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川买来的十几只鸡已经吃光,临时搭的窝棚里只剩下几根鸡毛。
肖玉桃的腿也好了不少,已经可以自己拄着拐杖,在院中走动了。
弟弟脸上的伤口也不再流血,只是粉白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长疤。
肖玉桃瞧着自己原本老实可爱的弟弟,现在像个土匪,有些唏嘘。
她准备把自己珍藏的珍珠粉送给他。
却被肖玉树无情拒绝。
他数着姐姐脸上深深浅浅的疤痕:“你留着吧,你脸上的条条道道,连起来也不比我的短。”
肖玉桃抬着脸骄傲道:“你懂什么,伤疤是女人的勋章。”
他噗嗤一笑,有样学样:“伤疤是男人的骄傲。”
肖玉桃摇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等你年老色衰,被弟妹嫌弃,就知道厉害了。”
肖玉树扭过头来:“那你不怕自己年老色衰?”
肖玉桃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用手整整身前的被子:“你姐姐我,不仅国色天香,还才华横溢,如今美貌略有缺损,可才气还在,自然不怕。不像你,仅有一张好看的脸皮,粗浅呐,粗浅。”
陈济川在门外路过,听见两人对话,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脸,把碗放回灶上,连忙打了盆水净面,又刮了刮胡子。
肖玉树咬着牙瞪向肖玉桃,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小瓶:“娘买的玉肌膏,听说能去除疤痕,光洁如新,一日三次,你好好擦,别惦记勋章了!”
肖玉桃瞧着那精美的白瓷小瓶:“多少钱啊?”
“不知道,反正咱俩一人一瓶,娘嘱咐我,说我擦擦脸就行了,剩下半瓶也给你用。”
陈济川洗漱整齐,这才端着碗进了屋里。
肖玉树瞧见陈济川进来,亲亲热热地喊着姐夫。
陈济川也笑着回礼。
肖玉桃狐疑的看着自己弟弟,之前不是还瞧不上陈济川吗,怎么就叫上姐夫了?
肖玉树瞧见姐姐的脸色,微微踮脚,一把搂住陈济川的肩膀:“我可得好好感谢姐夫,多亏姐夫帮忙,咱家的茄子青豆才能抢收回来。还有你不知道,姐夫照顾你有多用心,特意跑来问……”
陈济川忽然揽住他的胳膊,出言打断:“这会儿来,可有什么要紧事?”
肖玉树一摸脑袋,才想起来正事:“对了,娘让我来同你说,明日要去冯家岭办水席,我也要去帮忙,去个两三天,你别担心。”
“我还得去给和宝割草呢!娘说了,有事就找姐夫,没两天我们就回来了。”
和宝是家里的牛,肖玉树给它取了名字。
家里人明日就要走,肖玉树惦记着给和宝打草,一溜烟跑了。
陈济川娴熟地坐到床边,准备喂饭。
今天他做的是鲫鱼汤,撒了些香油,瞧着如白玉流金,香气扑鼻。
肖玉桃闻着就饿了,从被窝里伸出两条胳膊:“我自己来吧。”
陈济川瞧见她光洁的里衣,连忙偏过头。
肖玉桃埋头喝汤,喝完还吃下了两条小鱼。
吃过热汤,肖玉桃身上有些发热,把被子往外掀了掀,被窝里钻进几丝凉风,她才觉得舒服一些。
陈济川端起空碗,落荒而逃。
肖玉桃有些奇怪,往日还要说几句话才走呢,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午后再来送饭,陈济川放下碗就走了,等肖玉桃吃完了,才又来收碗。
肖玉桃有些不习惯,前几日顿顿饭来张口,如今好了,都不愿意多坐一会,陪她吃饭了。
肖玉桃扁了扁嘴,怏怏地吃饭。
只有小黑闻见肉味,在她旁边瞪着大眼,使劲摇尾巴。
肖玉桃捡出一块碎肉,扔在床边,小黑蹦得老高,立刻舔的干干净净。
肖玉桃抱着碗摸着小黑的脑袋:“还是你好。”
到了夜里,肖玉桃犯了难。
之前的药膏都是何田田和黄燕帮忙擦的,如今她自己动手,挣扎了半天,背上的伤也没够着。
肖玉桃想了想,索性先不擦了,娘亲也就去个两天,等她回来再擦也不迟。
可脊背整日埋在衣服里,夜里还要压着,本就不容易好,肖玉桃没擦药,此时微微有些疼,又有些麻痒。
不过肖玉桃不当回事,盖好被子,准备睡觉。
原本床铺软和,她腰腿伸展,躺的舒舒服服,腹中却忽然传来一阵绞痛。
捂着肚子,肖玉桃骄傲的起身,点亮小灯,利落推出自己前几日做的坐便器,卡在床边,颤巍巍地坐了上去。
当肖玉桃擦干净手,神清气爽地坐回床边时,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谁来给她倒便盆呢?
她只能推出一臂远,气味隐约飘来,躺下就能瞧见那桶,肖玉桃的睡意被熏得干干净净。
虽说自己不该嫌弃自己,可她还是受不了哇。
“玉桃,出什么事了吗?”陈济川瞧见肖玉桃房中小灯亮起,怕她有事要帮忙,敲门询问。
肖玉桃立刻躺下:“没事没事,你快去睡吧。”
不能让他进来!
肖玉桃正蒙头祈祷陈济川快走,千万别进来,不料嘎吱一声,格子门开了条缝。
小黑摇着尾巴,顶开了门,从缝里钻了进来,围着便盆摇尾巴。
方才忘了吹灯,室内烛光摇曳,照亮了床边的便桶,和发窘的肖玉桃。
肖玉桃一把将被子掀过头顶,闷着道:“我没事,你快走吧。”
陈济川都瞧见了,岂有不管之理,一边进来提桶一边安慰她:“无妨无妨,人之常情。”
等陈济川换好桶回来,屋子里的味道散去了,肖玉桃还是蒙着头不出来。
陈济川犹豫了一下,扯了扯被子,将她的头露了出来:“一家人,何须如此见外?”
肖玉桃别过头去:“谁同你是一家人。”
陈济川眉眼带笑:“你我的婚期定在了九月初一,怎么不是一家人?”
“哎呀,一家人也不行!”肖玉桃更加窘迫,又要扯被子。
陈济川被逗笑:“莫非若我哪日卧病在床,娘子也要如此见外?不肯为我更衣喂药?”
“怎会!你卧病在床,自然需要人照顾,夫妻一场,别说擦身喂药,就是端屎端尿也是应该的。”肖玉桃自觉失言,咬住嘴唇,不再作声。
“娘子果然重情重义,我自当效仿。”陈济川还要打躬作揖。
肖玉桃两手推着他的腰,让他快走。
陈济川失笑,轻轻吹灭烛火,提起小黑出门去了。
第二日一早。
院里陈济川刨木头的声音传来,肖玉桃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本还想再眯一会,却不小心扯动了背上的伤,她立刻呲牙咧嘴的清醒了。
前几日,陈济川还在杂物房里做些锅碗瓢盆。
肖玉桃建议他把旋车搬到院中,不会吸到太多粉尘,地方也宽敞。
她无聊时,还可以看看陈济川削木头,聊以慰藉。
陈济川本十分犹豫,见她眼巴巴望着自己,便点头同意了。
于是肖玉桃每日就在这规律的刨刀声中醒来。
她撑着拐推开门,瞧见陈济川穿戴整齐,在院里修整桌子,她缓缓挪过去。
瞧见陈济川手下的模板,她惊奇的指着问:“这不是家里的桌子吗!你看,这还有我小时候刻的小人。”
肖玉桃指着地上已经被枝解的桌腿,其中一条木腿上赫然刻着两个火柴人,扎着辫子的在殴打没扎鞭子的。
陈济川看笑了,夸奖道:“这么窄小的地方,你也能雕刻,还是幼时所做,有两下子啊。”
“嘿嘿,雕虫小技。”肖玉桃心虚地望向别处,只是两个火柴人而已。
陈济川在一旁填缝修补,这小桌用了多年,擦净后,面上有多处裂缝与磕碰,四条桌腿也长短不一。
大的缝隙他削了木片填补,再重新打磨上漆,力求与保留原貌,修旧如旧。
接着又擦拭桌腿,补短裁长。
肖玉桃有些不解,为何陈济川修好的桌面,涂了新漆,却刻痕仍在,颜色不改,看起来仍是旧旧的?甚至还留着她画的火柴人……
陈济川耐心解释,这是师傅讲的,做新器,与修旧器不同。
一应,“惜木”。木料来之不易,每块都应当珍惜,不应随意替换。
二应,“留韵”,文人推崇简而不陋、不失本真的格调。况且,旧桌子若突然变得锃亮发白,放回家里反倒显得不对劲。
三应,“俭省”,穷人修补家具,是为省钱,所以应当减少损耗,尽力还原,富户修补多是木料珍贵、雕工精修,更应俭省,减少步骤。
肖玉桃点点头,灵光一闪,抓住陈济川的肩头摇晃:“陈济川,我们可以给邻居们修家具!”
村中许久没个正经木匠,像她家一样坏了腿、裂了缝的家具定有一大堆,若是一时不能出去做生意,挣些小钱也是好的。
陈济川眉头一挑:“你愿意帮他们修家具?他们可没少在背后诋毁你?”
肖玉桃垂下脑袋:“也不是所有人都说啦,顺子娘还为我说过好话呢。再说了,咱们多收些钱,狠狠赚上一笔!”
她知道自己这次花了不少钱,不然娘也不会她还没好就丢下她去办水席。
陈济川无奈,还是答应了,明天一早就挂出牌子。
肖玉桃看着正在风干的桌子,还是觉得满是刻痕,有些碍眼。
肖玉桃:能不能在院子里干活?(?ω?)
陈济川:可是院子里很晒,你如果看着的话我也不能脱衣服,天气越来越热了,旋车声音太大还会吵到你。
肖玉桃:(T_T)
陈济川:o((⊙﹏⊙))o
吭哧吭哧搬出旋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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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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