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了半辈子的高奶奶当下就气的脸色一白,还没想好怎么圆过来,那位尖酸的表姐立马再补一刀:“呦,怎么脸色这么差,天也不热就中暑啦?大远快来扶着你妈,你这腿这身高刚好给你妈当拐杖。”
一众晚辈苦不堪言,奈何这两位都是长辈,只能各自哄着拉开他们。
“我们去路边随便吃碗粉吧,表姨你别说啦。”
“啊对对对,都是一家人吃什么不是吃。”
高奶奶脸色扭曲大喊不行,真的只在路边吃碗粉,传回去娘家她永远抬不起头。两难之极,正是她心里看不太爽的二媳妇“恰好”赶来挽救了高家脸面。
翘首女装会定时宴请高级会员聚餐或喝茶,作为饭店稳定客户临时开两个包厢的脸面还是要给的,更别提酒店经理特意赶来酒席上向老者敬酒,给足了高奶奶脸面。
从那天开始,高奶奶彻底“开眼”了,脑子也“悟”了,人前人后就是两个媳妇怎么孝顺,自己老了照顾好孙子孙女就是最大的功劳,去哪都抱着高倩倩到处炫耀乖孙女可爱聪明。
高家从那天开始,完全具备了竞选全市模范家庭资格。
这天高家的午餐硬是等到1点半才开席,赵香梅有些急匆匆推开新刷漆的大门,面带歉意:“不好意思啊,我回来晚了。”
“不晚不晚,你年底忙嘛,今天生意肯定很好吧。”
“婶婶,婶婶我要饿死啦。”
朱和平瞪了一眼自己儿子,捂着小孩的嘴扔一边,热情招呼妯娌:“香梅快过来烧柱香,咱妈一直没收香炉就是等你回来呢。”
全家和和美美吃起了饭,大家都捡着好话说,朱和平还提出年底忙一定要叫自己去帮忙。
宴席正酣,高爷爷红着脸放下小酒杯,好好回味嘴里刚刚喝下的茅台酒,他吧唧一下嘴张大眼:“大景啊,这酒好。好!”
高奶奶白着眼飞着眼刀:“死鬼,喝死你算了。大景啊,家里这个水泥地面开裂啦,你看年后能不能叫人直接来翻新一下,我看现在那些水磨石漂亮得很呢。”
高大景撇了一眼地面,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他刚一张口想说什么,膝盖就被旁边人轻轻一碰。清亮女声响了起来:“可以啊,妈我看等清明吧,到时候工人也好找天也不冷,我认识几个工人师傅到时候给你们安排好。”
高奶奶顿时笑成一朵花。
下午赵香梅还找来照相馆师傅拍了全家照,这是她每次过年过节都会干的事,一家三代人穿着新衣服梳妆打扮一番,站在院子中间分成两排进行合影。
照相馆师傅已经多次上门拍照,和主人家也相熟起来,他捧着相机忍不住再次夸奖:“赵老板你真的是厉害,这种家庭多人合影怎么站位摆什么姿势我都没你懂,说真的我还要和你偷师呢,你一摆弄指导整个画面感立马不一样。”
“是吗?”年轻女子拢了拢自己鬓边小卷发,淡淡一笑,“以前见多了,多少会一点。”
夜晚,屋外寒风刺骨。
还很新的玻璃木窗框把细小风丝都挡在了窗外,小宝宝盖着新打的棉被睡的呼呼响,女子坐在床边把手里的汤婆子放进被子里,又忍不住俯下身亲了女儿一口。
转身退出房间,赵香梅就看见高大景忧愁坐在沙发边,茶几上放着七八本红色存折本。她走过去手掌从男人左肩一路抚到右肩,柔声道:“算出来了吗?我们还有多少钱?”
男人叹口气,握着女人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交完费用后还剩不到五千,我们过年前还要打点各位客户、领导。还要给供应商打钱,这几个月怕是要很紧张。”
赵香梅翻开几本存折看了看,指着其中一本:“这本还有五千多呢。”
“这是你妈留给你的嫁妆钱,我们已经动用过一次,再用就真的没脸见她。”
“不要紧的,只要我们过得好妈妈不会在意这些,”女子眼眸暗了几分,细细计算,“供应商那边我去谈谈,争取年后再付尾款,你妈那边的房子装修我一下推到了二个月后,到时候多少也缓了过来。就是过年我们可能对自己要抠搜一点才行。”
“我妈那边地板好好的,她就是想重新装修,做了地面怎么能不换家具家电?这一下又要上千。明天我找她谈谈……”
赵香梅一转头直接打断郁闷的爱人,“别,你妈知道了就等于全世界都知道。到时候我们就不是私下咬咬牙就能过去的坎,现在签合同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外界只要知道我们现在连做水磨石地面那几百元都拿不出来,那些客户和领导首先就会考虑抛弃我们,同行们更会趁机下黑手乱造谣,就连那些地痞流氓都会卷土重来。现在年前市场竞争这么激烈,一旦我们被打下去都会错过这个节点,元气大伤年后也难说”
高大景吃惊看着老婆,“我们就这么硬扛下去?铺面要明年底才交付呢,还不敢确定生意会不会一定好。”
“那倒不用,等到年后正式签完合同,白纸黑字上了新闻。我们再哭诉资金紧张才有了底气,现在真不好说。”
两人默默看着对方,心情都有点压抑。客厅里只有闹钟滴答滴答声音回响,窗外寒风呼啸而过,鬼叫一般缠着这栋屋子直到天明。
“你会不会怪我一下把家底都压了下去?”
两人握着手半晌没说话。男人摇摇头:“不会,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决定。况且那块地方只要不出大错人流量不会差。”
他看着她安慰道:“原来的店铺发展也到顶端,不改变迟早也是走下坡路。”
两人依偎在一起,对“夫妻一体”这个词有了更深的感悟。
前一天两人说的好好的,第二天两夫妻起床看着对方的黑眼圈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当年全部身家压去阳城跑货两人还能呼呼大睡,如今有了一切倒是畏手畏脚。
赵香梅洗把脸用柔软毛巾擦了擦,她拿起梳妆台上的美容膏细细按在脸上,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恍然间觉得自己长的越来越像母亲。
另一边的阳城。晴朗冬日让不少老百姓脱掉了厚外套,享受起冬日珍贵的阳光。
跪在大理石地面上的李姨却感觉身处冰窖,冷汗早把她的便宜汗衫粘在背上黏糊糊一片,仿佛有条蛇正在后背游走。她的膝盖受了寒气生疼不已,可她现在已经没法关注这些,双耳里一阵阵针刺的耳鸣,让她眩晕不已,天旋地转中她只看见赵艳芳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看着地上跪着的她。
李姨张张嘴,清口水就从胃里冒出来,让她有一种想呕吐的冲动,她声若蚊蝇求饶:“夫人,夫人,我……”
赵艳芳歪歪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翘起的脚尖上还松松穿着一双鞋尖带绒球的棉拖,一晃一晃似乎像用脚尖去勾佣人的下巴。
“李姨~你也跟了我两年了吧?有什么难处你可以和我说呀,偷黄金项链这种事简直家丑呀,派出所的同志很快就要到了吧。你这次……”年轻女子对着自己保养良好的手指甲吹了口气。“你留了案底,你儿子女儿的前途跟着你一起没了吧。”
“夫人!夫人!”李姨脸色煞白,她跪着两步向前凄惨求着女人,“我一时财迷心窍,我昏了头,你原谅我吧,我加倍赔偿你,我加倍!”
年轻女子嫌弃往沙发另一侧挪了挪,避开了中年女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求饶,她眼里尽是不耐烦指了指桌面上的照片:“现在还说这些,我可是有照片的,我就说这半年家里总是丢东西这下总算被我抓个正着。”
“冤枉啊!我没有,我就这一次!”
李姨痛哭涕泪,心火上冲喉咙里一下冒出血腥味,她直接扑上桌面上那几张照片,哆哆嗦嗦拿在手里想撕毁。她心里一阵急,看着居高临下像看垃圾一样看着她的赵艳芳,她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干脆……
年轻女子突然捂着嘴笑了笑,笑意直达眼底:“怎么?李姨你是不是看只有我们两个在家,你是不是在想干脆杀了我算了,哈哈哈哈。”
蜷缩在地上的女人混身一哆嗦,她恐惧看着沙发上的女人,疯子!这是个疯子!
赵艳芳笑够了,她停下来瞥了一眼墙上的座钟,冷淡勾起嘴角:“警察应该已经到街口,你要是不想进去,看在这两年你伺候我的份上,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一个体面……”
李姨眼里又爆发出希望,她呆呆看着沙发上的精致女人,仿佛在看一线希望。
夜里,空旷的楼房内,静谧的如同无人之境散发着阴森之气。书房厚重的木门被轻轻推开,赵艳芳脸色青白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墙里藏着的保险柜像没有被人动过一样好好呆在原地。
女人像幽灵一般在楼里穿梭,她内心里燃烧一团大火,灼烧着所剩无几的理智,愤怒的内心让脚下的拖鞋拍打地面发出巨大噪音,女人冲进厨房倒了一杯凉白开灌进嘴里,几声大喘气后她抓起手里的精美骨瓷杯狠狠砸向地面!
这还不够,她猛然拉开抽屉把里面这两年珍藏的瓷具统统砸向地面,散发柔软青光的陶瓷与地面大理石相碰发出脆耳绝唱,迸发成一块块碎片和粉屑,最后沉寂。
年轻女子砸了个痛快,她喘着粗气,指甲传来的疼痛唤醒了她的理智,不知道何时哪一手精心呵护的美甲已经断了两个,几条血丝沿着指甲边缘勾缝蔓延醒目的很。
赵艳芳直起身按了按自己的断甲,断断续续的词句在室内回响。
“李兴龙?还是叫你陆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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