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维持魂体保持着一定距离,从半夜到清晨到再次入夜,苗君就这么跟着温良回了丰京。
到了丰京就不与杨伟德一路了,温良命人把他关入了郊区一座仓库的地下室。苗君选择先跟着他下属走,确定杨伟德的位置,同时请钱莱联络城隍庙追踪温良。
温良在丰京有好几处住宅,今夜他回的方向是最常住的市区别墅,并不最豪华,但胜在离他公司近。
钱莱传来别墅定位,同时支招:“我就说变虫子是行不通的。今夜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化原形,赌他不通人性但略通兽性,愿意捡一只平平无奇调皮拆家的奶牛猫,要么——”
苗君打断他:“赵大人说办事处不允许物种歧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钱莱:“对不起!对不起苗苗你听我说完,我不是这个意思,奶牛猫最聪明可爱了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奶牛猫呢?我的意思是!你不懂大多数人类雄性,他们对于金发红唇火辣美女的热爱是奶牛猫不可能比拟的。”
苗君没说话,默默地往定位处飘。
钱莱:“他快到门口了,上次罗处长喝多酒的样子你还记得吗?你装作那个不省人事的样子去温良门口等他,傻笑和唱歌不要学,你就盯着他再勾起一边嘴巴笑,然后像要晕倒一样扑进温良怀里。上钩最好,不上钩能搜身也行,重点摸他手腕和胸口看有没有法器……”
钱莱是人类雄性,当然更懂人类雄性了,苗君不是固执己见的猫,是虚心纳谏的猫。
苗·金发红唇火辣美女·君及时出现在温良小区大门内,为避免行踪诡异,特意挑选在监控死角显形,再晃晃悠悠地往温良豪宅去。
走到他宅门前时,一辆黑车刚好驶来,大灯打在她身上,是好戏开场前落在演员身上的聚光灯。
车停了,门打开,修长的身影从车上下来,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衣服的男主角。
苗君工作经验丰富,是扮过美女的,也在一定程度上知道怎么勾引人类雄性。实际上很多时候无需苗君特意勾引,只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路过就行了。
车由司机开走了,苗君摇摇晃晃但方向明确地往那个人影走去。她要装醉,就只能眯着眼睛偷偷确认方向。
这么大一个黑裙长发美女,出现在不该有任何外人出现的通道,很难不被注意到。见温良似乎发现自己,苗君开始表演。
苗君单手抚着脑袋,一副头疼的样子,一面走醉步,一面还不忘如钱莱所教的朝温良若有若无抛媚眼。
温良没有躲避,无动于衷往自家院门走,也没有驱赶拒绝。
他只身一人,没有带保镖,直到苗君晃到他社交安全距离的边缘,都没有人拦住她。
时机已到,苗君脚下一滑,非常准确地往温良身上扑。
两人衣料触碰的瞬间,温良微微侧身。
鬼知道此人身手为何如此敏捷,只是一个轻微的侧身,苗君就砰地砸到了地上。
“?”苗君撑坐起来,不可置信地回头。
怎么会有人能躲过猫的攻击?这不科学。
没等黑裙长发美女爬起来,门已经在她身后打开又关上。男主角消失在女主角的狩猎范围。
-
苗君化回猫形窝在温良楼前的树上,目光追随宅中各房间灯光亮起的轨迹。灯光走到浴室时停留了很久,苗君敏锐地听见水流的声音。
看不见目标身影,苗君开始呼唤此时身处730处的同事。
“钱莱。”
“如何苗苗?”
“我没摸到。”
“啊?他没戴法器吗?还是他不让你摸?”
“他根本就没理我,自己回家了。”
“怎么可能?你用的是你初始化形的脸吗?”
“是啊,我还用了你上次教过我的那个妆容。”
“怎么回事,他不健全吗?还是出场方式不对……”
“他现在应该在洗澡,我变虫子进去看一眼怎么样?”
“虫子不行,你上次不是试过了吗?你用法术去试探法器,正触霉头,这不是自找罪受?”
见苗君不回答,钱莱继续提议:“算了苗苗,反正他有没有法器并不是最重要的,命格硬不硬我们都一样得查。今晚我先尽量修复那些被温良封锁的报道,接下来怎么做我们明天再议。”
起居室的窗帘自动滑开,一道新的光源照在了苗君栖身的树上。温良端着茶杯立在落地窗前,目光落在窗外不知处。
此时他又换了一身米白色居家服,刘海放下来遮住额头,看着忽然柔软了许多。
苗君心念一动,决定今夜再试试最后一个方案,一个最简单、但因为她和钱莱都不认为会成功所以下意识忽略的方案。
苗君轻轻喵了一声。
今夜有风,喵声好像融在了夜色里,何况这样的豪宅隔音应该很好。正在苗君思考要不要加大音量的时候,温良眸光动了。
苗君见状,又喵了一声。
温良循着声音,望向了窗外隐于夜色中的树冠。
苗君夜视力极佳,她仔细辨认着温良的眼神,想看看其中有几分敌意。
丰京四月的春夜还很凉,杯中热汽升腾,越过鼻翼,消失在额头。温良的目光透过氤氲,投射在树影中隐隐约约的毛团上,似乎与桑杰那样的人并不相同。
苗君想了想,从树中跳了下来,走进屋内灯光的照射范围之中。
一只毛色清晰的奶牛猫。黑色的后背,白色的前胸,后背的黑一路越过头顶延伸到眼眶之下,前胸的白则流经下巴一直蔓延到两眼之间。四条腿是黑的,末端是四只白手套。
脑袋圆圆,眼睛圆圆。
温良目光下垂,苗君视线上仰,一人一猫对视足足一分钟有余,谁都没有动作。
温良神色不明,眼神不算凶,但也绝对不温柔。苗君习惯了轻松读懂人类,此时对上他却不起作用,渐渐有点不耐烦了,黑尾巴在地上甩了甩。
温良也似乎没有太多耐心。与来路不明的猫对视半晌,忽而视线转到远处虚无的夜色,又面无波动地收回。
然后苗君就看着窗帘在自己眼前自动合上。
真是难啃的硬骨头,不分人畜,软硬不吃。看来幻术、入梦、造梦、读心等等手段都无法在他身上使用了。
苗君舔舔爪子,转身奔向草丛。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无法从目标本人下手的情况,这种时候自然要从苦主切入。苗君重新隐没在夜色中,化为魂体,一路飘到囚禁杨伟德的地库。
-
此时夜已深,尽管温良非法囚禁,但还是给了杨伟德一张简陋的床。
苗君飘至他床前,魂体未受到任何阻力。此人此刻正陷入不安稳的睡眠,苗君嗅到了一丝噩梦的味道。
很臭的味道。苗君皱着眉头潜入他梦中。
杨伟德的梦很混乱,没有连贯的情节,没有可读取的逻辑,只有一些不断闪回的场景和片段。
阴暗潮湿的地底,隐隐渗水的岩壁,被鞭笞的躯体,黑色的血。这些画面反复出现在杨伟德的梦境,变形扭曲,最后扭曲出一张略显轮廓的脸,一字一字,沉声质问他:
“你在做什么?”
“你在哪?”
“回答。”
“回,答。”
苗君读得很累,最后随着杨伟德一起惊醒,被抛出噩梦。
梦里有人在囚牢般的地底受鞭笞,杨伟德很惧怕,苗君还共感到了痛苦。这会是真实画面的闪回吗?
还是杨伟德在惧怕温良在未来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他?
“你在哪里”,“你在做什么”,是两天前温良的提问,也成了此刻苗君的疑问。
杨伟德为什么这么害怕这两句话?又为什么害怕回答?
他创伤应激,还是心里有鬼?
温良的囚禁是过往的复刻,还是罪恶的肇始?
噩梦醒后,苗君又盯了杨伟德一个上午,期间温良的人来送了一趟饭,还传了一句话:“想好了回答,你没有太多时间。”
这句话一到,杨伟德又开始没有逻辑地胡思乱想,苗君读心都读不到有用的,深感无奈。
整个下午温良都没有再派人传话,苗君在这里收获不大,便在钱莱的召唤下回了730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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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能恢复的有关温良的报道都整理出来了,社会舆论和苦主祈愿内容基本吻合,命格批下来之前可以参考。”钱莱说着,递给苗君新的一沓资料。
“温良,男,25岁……幼时父母离异,10岁时其母失踪,两年后其父死于火灾,温良在孤儿院生活一段时间后逃出,后销声匿迹数年。直到16岁重拾学业,18岁创立公司,20岁考取丰京大学……”
苗君读到一半,小结道:“所以他是在十二岁那年犯下了纵火弑父的罪行,大学期间找回了幼时失散的——”
钱莱提示:“青梅竹马。”
苗君重复:“青梅竹马。找回失散的青梅竹马张玲玲,括号,原名田黎,括号完。发现她已婚已育,便犯下欺男霸女的罪行。去年的舆论风波就是围绕这两项罪名展开的,但由于没有实际证据,风波渐渐平息了。”
钱莱:“拐卖人口和巧取豪夺并不为世人所知,只在城隍庙统计的苦主祈愿中有提到。控诉他拐卖的苦主只有一个,叫靳勇,应该是最好查的。”
苗君在资料中眼尖地发现了不一样的声音:“这里有人说温良欺男霸女是在拯救女方,又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钱莱抽出另一沓资料,说,“这是去年舆论风波的全过程,你看看。两人小时候失散了,直到去年温良才在深山找到她,她的丈夫刘高力声称自己是收留了她,温良则坚持他是参与人口买卖,花了大力气送他坐牢。看起来真是好事对吧?”
苗君猫眼瞪圆:“城隍庙弄错了吗?温良竟然是好人吗?”
钱莱:“你看,开始都这么说。结果人女孩儿很怕他,不怕别人就怕他,当时就有媒体觉得奇怪,但拗不过夸他的居多。”
苗君皱皱眉,心觉异样,低头继续朗读:“温良如法炮制,解救了好几名失踪妇女,尽管强行拆散不少家庭饱受争议,仍获好评无数。转折发生在田黎的父亲——福利院田院长出现。他认出苦寻多年的女儿,指认当年是温良猥亵并诱拐自己女儿出逃才致其失踪,控诉他披解救之皮行不轨之事,要他还回女儿,谁料田黎突然将自己关在温良家中拒绝见任何人。”
苗君皱眉:“她不是怕温良吗?怎么可能把自己关在害怕的地方?没有人帮她吗?”
钱莱:“有的,但她亲口说希望外界不要再打扰,而且她的精神没有明显异常。”
苗君:“会不会被威胁了?”
钱莱点点头:“很有这个可能,需要苗苗特使核实。”
苗君:“她现在还在温良家里吗?”
钱莱:“我追踪过了,在离丰京很远的一栋小楼里,应该也是温良的房产。”
“……事件发酵后,有人扒出温良进入福利院前的纵火弑父嫌疑,此案当年证据不足未有定论,但经侦查,温良有重大嫌疑,因未成年不予追责……”
苗君读完,一翻页已无后文。“没了?”
钱莱摊手:“更详细的都被温良的人处理了,这些已经是好不容易收集到的报道。”
苗君摇摇头:“这些事情都是人写的,好多地方都要找证据。”苗君叹口气,扶住下巴,“这个温良的苦主也太多了,我都盯不过来了。”
钱莱学她扶下巴:“杨伟德那儿有收获吗?”
苗君摇摇头:“收获不大。他这个人的心绪乱七八糟,没有条理,我也在等他回答温良的问题。”
钱莱想了想,说:“这样吧,既然温良情况特殊,很难从他身上直接下手,我还是向副处申请调一下苦主们的命格,最快下周就能批下来了。”
苗君补充:“还有温良的父亲,他已经死了,可以直接看命簿了,都不需要再麻烦薛特使解读命格。”
钱莱点头赞许:“好的,苗君特使大人。”
苗君喜欢这个称呼,放在嘴里一咂摸却品出一点不对味,歪头道:“我觉得你这样叫我是不是在笑话我?”
钱莱:“怎么会呢,我夸你呢!”
苗君嘴角一撇:“真的吗?”
钱莱眼珠一转,抚掌道:“对了!差点给忘了。我给你造了一个新身份,你找机会再去接近他试试,这次我准没猜错,他一定不会再无动于衷。”
苗君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什么身份?”
钱莱卖了个关子:“昨天你说温良不吃火辣美女那一套,我还想不通,今天整理资料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了。”
苗君:“为什么?”
钱莱神秘道:“他喜欢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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