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咚……”

圣诞夜的钟声敲响。

A市的节日氛围浓厚，萧家别墅灯火通明，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悬挂的亮色丝带和暖调彩灯，为这个严寒时节增添几分暖意。

黑色的奔驰停稳，前后两排的门一起打开，一只破旧的球鞋从后座伸出来，踩在新雪上脏的像三年没洗。

姜姒穿着厚厚的长裤，臃肿的灰黑色棉衣，暗红的毛线帽，和面前富丽辉煌的别墅像两个图层强行拼凑一块，看起来滑稽又割裂。

保镖错过了为客人开门的机会，伸出去的手调转方向为她引路：“小姐，您这边请。”

姜姒点头，恍惚的看着这一切。

她周围的变化像是跨越了一个世纪，从枯木白雪的群山，到眼前的繁华高楼，矗立的大厦宛如一座座巨人，金属和玻璃锐利冰冷，却被暖调的灯光浪潮衬得温情。

三天前，她还在文山烤火为过冬发愁。

几个西装大汉摸黑找上门，说是她外公的好友派来接她，被陌生人接走过好日子，和被骗子拉去掏心掏肺。

姜姒觉得后者更有可能，她拔腿就跑，靠熟悉地形的优势，和常年逃跑练出来的速度，很和身后的人拉开距离。

她没来的及嘲讽几个骗子，大脑突然一阵晕眩，只觉得地和树都在飞快转圈。

再醒过来，她已经在车上了。

脑袋里还多了一个系统，开始她还以为自己转运了，激活了什么高科技产品，马上要开启逆袭暴富第一步。

然后，她看清系统板面的内容。

【虐文维护系统】

【主角：姜姒】

【年龄：12】

【身高：172】

【学历：文盲】

【运气：30（普通人50）】

【剧情进度：0.001%（还差一点点，请宿主继续努力吧。）】

虐文，虐谁？她吗？这种苦情文到底有什么好维护的，烂掉算了。

说她文盲就算了，运气居然比普通人少一大半，怪不得她这几年霉的喝水都被呛！

姜姒正气着，系统发布了主线任务：弘扬真善美，用爱与温暖感化男主萧锦丞。

不是，她都这么惨了，难道不应该派人来爱她温暖她？

太离谱了吧，她一个倒霉穷鬼，哪有余温去暖别人，不把别人烧了取暖已经很善良了。

姜姒觉得系统一定是搞反了，但系统不在意她的想法，像个无情的发任务机器。

机械的电子音毫无预兆的响起：【请宿主尽快完成与男主初遇剧情，进入倒计时两分钟。】

【1分59秒！】

姜姒闭目翻了个白眼，不太情愿的加快速度，门外两排的女佣弯腰行礼：“欢迎，小姐回家。”

“客气了客气了。”姜姒不自在的干笑两声。

引路的人变成略年长的管事，叶岚书目光温和的看着她，“您的房间在二楼，我先带您去见老爷。”

“好。”

脑海里系统的催促越来越频繁，比杀年猪还吵。

姜姒开口催促：“快点，我想早点见萧爷爷。”

“好的，小姐。”女佣温柔的应声。

前院铺着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没发出一点声音，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显眼的黑印。

走进正门，姜姒只觉得温暖明亮，不自觉的眨了下眼睛，整排的水晶顶把整个大厅照的白昼，欧式风格的圆柱立在两侧，左边挂着一副一米左右寒梅图，右边是透明玻璃窗，如果不是有窗框和纱帘，她几乎以为那一块是空的。

窗外人工湖的护栏挂满了彩灯，湖面零零散散飘着花灯，漂亮的像许青杉语文课本里的插画。

姜姒看着窗外，忽然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中年男人走到她跟前，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里实在太大，姜姒甚至没看到他们从那个门进来的。

她抬起眼眸，就见萧老爷子笑着开口：“一看就是玉山兄的外孙女，我和他是拜把子的亲兄弟，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面前的男人看着最多四五十岁，面容英挺深邃，身姿笔挺，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姜姒露出一个腼腆的笑，轻声说：“谢谢萧爷爷。”

“好孩子，”他望着姜姒的目光透着几分怀念，伸手把身后不情愿的人拽出来，说：“他比你大两岁是你哥哥，叫萧锦丞，说起来这个名字还是你外公给起的。”

系统在萧锦丞出现的那一刻安静了。

姜姒垂下眼睫，目光落在那人身上，萧家室内温暖如春，他穿的单薄，四肢纤细而结实，身体线条流畅弧度优美。视线上移，定在他的面庞，掠过分明的轮廓，高挺的鼻梁，撞进那双眼尾上挑的漂亮眸子。

对方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反感，不高兴全写脸上，想西方故事里的高傲小王子。

萧锦丞只看了她一眼，立马嫌弃的移开目光，皱着眉说：“我妈妈只生了我一个，没有妹妹。”

萧老爷子剜他一眼，对姜姒说：“他没规矩惯了，你别理他，千万别把他那些胡话放心上。”

姜姒轻轻摇头，红着眼睛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少爷说的对，萧家重情重义肯收留我，我不该胡乱攀关系的，我会干活养活自己的，不会赖在这里白吃白住的。”

说完，她缓缓低着头，肩头微微耸动像是极力压着哭腔，又要强的不肯出声。

系统瞪大不存在的眼睛，质问姜姒：【宿主，您再胡说什么？】

“演戏啊，不是你让我当苦情女主吗？不够苦情吗？”姜姒在脑海和系统对话，脸上依旧梨花带雨，眼睛里含着两滴不肯下落的泪珠。

【您是来加入这个的，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这样男主肯定会更讨厌您的。】

果然，萧老爷子一听这话立刻皱起眉，“这里就是你家，你就是家里的小姐，什么都不需要你做。”

他目光锐利的盯着萧锦丞，冷声命令：“过来给妹妹道歉。”

萧锦丞不可置信的抬头，见老爷子神情冷肃，是真的动怒，不是在说客套话。

“还不道歉？”萧老爷子声音更冷。

听到爷爷的呵斥，萧锦辰难受极了，觉得爷爷偏心，整个人委屈又生气。

他瞪了姜姒一眼，心里老大不乐意。

新年第一天就要他道歉，以后这个野丫头，还不得踩他头上去。

萧锦丞盯着她，只见姜姒缓缓抬起头，一双清亮的眸子闪着不安，红润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颇为局促。

这幅怯懦模样，配上那一身丑丑的衣服，像只难看的大蜗牛，缩在保护壳里的讨厌爬虫。

他更气了，居然要向这种胆小鬼低头。

萧锦丞胸中的愤恨不满喷涌，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她，用最大的声音叫喊：“我不，我又没说错，她就是野孩子，不是我妹妹。”

说完，他撒腿就往后跑，生怕被萧老爷子抓住教训。

然而，刚跑出两步，就被一道极大的拉力拖住只能原地踏步。

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姜姒早猜到他会跑，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服，整个人被拖倒摔在地毯，厚厚的衣服裹着发出沉闷的声响，可怜巴巴的趴在地上，声音颤抖：“对不起，对不起，少爷您别我的生气……”

说着，她缓缓抬起头，脸上哪有半点委屈不安，清亮的眼眸闪着笑意，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你……”萧锦丞没看清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但清清楚楚看到她抓着衣角黑乎乎的手，抬脚就往她肩头踹，大声怒骂：“你脏死了，别碰我！”

姜姒被他这么一踹，顿时倒地不起，护着脑袋的缩成一团，惊恐低呼：“别打我，别打我，呜呜呜呜……”

萧锦丞低头一看，衣角两个黑乎乎的手印格外显眼。

这是他妈妈亲自设计的衣服，独一无二的定制款。

他紧紧皱着眉，伸手想去擦衣角的印子，突然被揪住衣领，萧老爷子抬手就是巴掌狠狠落在脸颊。

“啪”的一声，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两排的佣人更是眼观鼻鼻观心，连气都不敢喘。

萧老爷子看着他红肿起来的脸颊，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里生出几分愧疚。

“天呐，这可怎么办，”姜姒恰到好处的站起来，一个劲认错道歉，声音无助又委屈：“是我不好，刚来就给萧爷爷添了麻烦……”

萧老爷子听的心里一酸，刚生出来的愧疚变成怒气，对着萧锦丞说：“给妹妹道歉。”

听到这一句话，萧锦丞双眸的湿润水气，变熊熊燃烧的怒火。

“我没错。”他眉头紧紧拧这，倔强的盯着姜姒，一双眼睛写满了怨恨不甘，像是随时都会扑上去撕咬对方。

姜姒果然被他吓到，眼睛里含着的泪顺着脸颊滚落，哽咽开口：“萧老爷谢谢您肯收留我，但是我……我还是走吧，让我回家，我要回家。”

萧锦丞眉头一扬，心里说不上来的快意，张口就骂：“你走啊，赖在别人家是不要脸的野……”

他话没说完，一个巴掌落在他的左脸，一左一右十分对称。

萧老爷子眸光冷肃，吩咐佣人：“把他给我拖到书房思过，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萧锦丞被女佣带走，叶岚书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再说出难听的气话。

姜姒渐渐收了哭声，缓缓抬起头，脸颊的泪痕格外显眼，“求您让我回家吧，我害怕……”

萧老爷子望着姜姒那张五分神似的脸，深深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孩子，你别怕爷爷不会叫你受欺负，你安心留下，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亲自陪着姜姒熟悉环境，说了许多话才离开。

这一场风波，萧家上下都看懂了老爷对姜姒的重视，原本散漫的佣人，纷纷打起十二分的恭敬，生怕姜姒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系统被姜姒这一波拉仇恨的操作震惊，不解的问：【您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明明被骂两句就算了，您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大。】

姜姒打量着这个巨大的房间，脑子和系统对话，【凭什么骂了我就算了，我又不欠他的，他有什么资格骂我。】

【男主因为您被打，他肯定讨厌死您了。】

姜姒忍不住露出一点睚眦必报的真面目：【巧了，我也讨厌死他了。】

女佣温柔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打断脑海的交流。

“小姐洗澡水已经放好了，这是今天睡袍，室内温度28℃，需要开窗通风吗。”女佣捧着白色睡裙，站在浴室门口向她行礼。

“不用，”姜姒接过托盘，说：“谢谢你，我习惯自己洗漱你去休息吧。”

女佣为难的抿唇，犹豫了一下才退出房间。

姜姒把衣服扔在浴室的大理石台子上，洗漱完换好睡裙，白色的蕾丝裙边堪堪到膝盖。

这种纯白称的她的肤色更深，很健康的小麦色。

她抬了抬手，发现自己的手挂衣服，光泽柔滑的布料，被勾出一条条极细丝线。

“这也太次了吧？”

【丝织品需要精心养护，您再摸两次就废了。】系统看不下去提醒她。

姜姒扬眉，惊奇道：“人还要伺候衣服？”

系统忽然卡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向她解释：【丝织品的舒适感，有不可替代性，而且正常触摸不会勾丝，是您的手太粗糙了。】

姜姒不服气，“纯棉面料才是最舒服的。”

她不喜欢这个滑溜溜的感觉，也不喜欢这个陌生的地方。

系统的目的是完成剧情，让两个主角虐身虐心之后走到一起，但现在的姜姒既不是好骗的小可怜，也没有对男主一见钟情，更没有自卑内耗，于是它果断转变策略。

【宿主您不是在文山不是一直为钱发愁吗，只要你和男主在一起，金钱地位您都会有的，委屈一点点，少奋斗五十年。】

“是吗？”姜姒躺在床上，摸了下被踹的肩膀，第二次问系统：“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找我？”

系统突然沉默，它再三确认过，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的小可怜女主长歪。

它无奈地重复：【您是主角。】

姜姒翻了个身，看向远处被玻璃隔开的露台，不满的质问：“既然都是主角，为什么萧锦丞过的这么好，有钱，有地位，家人健.□□活.幸福，要什么有什么。”

“我呢？我有什么？”

系统没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机械的向她解释：【这是小世界设定，您必须按照命书的剧情生活，否则世界法则会产生因果反噬。】

【这几年过得太好，为了让您贴近剧情，法则降低了您的幸运点数，让您过得倒霉一点，符合剧情里读不了书吃不饱饭设定。】

这个计划显然失败了，姜姒172的身高和过于健康的身体，都和瘦弱小可怜差太远。

系统有些惋惜，向她描述原本的故事线：【命书里您应该是瘦弱无依的孤女，被接到萧家之后，处处被萧锦丞针对嫌弃，最后用爱感化他，步入婚姻圆满结局。】

姜姒气的笑了，“你们让我亲人早逝，读不起书，吃不上饭，以后还要被针对嫌弃，主动贴上去给别人羞辱践踏，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系统看到姜姒笑着骂自己，不清楚她是高兴还是生气，试探着安慰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当舔狗不做贱人，没事的。】

“你真的是科技智能？不是报废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