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彼得潘吗?》
文/迢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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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无岛的夏天,决心献出一切—
这里的绿色,没有杂念,是苏亦水睡得最安心的一次。
她没做什么梦,因为睡下时早就过了清晨六点,枕头已经收回了苏亦水做梦的权限。
“苏亦水,起床。”
这个毫不拖泥带水、饱含愤怒的声音来自那个男人。
敲门声结束后,苏亦水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重新把自己卷进杏黄色的软被里。
苏砚景重重地叹了口气,站在门框边上,又敲了两下,咬牙切齿:“赶紧滚下来。”
环顾四周,房间内薄荷绿的壁纸和深咖啡色的木地板只能露出零星一点,几乎被各式各样的海报给占满,高至天花板的柜子里摆满了金灿灿的奖杯,床头摆着各种丑到猎奇的娃娃,衣服会随机暴露在不同家具的连接处,总之不会安分待在衣橱里,几个还未打包好的纸箱随地堆放,六十平的房间被挤占到没有落脚地——简直乱中无序到了极点。
没有人会把这个房间和床上那个屋主联系在一起。因为眼前头发如蒲公英般炸开的屋主最起码看上去有个人样儿。
“唰——”
黄昏时分的太阳与地面的夹角减小,好像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也势必要把某人从床上吵醒。
她只是一只昼伏夜出的蝙蝠,被太阳晒到就会四散,眼皮与下午六点的阳光作斗争。
她又是一摊高粘度液体,从床上淌下来,在地毯上又能耽误好一会儿。
懒懒地,半睁半醒:“哦。”
其实苏亦水早就醒了,只不过意志力太过薄弱,被软床垫缠住罢了。
苏砚景很少生气,生气的后置反应,就是话变多了。
“你多大了?吃个饭还让人三催四请。”
拆卸完身上的硬质盔甲,苏亦水伸了个懒腰,睡衣散漫地被牵了上去,最末的几根肋骨突出,她摸了摸空无一物的肚子,才反应过来——刚刚好像是有点饿了。
三个月以来,她都是这种即将羽化飞仙的作息,生物钟顺应美国时差,雷打不动早上六点睡,下午四点起床,每天只能赶上晚饭这一餐,极其“自律”。
苏亦水把掉落在地的棉被一团,扔回床上,作为“不叠被星人”她认为这样的被子里会有人的形状,更好睡一些。她慢吞吞地走进浴室,镜子前的苏亦水脸色极白,两颊凹陷,青紫色的眼眶深得吓人,泪沟静静地保持疲态。面容是憔悴动荡的,神色却异常安定。
十七点四十八分。
一楼的大圆桌上早早摆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干净到直反光的光滑玻璃桌,只会把菜色衬得更动人。
苏亦水撒娇道:“妈妈,我饿了。”
苏迩女士瞥了这家伙一眼,怒嗔:“全家人就等你一个呢,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甲鱼煲、避风塘炒蟹,还有你哥从宴禾阁排队买来的鲜肉月饼。”
“嗷嗷~谢谢妈妈。”她又跟没有骨头似的黏着沈女士的凳子边边,抱住妈妈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
“多大人了。”苏女士看似嫌弃实则宠溺。
沈先生则在一旁伸手摸摸女儿的头,摸完后眼神有些许迟疑,轻轻说了一句:“闹闹,你……是不是该洗头了?”
坐在三人对面看完全过程的男人对着苏亦水连连干呕。
“苏亦水小姐,可否请您焚香沐浴一番?不然,您和乞丐的区别是?”苏砚景对她的嫌弃从来都是明摆来的,他挑衅完后,轻轻用手转了桌子。
比苏亦水的反击来得更快的是爸妈的斥责。
“你怎么这么说你妹妹呢?还有没有点风度?”
“爸,妈,你们都不知道她房间长什么样?”苏砚景的音调高了几度。
苏亦水从来都是寸土不让,反呛:“苏砚景先生,可否请您绅士一些?不然您和强盗的区别是?请不要随便进我房间,没看见房门上写了什么吗?”
《苏砚景与狗禁止入内》
苏与琮的声线低,磁沉沙哑,压迫感十足:“别闹了,你们两个。”
两个人的嘴仗瞬间哑火。
苏与琮慢条斯理地剥好了两只虾,分别放在这两个人的碗里。
苏亦水满足地把虾吃掉,看着正对面那个头上冒热气的人,得意忘形。苏砚景气得太阳穴直突突,从脖子到脸,无一例外涨得通红。
两个人也从明争转移到暗斗。
桌上的其他人早就习以为常了,这两人从记事开始,就对最后一块红烧肉的所属权争个不停。
苏砚景是那种喜欢把最精华的部位放在最后一口吃完,而苏亦水则截然不同,她喜欢先吃好的,最后碗里总要剩下一口饭。
苏亦水挑食的本领最大,吃饭的胃口最小。
那个时候,苏亦水还小,并不知道擅长先苦后甜的苏砚景是为了炫耀,她把好吃的先吃完了,只能看着哥哥碗里的,出于这种田忌赛马的心理,他总是暗自得意。
殊不知爸妈总会把最后一块好肉分给苏亦水。
事实上,他也没赢。
长大了,两个人依旧对这件事乐此不疲。
晚饭结束后,苏亦水刚想上楼就被两个哥哥逮住了,苏砚景揪住她的睡衣领子,都没用力,生怕不小心就把这个具骷髅架子给弄脆了。
“哎——哎,二哥。”苏亦水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万念俱灰地坐在沙发上。
苏女士的声音极为温柔:“闹闹,妈妈给你找了一个老中医,明天陪你去看看好不好?”
“妈妈,我不想喝中药。”苏亦水的脸都变得苦涩,她可以针灸、可以敷药、可以放血、就是不想自己的舌头被蹂躏,味觉受折磨。
“你是不是就想每天两点睡,五点起,阎王夸你身体好?”苏砚景蹙眉,视线落在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眼里满是心疼。
苏亦水百无聊赖地往嘴里塞葡萄,边吃边偷笑:苏砚景你猜错了,没那么早。
“二哥,明天陪你吃早饭。”她还朝苏砚景眨了眨眼。
苏亦水是知道怎么气苏砚景的,明知道打工人没有懒觉,还要当着人家的面捅刀子。
说起有妹妹的好处。
那就是苏亦水眼睛一转苏砚景就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她这是要通宵然后假装早起吃早饭。
提起拥有两个哥哥的坏处。
无非多了两个无时无刻都在监督且日常无用的摄像头,尤其是苏亦水和她这两个哥哥都有代沟,烦人又无聊。
“我看你也别去舞团了,提前退休,爸妈还有大哥可以养你。”苏砚景的脸色沉下来。三个月以来,他亲眼看着这个曾经风光无限,自律刻苦的妹妹一点一点变成现在这样,丝毫不善待自己,他既心疼又气愤。
空气中弥漫着大事不妙的味道。
就连向来反应慢半拍的沈先生都隐隐有些担忧。
苏亦水原本悠闲塞葡萄的手慢慢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冷冷道:“苏砚景我想怎么生活,用不着你管。”
她说完这句话后瞬间卸了气,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苏亦水无法确定那双眼睛里是失落多一点还是受伤多一点。一瞬间的迟疑又转而被气愤代替。
苏亦水知道哥哥的本意是好的,只是不该说这种话。这无异于他当着自己的面把引以为豪的玻璃奖杯折断了。
哪怕是家人也不能轻易置喙,她过去的努力以及未来的决定。
争吵避无可避。
这次和以往任何一次小打小闹都不同,今天的刺伤是会结痂留疤的。
苏砚景平整的西装在起身坐下的反复中留下折痕,他的眼眶猩红,喉骨艰难地滚了滚,想说什么又生生止住,“行。”
和至亲之人吵架时,总想要拿自己的道理压过对方的道理,等刺耳难听的话都说完之后,回过神来,道歉也会变得如鲠在喉。
“苏砚景咱俩绝交,我再也不吃你买的鲜肉月饼了,说到做到。”苏亦水的语气决绝,带着不由分说的任性。
全家人听到这句话后,哪还有什么疑虑,就连苏砚景也是,瞬间气笑了。
他的语气依旧强硬:“都是你们惯的,几岁了还动不动就绝交。”
苏砚景故意把那盒月饼往她面前推,那叫一个酥脆油亮,自己不吃光馋人。
苏与琮只是笑笑,柔声道:“闹闹,你没和大哥绝交吧,鲜肉月饼以后我给你买。”
“小景,你也别老是和妹妹置气,她还生着病呢。”沈先生出来打圆场。
苏女士烦的不行:“行了,行了,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幼稚。”
茶几表面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苏砚景平直地转移走视线,收敛起情绪,又成了那个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苏砚景。眼中暗淡一闪而过,这种失落对他而言早就习以为常,只是这次被敏锐的苏亦水捕捉到了。
他很受伤,而伤口会是她间接造成的。
其实那些话等同于拿“你妹妹还小”相近似的说辞来道德绑架他。
十几岁的苏亦水并不懂事,站在既得利益者的视角,沾沾自喜,恃宠而骄。而二十几岁的苏亦水,在无所事事的一个月里好像变得更加敏感。
没睡觉的时间里她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看漫画追番,时间绰绰有余到吃完炸鸡还能抹去嘴角的油。其他的时间就逃避到睡眠里去,睡到生理上不再需要睡眠。
这些天,苏亦水一直有件想做却做不成的事。
在刚刚那一秒她才下定决心:“我想搬出去一个人住。”
本狗:啦啦啦~~小迢特意选在这个浪漫的日子和大家约会。
这本书写给秋天,一个让嗅觉变得敏感,让人变得毛茸茸的季节。
你在十几度的房间里,翻开这本书,窝在沙发中央,电视屏幕闪烁,茶几上触手可及的桂花拿铁。
无论何种姿势,懒懒的就好。
排雷请看:
1、整体风味就是无逻辑无添加甜饼。[哦哦哦]
2、女主是万人迷团宠,作精大小姐,社会化程度低,本狗也是无条件溺爱。(请勿批判)[哈哈大笑]
3、男主有心理疾病,微养胃,阴湿男鬼来的,不要用寻常人的逻辑理解他,非传统救赎文。(身心洁,不洁不要)[墨镜]
4、前期女追男,但不会憋屈,后期虐男(心疼勿入)[摊手]
5、作者xp放飞之作,不接受写作指导,不喜勿入。[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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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苏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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