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抵达福州的第一天，剧组没有安排任何拍摄任务。导演大手一挥，给全组放了一天假，让大家调整状态，熟悉环境。
酒店刚安顿好，谢郁琳就迫不及待地敲开了许呓的房门。
“出去走走？”她眼睛亮晶晶的，身后站着温昼和程书楠，“我们想去万佛寺，听说很灵。”
许呓本想留在酒店整理行李，可她看着三人期待的眼神就点了头。
四人在酒店门口打了辆车，直奔万佛寺而去。车程不远，约莫半小时就到了山脚下。
这里比想象中还要宏伟。
红墙黄瓦，飞檐翘角，层层叠叠的殿宇依山而建，坐落在苍翠的山林间，格外庄严。
踏进山门的那一刻，尘世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外，只余下钟磬声声，梵音袅袅。
谢郁琳忍不住惊叹：“这也太壮观了！”
温昼默默拿出相机，开始取景。她一向这样，看到好看的场景就忍不住想记录下来。
程书楠则安静地跟在许呓身边，目光在寺院中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四人沿着中轴线慢慢往前走，来到放生池边。
池水清澈见底，各色锦鲤在水中悠然游弋，红的、金的、白的。池边有个小摊在出售鱼饲料。
谢郁琳掏钱买了几包，分给大家。
“来来来，喂鱼许愿。”她兴奋地说。
许呓接过饲料，轻轻撒入池中。锦鲤立刻蜂拥而至，争相抢食，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程书楠也学着许呓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饲料撒入水中。但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飘向远处的大雄宝殿。
喂完鱼，四人继续往前走。
在通往大雄宝殿的路旁，有个老和尚在售卖瓦片。瓦片上可以写下心愿，这些瓦片日后会被加盖到寺庙上，为寺庙添砖加瓦。
“这个有意思。”谢郁琳又来了兴致，“我们也写一个吧？”
温昼点点头，率先拿起笔，在瓦片上写下“新片大卖”四个字。简洁明了，很符合她的风格。
谢郁琳写了“希望身边的人都平安健康”。
程书楠拿着瓦片，犹豫了很久。
最终，她只写了一个字：“归”。
许呓看见了她写下的那个字。
归？归哪里？归谁？
轮到许呓时，她想了想，写下“随心自在”四个字。
这是她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可惜求而不得。
写好瓦片，交给老和尚。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将瓦片仔细收好。
继续往前，就是大雄宝殿了。
殿前有个巨大的香炉，香烟缭绕，香客如织。
谢郁琳买了一大把香，分给大家：“烧香拜佛，心想事成。”
许呓接过香，没有立刻点燃，突然出声提醒其他人：
“殿外上香，殿内拜佛，香不入殿。”
三人皆是一愣。
程书楠看向许呓：“你还懂这些？”
许呓淡淡一笑：“小时候常跟家人来寺庙，听得多了就记住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许呓说这话时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
四人依次在香炉前点燃香火，虔诚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入香炉中。
青烟袅袅升起，带着众人的祈愿，飘向天际。
进入大雄宝殿，气氛更加肃穆。
殿内供奉着三世佛，金身塑像宝相庄严，低眉垂目，慈悲俯瞰着着芸芸众生。
香客们跪在蒲团上，虔诚叩拜，口中念念有词。殿内很安静，只有木鱼声声，梵唱阵阵。
谢郁琳和温昼也找了个蒲团跪下，闭目祈祷。许呓站在一旁，静静地仰望着佛像。
程书楠看着许呓，想起她曾经说过，她不信神佛，只信自己。但许呓看着佛像的眼神似乎并不是这样……
“你不拜吗？”程书楠轻声问。
许呓回答：“我心不诚，拜了也是亵渎。”
程书楠还想说什么，许呓却突然看向她：“你拜吧，我等你。”
程书楠点点头，找了个蒲团跪下。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没有立刻许愿。
她也不信神佛能渡人……
可是此刻，程书楠跪在佛前，听着耳边的梵音，突然很想许个愿。
信女程书楠，愿以三生功德发愿，不求富贵，不求名利，只求……
只求能回到过去的现实。
这个愿望很模糊，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要的“过去的现实”到底是什么。
但这确实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
拜完佛，程书楠站起身，发现许呓依然站在原地，仰头望着佛像。
阳光从殿门照进来，不偏不倚打在许呓身上。而许呓今天正好穿得一身素白又宽松，站在那里被光拥抱着，仿佛是由光和影雕琢而成，洁净、空灵，下一秒就要随着那道光消散，融进佛像悲悯的眸光里，羽化登仙，回归天际。
程书楠立刻快步走上前，用力握住了许呓的手。
许呓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回头看她：
“拜完了？”
“嗯。”程书楠点头，手指收紧了点。
“我们走吧。”
四人走出大雄宝殿。
谢郁琳伸了个懒腰，感慨道：“拜完佛感觉整个人都清净了。”
温昼难得附和：“确实，这里氛围很好。”
程书楠沉默着，还是紧紧攥着许呓的手不放。
许呓感觉到了她的不安，轻声问：
“怎么了？许了什么愿，这么魂不守舍的？”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许呓失笑：“你信这个？”
“以前不信。”程书楠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
“现在我信。”
-
回程已是正午时分，阳光正好。
程书楠一直安静地靠着车窗，许呓坐在她身边，没有出声打扰。
程书楠从寺庙出来后就一直处于一种若有所思的状态，而谢郁琳和温昼完全不同。
“你看你看，那家鱼丸店排好长的队！”
“听说福州的鱼丸特别好吃，我们明天来尝尝吧？”
温昼正低头看着今天拍的照片，回答：“你不是说要减肥吗？”
“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你看……"
谢郁琳指向窗外。
“那边有家芋泥店！听说福州芋泥是一绝，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
温昼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没好气地刺了一句：“谢郁琳，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吃的？”
“工作吃饭两不误不行吗？！”谢郁琳笑嘻嘻凑近。
“温老师，你请客？”
“为什么是我请？”
“因为你最有钱啊！大编剧～”谢郁琳用手指戳了戳温昼的肩膀。
温昼拍开她的手：“我没钱。”
“小气鬼。”谢郁琳撇嘴，又说，“那让楠楠请客！她片酬高！”
突然被点名的程书楠缓缓转过头，眼神还有些恍惚：“什么？”
“她说让你请客吃芋泥。”许呓轻声解释。
程书楠“哦”了一声，转回头去看窗外，根本不在意：“随便。”
谢郁琳得逞一笑，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明天的美食计划：“早上吃锅边糊，中午吃佛跳墙，晚上吃荔枝肉……温老师你要帮我记一下，我怕忘了。”
温昼面无表情拿出手机：“你说，我记。”
“首先要去三坊七巷吃永和鱼丸，然后要去……”
许呓听着前座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
谢郁琳经常像只比格一样吵个不停，而温昼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会默默满足她所有要求。
这时，程书楠开口，声音特别小声被另外两人的声音盖过：
“许呓，你相信命运吗？”
前座的谢郁琳还在兴奋地列举美食：“还要吃海蛎煎！听说福州的海蛎煎和厦门的不一样……”
“……你吃得下这么多吗？”
“吃不下可以打包！”
在这片喧闹中，许呓轻声回答程书楠的问题：“我更相信人定胜天。”
程书楠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这笑容许呓看不懂。
“是吗……"
另外两个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温老师，你看那边！是不是林则徐纪念馆？我们明天也去吧！”
“明天要勘景，没时间。”温昼泼冷水。
“那后天！”
“后天要拍摄。”
“大后天！”
“大后天也要拍摄。”
“温昼！”谢郁琳气得连名带姓地喊，“你就是不想陪我去！”
“……等拍摄结束陪你去，可以了吧……如果还有时间的话。”
“这还差不多！”谢郁琳好哄得很，立刻由阴转晴。
车缓缓停在酒店门口，谢郁琳第一个跳下车。
“终于到了！我要饿死了！”
温昼跟着下车，来了句：“你刚才在车上不是已经吃了一包鱼粮吗？”
“那是喂鱼的！我又没吃！”
程书楠和许呓最后下车。
“楠楠～”谢郁琳慢慢凑过来，“你答应请客的哦？我知道酒店附近有一家。”
程书楠反应了很久才轻轻点头：
“……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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