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诺也没想到这么晚还能收到宋瑜的回复。
宋瑜：是，城市没有。
周诺：早点睡觉啊。
宋瑜：睡不着。
周诺那边安静了一会，几分钟后——
周诺：那你饿吗？
宋瑜勾起唇角，熬夜到这个点，一般都会饿。
宋瑜：这么晚哪家店还营业啊。
周诺：这么想跟我出去吃？
宋瑜：……那你不饿？
周诺：吃火锅吗？
周诺：我做，干净卫生。
宋瑜：来接我。
周诺：路费。
宋瑜：见面给你。
周诺：等着。
凌晨的风很凉爽，周遭安静到只剩下虫鸣声，等了一会，宋瑜就听见一串哼着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周诺骑着自行车，衣服被风吹得鼓起来，翻飞，腰上不显于人前的皮肤很白。
周诺拐了个弯，帅气地挡在宋瑜面前，“路费。”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街头恶霸，笑得很张扬。
宋瑜手上夹着一张叠起来的纸，周诺愣住了。
“你画的？画的是……我？”
“嗯。”
“你还会画画啊。”周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不确定地问：“送我了？”
“不是要收路费吗？”
周诺有点不好意思，“真好看。”第一次有人给他画画。
宋瑜坐在周诺的自行车后座上，他的身高坐在后座其实挺憋屈的，稍不留神还会掉下来，他沉思了一会，目光落在周诺的衣服下摆上，刚才随风飘扬的那里，他的手很自然地扶住了周诺的腰。
周诺在前面问：“你想喝什么？可乐还是啤酒？一会经过小卖部买。”
宋瑜望着街景渐渐变成大片的田野，树叶在沙沙作响，一切都这么新奇，舒服。
那喝点酒吧，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就允许自己放纵一回。
周诺发觉宋瑜好像有点兴奋，他说想吃宵夜了，上次吃的那种烧烤，“你不是不吃这些垃圾食品吗？”
“今天想吃。”
周诺只好开去一家大排档，宋瑜买了几十串烤肉，几斤生蚝，小龙虾海带藕片茄子魔芋丝什么的都来了点，还买了几瓶酒。
老板再问了次：“这么多打包？你们干脆在店里吃得了。”
周诺也眼神询问。
宋瑜摇摇头，老板只好去打包，他贴近周诺的耳边小声说：“我想去你家看恐怖片。”
“不对……你家没人吧？叔叔阿姨在吗？那会不会影响到他们？”
“他们这几天住在老屋，就是荔枝树那边。”
宋瑜提着打包好的烧烤袋，跟着周诺来到一片很普通的小区，楼道漆黑一片，灯泡坏很久了，周诺刚想提醒他别摔跤，却发现他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很激动，“好有恐怖片的氛围感啊，你平时自己走真的不会害怕吗。”
宋瑜看着楼梯下方陷在黑暗里的角落，“那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周诺家在七楼，一路走楼梯上去，只能靠手机的电筒照明，偶尔有的住户在墙壁上挂了个常亮的旧灯泡，映得那贴了红符涂了绿漆的门愈发诡异。
“……其实我们走在了一条没有尽头的楼梯上……”
“你大爷的。”周诺拍了下宋瑜的肚子，很无语：“我还住着呢。”
宋瑜被痒得受不了，一连串呼吸和笑声跑出来：“哎这不酝酿氛围感吗？”
这和周诺想的不太一样，他以为这次见面会是秉烛长谈感慨人生的走向，没想到这人的风格是恐怖那挂的。
“汪汪汪！”一声震天响的狗吠从门里传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周诺无奈：“赶紧走。”
宋瑜：“你怕狗吗？”
“不怕。”
“你养过宠物吗？”
“没有。”周诺进屋，把门关的灯打开，“其实我一直想养只比熊。”
宋瑜看了他一眼：“以后会有的。”
宋瑜放了个电影，开了两瓶酒，然后两个人就一通吃，应该是都挺饿的，刚开始就在欣赏恐怖片，一言不发地吃烧烤，气氛意外和谐。
吃得差不多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诡异地对视一眼，然后都笑了。
周诺说：“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么能吃。”
“偶尔吃一次重油重盐的东西，过个瘾。”
“宋瑜，你家挺有钱的吧？”
宋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其实你们商业怎么竞争的我也不太了解，只是悠河县的大家种荔枝也挺辛苦的，荔枝的品质说实话是不错的，不管你们商业上怎么运作，别让果农辛苦到头来一场空就好。”
宋瑜眯起眼，他没想到周诺能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下来，想到这一层。
“不会的，我们公司没这么坑。”
周诺拿啤酒瓶碰了碰他，也笑：“我信你。”
电影里，主角团刚经历完生死，正在报团取暖，小声讨论着对策。
宋瑜咳了下：“你刚毕业？”
“刚高考完。”
宋瑜灌了口酒，“这么小。”以他这些圆滑机敏成熟的风格，居然才高考完？
周诺笑：“说得你年纪多大似的。”
宋瑜刚要开口，他就打断：“你先别说，我猜猜。”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宋瑜，“二十四？”
“二十一。”
“这么小？！”这回轮到周诺惊讶，他一直觉得宋瑜温文尔雅的气质像是岁月磨出来的，而现在偶然的放纵也是成年人纾解压力的一种性感的方式。
“没你小。”
……
“不是你，”周诺笑骂了声。
电影看到后面，周诺都有些困了，宋瑜把吃完的东西都收拾了下，起身把垃圾塞到一个袋子里，周诺打了个哈欠，看着他用湿纸巾擦桌子，收拾东西。
空调吹久了有点冷，周诺本来就裹着被子，眼见被子掉了些到地上，他扯起来，往沙发里挨了挨。
宋瑜回来坐下的时候，明显感觉有点拥挤。
身旁的人越来越沉了，他往外移一点，过一会周诺又倒过来，他忍了忍回过头，却看见一张昏昏欲睡的帅脸，周诺不是那种标准的阳光帅气的五官，只是他平时活泼惯了，所以看起来很热情很好接近。
现在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角的泪痣看起来也有点冷，却也少了几分虚假迎合的笑，看起来陌生却真实，还有点柔软。
“你困了？”宋瑜听见自己轻声说。
“嗯？”周诺眼睛动了动，眼睫毛被困意泛起的泪水沾湿了眼尾，看起来很漂亮，他含糊道：“嗯，没有。”
宋瑜喉结滑了滑，悄悄把电影的声音放小了，怎么看个电影都能犯困啊。
电影后面讲了什么，宋瑜也没什么印象，因为旁边裹成粽子的某人直接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他好几次想把人推开放到另一边的沙发上，目光却总停留在那颗泪痣上，进而目光下移，他侧头很轻地叹了口气，怕一不小心给人叫醒了。
居然已经四点半了。
宋瑜也不知道自己这是犯什么病，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吃以前基本不碰的路边摊食品，还跑来一个简陋的小房子看很一般的恐怖片。如果说这些都没什么，那让他如此兴奋的就只有那个人了。
宋瑜觉得自己的呼吸有点重。
周诺忽然笑了，他好像睡醒了一觉，迷蒙地睁开眼，又好像掉进了更深的梦境。
他的手搭在宋瑜的肩膀上，慢慢往下滑，力道却不容拒绝，他问：“你是不是想和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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