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除了是京城的屯兵之所,也是各世家子弟前来历练的场所,即便当今圣上重文轻武,改了先祖时定下的文武双全的规矩,也有许多世家子弟沿着旧俗前来历练。
白逸霄避不可免的遇见了从前的一些公子哥们,“哟,张公子,李公子,好久不见。”
从前身份有别,刻意戏弄白逸霄的人可不少,此时见面都有些尴尬,倒是白逸霄坦坦荡荡的和他们打招呼,也算是给众人一个台阶下。
白一斓问:“你们认识?”
“啊,从前把酒言欢,少年风流,我与诸兄倒是志趣相投。”
白一斓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倒是把喝花酒说的清新脱俗。
“既然这样,我就做一番介绍,这是我刚寻回的堂弟,昨日报于圣上,圣上特赐给他世子封号,从今以后,他就是我镇国将军府的世子了,还望各位多多照顾。”
其他人纷纷还礼,李峤说道:“将军放心,既是白世子,我等必定以兄弟待之。”
于是白逸霄和他们一一认识,与那日羞辱他的那群纨绔不同,世家子弟多管教严厉,从前白逸霄和他们相处不深,也未曾结过什么仇怨,只不过他那些人看他的眼光与从前相比实在大相径庭。
而那些略有相识的人也觉得他原本看起来风流轻佻的笑,现在却觉得有些高深莫测了。
都是因为将军府的威名和一个世子的封号吧。
白逸霄在内心哀叹这些人的势利,却表面上与他们谈笑风生,一派融洽。
白一斓将他送来之后就进宫述职去了,白逸霄被副统领带着去训练,于是魏成昀看到他时,他正在与众人一起蹲马步,白逸霄面若冠玉,身材纤弱,在一群子弟中很好分辨,其他人稳如盘松,他却挥汗如雨,颤颤巍巍了。
魏成昀没有过多的去看他,他自小练武,自然不能和这些过来混日子的人相比,他只是经过的时候扫了一眼,例行的去找来大统领过招去了。
休息的时候,几个人凑到了一起,白逸霄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呦,润山兄。”白逸霄主动端着午饭坐在他前面,“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你我本就能遇见。”魏成昀抬眼看他,波澜不动。
“你也没想到我也有今天吧。”白逸霄表现的像个暴发户似的得意洋洋,可一上午的训练让他脸色发白,面容疲倦,看起来竟然有些滑稽可怜。
“从前劝你多加锻炼,现在如何?”魏成昀又看他一眼,说道。
白逸霄死要面子,“挺好,”顿了顿觉得这番狼狈样儿已经被对方尽收眼底,干脆实话实说道:“就是太累。”
此时有二人走了过来,分别是吏部尚书与永嘉郡主的儿子柳庆毅和平南伯世子李峤,看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举止有礼有度,但是少年好奇的目光是一丝也没有遮掩的。
“魏公子,白世子。”两个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坐在了他们旁边。
其实这些人对他们都有好奇,只是没有像他们俩那么大胆,柳庆毅首先说道:“愚弟听闻一些传言,不知白世子能否为我解惑?”
他的眼神在白逸霄和魏成均二人身上打量,意思明显的很。白逸霄问他:“你等认为如何?”
没等他们回答,便笑道,“我当然是魏公子的入幕之宾。”
他二人神色一僵,眼神中诧异得无可掩饰。而魏成均依旧神色不动。
却见白逸霄神色坦荡,解释道:“不过我这个幕恐怕与你们想得不太一样。实不相瞒,早年流落在外,总是贫穷,因缘际会之下得到了魏兄的帮助。他邀我做他的幕僚,就像府上的门客一般,我既是他的幕僚,当然是帮他做一些事情,你们也知道,魏家总给门下子弟布置些作业,魏公子忙不过来的时候就叫我过去帮他的忙,你们都瞎想些什么呢?我跟魏兄可是清清白白的。”
柳李二人立刻说到:“原来如此。”
魏成昀听他说着,也不戳穿他,倒是起身,“我先走了。”又对白逸霄说:“你若有事可直接来魏府找我。”
“你们看,他也承认了。”
一传十,十传百,所有的公子们都知道白逸霄与魏成昀是好友,如此一来,又对白逸霄多了忌惮。
白逸霄知道这件事情解释得越早越好,越详细清楚越好,少年人听了流言蜚语,未免会产生怀疑,把事情说清楚,那他们自然是相信当事人的说法。
至于为什么这么解释,隐去了卖身这一段,还是魏成昀当时和白一斓解释的时候他记住的,魏成昀说他只是他的门客,这样说能够好听一些,说明他的确是看到他身上的才能,也保全了白逸霄的名声,不至于以后被人在背后奚落。
白一斓进宫复命,出来的时候看到宫门有一辆马车,低调朴素,而车上的暗纹正是萧氏家族的家徽。
她朗声说道:“右相大人日理万机,今日怎么有空在这里?”
“当然是为等候佳人了。”说话间,有一清朗俊秀的青年从马车里出来,他裹着狐裘,看起来极其畏寒,面容虽俊美,但是有羸弱之态,一看就是有多年的沉疴旧疾缠身。
而看向白一斓的目光仿佛掺了揉碎了虹光,温柔得想要把人都溺进去。
白一斓少有的粲然一笑,别有清丽之美,“你这几次倒是知道主动找我。”说完,就随他进了马车。
白逸霄终于结束了第一日的训练,一边和诸位公子说着闲话,一边走出禁卫军营,谈笑间他竟然也和各位公子拉近距离,还相约一起去踏青之类的。
“润山兄。”白逸霄走到魏成昀面前见过礼。
魏成昀看着他,做了个回礼。
白逸霄微微一笑,还有些不太适应魏成昀对他行礼,他斟酌着说:“润山兄,从前承蒙你多照顾,欠了你一些银两,若我奉还,那卖身契?”
“做了世子就是不一样了。”魏成昀声音淡的似要在风中化开,白逸霄耳朵一颤,以为自己生了幻觉。
又听见他说:“银两就不必还了,左右请世子帮了许多忙,至于卖身契,等你挑个日子自己来取吧。”
说完魏成昀出了门口骑上马走了。
白逸霄琢磨了他的话,不要他还钱是因为他成了世子,帮助他当是结了个善缘,让他亲自去取卖身契,暗示他登门道谢。不愧是相府的公子,花花肠子真不少。
白逸霄等来等去,还不见白一斓驾车来接他,白逸霄不耐的问身边小厮:“白一斓不会是忘了要派人来接我了吧?”
“这个,可能将军被事务耽误了,若是公子等得久了,可以骑马回去。”
“骑马?”白逸霄小声的对他说,“可是我不会骑马啊。”虽然他也很羡慕骑马扬鞭的风流,可他一直穷困,哪里有闲钱去买马。
小厮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却立马说到:“小的该死。”
“唉,那是谁家的马车?”白逸霄不太在意,却忽然看着远处来的一辆蓝色马车问道。
小厮望了一眼说道:“那是萧氏家族的马车。”
“萧家?是当今右相萧则的马车?”
“没错。”
“今日这军营里的人也有萧家的人吗?”
小厮赶紧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公子有所不知,萧家从前是士族大家,可近些年来人丁凋零,到这一代只有萧右相一人,虽然身体有些病弱,但是才智过人,年纪轻轻官拜右相,是萧氏家族鼎力扶持的人。”
白逸霄点了点头,只是过耳一听,并不在乎。
马车越来越近,正好在他面前停下,白逸霄后退了一步准备给来人让路。却不想车上的人掀开帘子,叫了他一声,“堂弟,上来吧。”
说话的人正是白一斓,白逸霄眉头一挑,略有诧异,在小厮搀扶下进了马车。
“表姐,这是怎么回事?”马车很宽敞,白逸霄看了一眼传说中有些病弱的萧右相,看着白一斓问道。
“这个嘛,说来话长。”白一斓少有的羞涩。
“静雅不便多说,还是我来说吧。”萧则温雅的笑着。“白世子,我钦慕令姐多年,只等国家安定后迎娶进门。”
白逸霄奇道:“看样子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其实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白一斓说道,看他目露疑惑,白一斓抱臂倚在车壁上,闭口不言,让萧则解释。
萧则默契的开口:“我曾在殿前立下誓言,此生非静雅不娶。”
“原来如此。”
白逸霄看了看二人,郎才女貌,倒是般配,萧则这个人在功业方面官拜右相自是不必说,家世上也配得上白一斓,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气度从容,而且二人在交谈时他对白一斓的绵绵情意是怎么也做作不了的。
到了将军府后,萧则便告辞了。
望着远走的马车,白逸霄问道:“你也不请他进来坐坐?”
“他很忙,能有短暂相处就不错了。”
白逸霄忽然想起一事,他刚来的时候,府里的钟叔说办的迎客宴是为了让白一斓去相亲的。
“祖母不知道你们的事吗?他刚才说什么?要等国家安定时才谈嫁娶?可国家何时有安定的时刻?你二人既然情投意合,你为何不直接嫁过去?”
“他虽然立志非我不娶,但是萧家人却不愿我进门,而我又是朝廷命臣,身负皇命,现在自然是结合不了的。”
白一斓俏丽的面容上带了些惆怅,忽而她的唇边浮起一抹柔和的笑意,说道:“不过如现在一般我也很满足了。”
白逸霄有些不明白,两情相悦是多么难得的事,为何不去争取一下。
白一斓眼中混杂了忧伤与欣慰,还有淡淡的柔情蜜意,“我们虽然不能在一起,但是在孤独的时候,知道有一人在想着你,在无助的时候,他一定会支持你信任你,这份爱意能让我忘记边寒之苦,忘记伤痕之痛。能有一人与我心心相映,就算不能在一起,此生亦足矣。”
白逸霄没有感同身受过,却把这番话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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