问,这种马每小时能跑多远?”
它:“20公里吧。”
刘丽:“那像今天这么远的,她单程就得3小时。”
一来回就得6小时。
妈耶!
它:“她去的更远,单程5个多小时。”
刘丽:“去100多公里远的地方拜佛?”
它:“70多公里。”
刘丽:“你说什么?”
她算错了?
不能够啊。
这么简单的乘法她还能算不对?
这可是她的强项啊!
20km/h * 5h = 100km啊。
5个多小时,那就是跑了100多公里啊。
咋能是70多公里。
它:“她骑的马并不能连续不间断地跑。”
刘丽:“哦。”
这样啊。
它:“最重要的是她迷路了。”
刘丽感觉脑子里流动的信息突然凝固了一下。
她怎么忘了。
古代没有导航!
这是拜佛吗?
这是送命啊。
一个姑娘在偏远的地方迷路了,多危险啊,要是遇上豺狼啥的,遇上坏人啥的。
可咋办!
刘丽:“那这样,她大清早出门,天黑之前还能赶回去吗?”
有点悬啊。
它:“她在荒郊过夜。”
一想到那个情形,刘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不怕吗?”
它:“她哭了。”
它:“她又饿又怕又困,坐在农田的土堆上哭。”
刘丽:“农田的土堆?”
从小生活在农村的她突然抖了好几下,舌头不利索了,说话有点结巴:“那,是,坟,吧?”
它:“是。”
刘丽:“我的妈。”
太恐怖了!
它:“你觉得她虔诚吗?”
刘丽:“嗯。”
它:“再之后,她把京城所有寺庙,远至深山,偏至乡野,全都去了一遍。”
刘丽:“还是见佛就拜?一个不漏?”
它:“嗯。”
它:“她去过破破烂烂、仅有几间危房的寺庙。去过庄严恢弘的皇家寺庙。去过香火断绝、冷冷清清,仅有她一个香客的寺庙。去过香火鼎盛的寺庙。”
刘丽:“去这么多?”
听起来就好累!
感觉这是个巨大而持久的体力活!
费身体。
费时间。
嗷,还费钱!
它:“她连锁着门的寺庙都不放过。”
刘丽:“这咋不放过?”
人家锁着门,就是不对外开放啊,那肯定进不去啊。
它:“她学会了翻墙。”
刘丽惊了。
我天。
是不是过于执拗了?
需要这么执着吗?!
刘丽:“求遍这些寺庙,用了多久?”
它:“3个月。”
刘丽:“多少寺庙?”
它:“234。”
这也太恐怖了!
给她感觉就像是,只要醒着,除了吃喝拉撒啥正事都不干,就去拜佛。
异常繁忙劳碌!
拜佛变成了和呼吸一样重要的事!
这是干啥呀!
她算着不对啊:“3个月才90多天,90多天去234座寺庙,平均每天要去好几座,这也太赶了。难道去的大多数都是很近的,少部分是远的?”
说完突然觉得她糊涂了。
3个月90多天,这是阳历。
那个地方用的阴历?
不过不差多少。
不要紧。
它:“大多都极远。”
刘丽:“那时间不够。”
它:“她学会了轻功。”
轻功?传说中的轻功?
这什么绝世毅力啊。
太骇人了!
刘丽:“赶路咋吃饭啊?”
很可能沿途压根没有饭馆,连简陋的歇脚的茶棚都没。
也可能没时间吃。
它:“她带着自己烙的饼和水囊。”
刘丽:“她又学会了烙饼?”
它:“是。”
刘丽又一次吞声。可想而知,吃好吃的这件事对程云棠而言一点也不重要。
她:“这3个月,她要干的重要的事,就只有拜佛?”
之前是听它说,程云棠忙着拜佛,拜佛成了生活重心,但是如果它今天不说,她完全想不到拜佛能这么重!
它:“是。”
它:“你觉得她虔诚吗?”
刘丽狂点头。
她觉得世上不会再有人比这更虔诚了!
绝无仅有的虔诚!
等等,她咋觉得这对话有点耳熟,它刚是不是问过一摸一样的问题?
它:“可她还是担心,不够虔诚。她后来去更远的地方,去遍白国所有寺庙。”
刘丽大脑僵了一下。
白国?
哦,是白国。
那阵子她想买一件白色雪纺百褶半身裙,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没舍得买,但念念不忘。写小说时,要给国家起个名,自然就想到了白。
于是叫白国。
她已经不敢想象,求遍白国所有寺庙意味着什么。她只要一想,就会难过。
刘丽:“她肯定是有求于神佛。”
她可不相信,谁会因为信仰神佛,想虔诚礼佛,就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
它:“她是有求于神佛。”
刘丽:“你说的她,和我写的一样好看吧?”
它:“倾国倾城。”
刘丽:“也有很多人喜欢她吧?”
它:“爱慕者众。”
刘丽:“诗会后来钱很容易吧?”
它:“易如反掌。”
刘丽久久不说话,而后问:“那她求什么?”
不求姻缘。
不求财富。
能求啥呢?
还有啥东西,是要去求的呢?
有啥东西,值得求成这样呢?
它:“求一条路。”
它消失了。
刘丽一头雾水。
本来要一条路,是挺不容易的。小时候,村子里一下雨就很泥泞,长大后才有了看起来还可以的路,没几年,那条还可以的路又不太可以了。
但对一个这么有能耐的姑娘来说,似乎也没那么难。
何必如此苦苦哀求呢?
好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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