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长安来了一名女子,向沈清川投案。
这名女子名叫申囡,从长安专程来颖川,是因为颖川发生案件的作案手法,与她三年前被侵害的一模一样。
都是会带头套进入,先蒙上受害人眼睛;让受害人趴到床上,双手与双脚背在身后绑到一起;然后在受害人背上放一个瓷盏,威胁受害人,如果移动导致茶盏掉落在地发出声音,会杀了她,限制了自救的所有行动;接着,在受害人家中走来走去,像自己家中一样自在;翻找吃的,吃饱后再行凶。
除了□□完女子就走了,而没有虐杀,其余经历可以说是完全一样,说明就是同一名凶手。而这名凶手,早在三年前就开始犯案,早于颖川记载的两年前。
即使已经过去三年,申囡在描述时,仍止不住的战栗,如萧瑟秋风中最后一片,枝头颤抖的苍叶:“父亲嫌丢人,害怕遭人非议抬不起头。把我关起来,不让报案不让说。直到父亲上月去世了,我才敢来,是不是很懦弱。”
孟瑶台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坚定:“不,你已经比大多数人勇敢。”
女性的痛苦,总是更能让互相之间感同身受孟瑶台叹了口气。
忽然,门外高扬的叫卖声传来:“糖人儿,糖人儿。吹个糖人甜掉牙,不甜不要钱嘞。”
沈清川出去了一趟返回,手心却多了一个吹成小兔子模样的糖人。款款而来,带着松香的安定。他将糖人伸到孟瑶台面前:“给。”
孟瑶台有些不敢相信,杏眸微圆:“给我的吗?”
沈清川点点头。他背着阳光,浑身都散发着光芒。这样一个外传冰冷的人,竟然连轮廓都显得温和。
沈清川除了是自己复仇的希望,似乎变得不仅仅是那样。孟瑶台接过,眼睛微微湿润。上一世她就是属兔子的,哥哥苏云羨每次看到吹糖人,就会让人吹个小兔子,给嗜甜的妹妹。
重生后,孟瑶台还是第一次吃到吹糖人,放入嘴中甜蜜肆意,真诚道谢:“超级好吃,谢谢大人。”
孟瑶台思索开口:“大人,有没有可能这个连环凶手最初不杀人,因为女性碍于世俗礼教羞于开口,所以像申囡一样没被发现的很多。”
沈清川双手交叉,放在乌木黑亮的案上,敛眉沉思:“这很有可能,根据犯罪规律来说,如果一个人持续犯罪不被发现,最后会发展成为一头穷凶极恶的猛兽。”
他的指环敲了下桌面:“玄英,将长安、颖川所有和侵犯女性相关的案件通通拿出来,找出相同杀人手法的案件,通通送过来。”
这名凶手杀人的手法很一致,通过这个突破口,或许能够找到有力的线索。
玄英快马加鞭将长安案件带了回来,合并颖川存有的卷宗,果然发现一条完整时间线。
五年前,长安第一次出现,有记载的相同手法侵害女性案件;后陆续零星几起;两年半前,长安最后一次有记录案件。
二年前,颖川出现第一起相同手法侵害女性案,并且第一次出现杀人;后颖川陆续多起侵犯并杀人案。
半年前,相同的手法,不仅仅杀人还增加了,钝器活活虐杀,直至今日。
与沈清川预料的完全一致,罪犯最初只是侵犯女性,可是因为犯罪一直没被发现,心理越来越变态,侵犯、杀害、虐杀逐步发现,成了今天的恶魔。
目前便又多了一条证据,凶手在两年半到两年期间,从长安来到了颖川。可是,颖川与长安距离近,本就人来人往,范围仍然有些大。
孟瑶台忽然想起来:“大人,县令贾士成是从长安来的,而且王大仁也说过,在府衙附近跟丢了凶手。
沈清川记得县令贾士成,便是两年前从长安调任颖川的。立即安排玄英到府衙偷偷查看,果然在其中一个暗室中发现了六十七件受害者私密物品,其中就包括申囡、梁迎迎的。
整整六十七件,代表着六十七个无助绝望的受害人,触目惊心。进入暗室的第一刻,孟瑶台便觉一股寒冷刺骨的气息袭来,连汗毛都止不住的战栗。
目前还没有定论就是贾士成,府衙内的人暂时摆脱不了嫌疑。可府衙内来来往往大几十人,全部逮捕会导致颖川无人管理。所以沈清川只下令逮捕贾士成,暂时封锁消息,说大理寺盘点,稳住其余人员。
贾士成看到府衙内的证据时,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扶着门框都没站住,整个人瘫软在地:“我…不知情。”
他是头号嫌疑犯,轨迹符合,证据又是在他办公府衙搜出来的。可是他没有说不是我,却是我不知情,这很蹊跷。
大牢内的王大仁、王建林两人摆脱了嫌疑,无罪释放。但王大仁却死活不肯走,堵在府衙口破口大骂:“官官相护,包庇罪犯,失职失责…。”引来一群围观的百姓。
王大仁抱住府衙廊柱,任谁拽也不肯走,百姓们跟着指指点点。
沈清川走到王大仁面前,斜睥着他,冷然开口:“你被撤职,也不全怪他人了。连证据齐全都不知道,就一意孤行,看来也不配为一县县尉。”如天神降世,瞬间浇灭了王大仁嘶吼的怒火,让他整个人变得呆愣。
贾士成迟迟不归家,县令夫人曹无涵送来饭菜。
为避免泄露消息,放下饭菜后,孟瑶台便送曹无涵回家。
曹无涵笑着从车厢小格中取出一盘热气腾腾的点心:“本来要送去给无商的,这几天阴天,他之前救人后脖子留下了后遗症,一遇到阴天就疼,贴了草药早早睡了。多谢你送我,这些给你吃吧,吴夫人。”曹无涵不仅是贾士成的妻子,也是曹无商的胞姐。
她笑得温柔又和气,孟瑶台拿起一块放入嘴中,入口即化,忍不住赞叹:“比酥铺卖的还要好吃,贾大人娶了您,真是好福气。”
“是我配不上士成。”曹无涵微笑了下,低下头。
“贾夫人是因为没孩子,才这么说的吗?您还年轻,会有的。”
“不能了,小时候我被父亲的上司□□,身子早就坏了。”她仍然保持着面部的微笑,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都过去了,贾夫人。”在她始终温柔的注视下,孟瑶台却觉得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在挤压着自己,喘不上气。
“会过去吗?被身为县尉的父亲亲手送过去,还被弟弟看到,能过去吗?”
水晶马蹄糕吃了一半,坠落在地。连孟瑶台这样经历了两世的人,听后都忍不住的失态,她却始终保持着礼节端庄的微笑,孟瑶台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贾夫人…。”
“没事,我们这个家庭呀,谁都有秘密,我早就习惯了。”曹无涵嘴角在微笑,眼神中却有些迷雾般的朦胧。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孟瑶台不解,他们分明没见过几面,连熟人都算不上。
“大约是缘分吧。”曹无涵下了马车,回头微微颔首示意,走远。
回来后,孟瑶台始终消化不下去。被自己亲生父亲送给上司做玩物,当着亲弟弟面…。每一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怎么如此难过。对自己来说算个故事,尚且难以消化。对曹无涵来说,却是真真正正发生在身上的。
沈清川出来时,看到孟瑶台站在门口,脚踢着石子,一脸的落寞。他缓步走来,开口:“怎么了?”
孟瑶台整个人笼罩在沈清川的阴影下,清瘦如一朵摇摇欲坠的玉兰,低下头露出的一节白颈,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是如此的脆弱。她轻声开口,发出疑问:“大人,人活着为什么会这么困难。”
一阵风吹来,衣袍飞舞在空中轻轻交叉,似乎是伸出的,在轻柔安抚的触角。
沈清川思索许久,闪身到孟瑶台的另一侧,阳光顷刻间洒在她的身上。
“春日雨夏蝉鸣,秋风起雪花轻,四季灿烂始终在等待着人去品味。”两人一起笼罩在阳光下,全身散发着金黄柔软的光芒。
一语点破梦中人,上天将这一世送给她,是复仇的希望,也是感受生命的机会,本就该好好珍惜的。孟瑶台感受着阳光的包容,微风的柔意,终于扬起嘴角,露出两个梨涡:“是,今天天气真好。”
也许不需要什么安慰,这个美丽的世界足以留住每一个人生的行人。
次日,恢复尊贵身份的七皇子李景珩,要来颖川。沈清川、江岫白、府衙一众官员提前到城门口,等着迎接皇子圣驾。
孟瑶台也有些想李景珩,不知道这些天他过的怎么样,还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孟瑶台走上街,好第一眼就能够看到他。
街上来了个摆摊的赤脚大夫,号称覆草药包治百病,拿起研磨的草药渣就往人皮肤上糊,留下一大片绿色印记。
孟瑶台笑笑,摇头走过。找到一处,能第一眼见到李景珩的绝佳位置。
“张老汉,你家的快马我都定下来,你怎么转卖给别人。”
旁边是卖马的张老汉正在与人争执:“哎呀,刘老哥,你体谅体谅我,曹县尉非要买,又着急的很。我能怎么办,民不敢与官斗是不是?”
“颖川屁大点的地方,贾县尉要那匹一日千里的快马有什么用。你这老汉,骗人都不会。”
等一下,孟瑶台忽然一个激灵。
凶手后颈有青色印记,曹无商后颈有旧伤长期覆草药,草药会在皮肤上留下青色印记;曹无商身形与王大仁指认王建林的极相像;长期握剑,手中有茧。
还有,第一次王大仁声称跟踪凶手时,曹无商就在附近;第二次她在悬崖遇险时,曹无商又在附近,如果说曹无商是巡视时发现的,可是悬崖已经到长安地界,不在颖川巡查范围。可以解释这两次搭救的只有,曹无商才是王大仁说的一直跟踪她的人!
现在他又买了一日千里的快马,很可能是从姐姐曹无涵处得知贾士成被关的消息,想要逃跑!
全城百姓挤到大街上,迎接七皇子。孟瑶台想要找沈清川,却被人流挤的越来越远,实在过不去。
现在,曹无商已经备好了快马,如果不马上制止,让他趁这个时机跑了,岂不是又变成大海捞针。不能再拖下去,只是拖曹无商一会而已,她可以的。
孟瑶台撕下衣料上写上消息,赛到附近的张老汉手中:“立即递给沈清川大人,他会给你一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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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摇摇欲坠的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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