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姐姐说的去处?”楠风跟着她来到玉虚宗的招新摊位前,脸上写着大大的问号——他的紫竹林难道不比山上苦修舒服?
“没错,你自便吧。”阿桑斜睨了他一眼,警惕地打量着周围报名的人,看谁都像是青莲教的奸细。
“姐姐等等我呀!”楠风急忙追随她的脚步。
玉虚宗摊前报名的人排起了长龙,阿桑一袭白衣素裙在堆金积玉的公子小姐中显得格格不入,但好在眼波流转间那种清冷孤高的美,叫人不敢攀折。
去的最晚,所以排在最末。她看着排队之人都人手一枚符牌,好奇问道:“这位大哥,你们手上拿的是什么呀?”
“姑娘这都不知道,咱们玉虚宗收弟子向来只从有仙缘的大家族中选拔,符牌是各大家族的象征。”旁边排队的公子晃了晃手中的符牌,得意回道。
“听说掌门的亲传弟子詹师兄就是捡回来的弃婴,在上次比武大会时一举夺魁,飞升指日可待!”一个带着兜帽的路人听到后似乎有些不悦,压低帽檐,反驳道,“有些草包还不如他。”
“姐姐……”楠风狐疑地看着她,拿出自己的翠竹绿牌展示,道,“你不会没有吧。”
“谁说我没有的,我突然想起来刚才落在客栈里了。”阿桑说假话也说得理直气壮,灵机一动,“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拿我的符牌。”
【人间散文诗人:妙哉妙哉,背影既视感!】
【天蓬猪元帅:记得给俺带俩橘子!】
又过了许久,眼看着就轮到他们了,幸好阿桑及时赶到。
“姐姐怎么去了这么久?”楠风一边交出自己的妖符,一边将位置让出来。妖符上写着“翠屏山”的字样,正是他的家族出处。
“翠屏山?也不是什么大宗族。”负责登记的修士脸上挂着倨傲的表情,没好气道。
“这位姑娘是?”修士转向阿桑时又瞬间变回了笑脸模样。
“扶桑。”阿桑十分看不惯这种两面派,暴躁地将符牌拍在桌上。
“乌陵郡扶氏?”修士端起茶杯,不紧不慢道,“没听说扶沧海还有个女儿啊?”
“应该是旁支。”旁边的一位修士捂着嘴凑过去,小声提醒。
阿桑掌心沁出冷汗,这玉牌原是她方才顺手牵羊来的。
*
悦来客栈开在彩衣镇最繁华的地段,门前车水马龙,往来行人络绎不绝。
阿桑坐在屋檐下为符牌而发愁,无意间看见一纨绔公子提着大肚子从客栈里跨出来,腰间正好挂着一枚白玉符牌。
顿时,她计上心来。
阿桑轻拉一缕乌发垂在胸前,朝他款款走去,擦肩时肩头一歪,双眼含情,娇嗔道:“公子,你撞疼人家了。”
扶家公子的目光被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小娘子所吸引,哪顾得上腰间符牌早已消失不见。
系统突然在她识海里炸开:【偷盗凡人!功德值-5,当前功德值95!】
……
忽然,一股很重的龙涎香气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只见一顶华丽的云辇从天而降,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前面两个提着琉璃灯的婢女齐声道:“夏侯氏三公子到——”
见有贵人到,修士不想与她过多纠缠,没有仔细审核便让她去测灵根。
纱帐掀起时,一公子执扇半躺其中,锦袍料子是一匹千金的流光锦,浑身上下镶金嵌玉,一身装备都抵过普通人一辈子的口粮。
他一抬手,身边的婢女便将符牌递了上去。
夏侯公子视线在人群中略微扫过,扶额懒懒开口道:“我夏侯氏的血脉,还用得着测灵根吗?”
“夏侯氏乃修仙世家,灵根自然是上等,三公子还是嫡系血脉,这灵根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方才还趾高气扬的修士在夏侯家面前极尽谄媚,亲自招待丝毫不摆架子。
“也罢,等报道时本公子再来。”夏侯公子换了个姿势,斜倚在辇上。
纱帐缓缓落下,周围的侍女抬起云辇腾空离去。
楠风在一旁小声蛐蛐:“装模作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阿桑隔着纱帘望去,也曾怀疑过他是青莲教的奸细,但转念一想,哪有这么高调的奸细?
贵客走后,一切又恢复了秩序。
阿桑来到试灵石前,将右手轻轻放了上去。初时没有任何反应,但随着阿桑手腕上的傀儡丝逐渐变红,一道金光直冲云霄。
旁边的宗门师姐何杳杳发出感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强的灵根!”
楠风站在她身旁,眯着眼,赞叹不绝:“哇哦,姐姐真厉害!”
“行了行了,看看你的。”阿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直接将他的手按在了试灵石上,顿时涌出一道绿色的光晕,也只是资质尚可而已。
远处金光乍现,还时不时传来几声闷雷。
夏侯朔坐在茶楼上品茗,抬头看了眼天幕,嘴角微微一笑,唤来旁边的侍女:“你去查一下,何人的灵根如此强大?”
“是,公子!”
*
阿桑和楠风领了各自的号签,只等三日后辰时玉虚山下集合,通过验身鼎后统一进山。
拐过街角,馄饨摊前的铁锅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老母鸡汤的香气扑面而来。
阿桑找了张空桌坐下,喊道:“老板,来碗馄饨……”
楠风也跟着坐下:“是两碗!”
“好嘞,两位稍坐,马上就好!”一个驼背老婆婆应声道。
阿桑从竹筒里抽了一只木勺,楠风也跟着她的动作抽了一只,并朝她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可爱。
阿桑早看透了他的伎俩,撇撇嘴道:“我说这位竹子小哥,你一直跟着我是何道理啊?”
楠风东张西望,见馄饨好了,上前接过老婆婆手中的碗,帮她端了过来,往阿桑面前推了推,“姐姐趁热吃!”
“问你话呢!”阿桑抓住楠风手腕,勺子落入碗中,于是她眯着眼继续问道,“你来自翠屏山,为何会出现在云莱郡?”
“我是被赶出翠屏山的,无家可归,流落至此……”楠风红着眼眶讲述自己悲惨身世,眼泪“吧嗒”一声掉进馄饨汤里,双手掩面。
“好啦好啦!”阿桑不疑有他,对他的悲惨身世产生了共鸣,出言打断道,“再哭就咸了。”
说罢,将勺子又放回他手上,轻声道:“尝尝看吧。”
青衣少年顺势靠在了她肩膀上,“以后进了玉虚宗,姐姐会罩着我吗?”
阿桑推开他,故作矜持道:“那要看你表现咯。”
说罢,眼前突然飘过一行加粗字幕:
【系统:本系统已开启录屏功能,观众打赏达到一定数量就有权限查看回放。】
【恭喜用户“陆渊”打赏“天道宝典”×9999,成为主播的榜一大哥,现已为您开启回放权限。】
【黑衣人:败家玩意儿!我要告诉义父!】
*
今日是寒衣节,南楚有放灯、烧旧衣的习俗。河边人潮涌动,莲灯入水,以寄哀思。
城门口的告示栏被围得水泄不通,听说是新帖了一张布告。
陆渊亲手写的檄文,将陈年女尸案、傀儡换命案、五鬼运财案、刘府灭门案这桩桩件件始末交代十分详细。多年前刘家便与青莲教勾结,事情败露后惨遭灭门。管家刘福原是青莲教安插的卧底,最后也死于青莲圣女之手。文中提到了“青莲圣女”却未提及名讳,阿桑也无法断定陆渊是否相信她。
管他呢,身正不怕影子斜,好在总算有一桩喜事!
阿桑心情大好,非要蹲在河滩边自己做河灯,楠风给的翠竹被她做成歪七扭八的灯架。
“这边还差一根。”糊好纸后,阿桑发现上面还缺一个,遂摊开手勾了勾。
“姐姐,人家头发都快薅秃了。”楠风往后面躲了躲,小声撒起了娇。
“最后一根,我都快做完了。”阿桑蹲下身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心里却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主意,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让我看看拔哪根好呢……别动,这根不行太细了,”阿桑将他弄成了鸡窝头,翻来覆去扒拉着,“算了,那就这根吧。”
【人间森林管理局:警告,虐待珍稀植物,三年起步!】
“姐姐这灯做的真是别致,上面画的图案……”楠风摇了摇头,乱糟糟的头发立马变得规整,“像一群活灵活现的蚯蚓。”
“不会夸人可以闭嘴。”阿桑蘸着朱砂在灯上勾画,笔尖突然顿住了。没想到她随手描出的,竟是陆渊眼尾的天罚印记。
河灯入水,阿桑蹲在岸边拨弄水面,借着涟漪将它推至更远,在河中央打了个转后又停了下来。
“姐姐你看!”楠风忽然指着对岸。
阿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河对岸陆渊抱剑而立,在万千河灯中与她遥遥一见。
阿桑玩水的指尖顿了顿,心绪全乱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还顺手添把柴观众:修罗场预警!】
“姑娘可知,河灯要成对放才灵验?”
阿桑忽然闻到一股很浓郁的香气。当她回头看去,看见夏侯朔用折扇挑着一盏琉璃灯向他们走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婢女。
“倒是可惜了公子这么好的灯,我的灯已经放了。”阿桑当然听得出话里的意思,谢绝了他的心意。
夏侯朔饶有兴趣地盯着她,慢慢靠近。
突然楠风挡在了两人中间,叉着腰道:“这不是夏侯公子吗?今日真是好雅兴,也来放灯?”
夏侯朔浅浅一笑,将琉璃灯交给身后的婢女道:“自然不是,上天安排让我在此处遇见姑娘,不知可否有幸知晓姑娘名讳?”
“扶桑……”阿桑转着腕间的傀儡丝,不知对面是敌是友,思忳片刻道。
“扶姑娘有礼了!”夏侯朔慢行一礼,随后摊开折扇指了指上面的秦淮春景,“在下出自秣陵夏侯氏,单名一个‘朔’字,家中排行第三,姑娘可以叫我三公子。”
阿桑心下了然,谁要和你寒暄啊!
说罢,夏侯朔又从袖中变出一朵小花,正欲插在阿桑发间,“扶姑娘这双眼睛真好看。”
阿桑指尖的傀儡丝勾住他腰间蟠龙玉扣,面上却笑得明媚:“既如此,那公子不妨凑近些看看?”
【天庭小报记者:这拉丝的眼神!这性张拉满的推拉!】
【竹影清风:喂,有人在意过我的感受吗?】
夏侯朔低笑时喉结轻颤,广袖状似无意地拂过她腕间。
“阿桑!”陆渊的剑横插进两人之间,碎石飞溅使得两人各退几步。他下摆还在滴着水,显然是直接从对岸踏浪而来的。
“这不是陆大人吗?”夏侯朔言语中带了点挑衅,微微抱拳行礼,“大人事务繁忙,怎么还有闲情雅致看美人放灯?”
“这是本官的私事,夏侯公子未免管的太宽了些吧。”陆渊上前一步,阴沉着脸,眉目间似乎染上了一层阴翳。
此刻,男人之间的较量已进入白热化!
【重生之我在修罗场捡马甲:打起来打起来!】
夏侯朔扇底生风,吹得发丝轻扬。他侧眸笑了笑,视线又落回了阿桑身上,若无其事说道:“还未恭贺陆大人破了桩大案,听说陛下龙心大悦,有意撮合你和翎月公主……”
“三公子怎么也捕风捉影,竟相信这等谣传?”陆渊一改方才的严肃之态,笑着答道,但想刀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姐姐觉得这根翠竹簪怎样,我精雕细琢了好几天,手都磨破了。”楠风变出一枚刻着几瓣竹叶的绿竹簪,献宝似的插到阿桑发间。
“俗不可耐!”夏侯朔看着那枚略显粗糙的发簪,毫不掩饰地讥笑道,“扶桑姑娘不如随我回灵谷山庄,我夏侯氏富可敌国,宝库里的东西任你挑!”
“这……”阿桑尴尬地笑了笑,虽然条件很诱人,但眼前的三个男人今天都有点不太正常,她只想赶紧离开。
“三公子出手可真大方,就是不知夏侯家主可会同意?”陆渊挑眉看向他。
夏侯朔忽然轻笑出声,用扇骨敲了敲陆渊的剑柄,视线盯着阿桑慢言道:“金银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世间最难得的莫过于本公子的芙蓉帐暖……”
话音未落,三道杀气同时袭来。陆渊的青冥剑、楠风的紫竹箫、阿桑的傀儡丝在夏侯朔喉前撞出火花。
咳咳,芙蓉帐暖……度**。
【yuki:糖嗑到了。】
武婢们刚要拔刀,却被夏侯朔抬手制止。他丝毫不慌,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有意无意地瞥了眼阿桑手中的半截傀儡丝。
【天命预言家:盲猜下章验身鼎暴走!】
“公子,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们先回去吧。”见步云辇已经到了,夏侯氏的武婢上前说道。
“好了诸位,那今天就到这吧。”夏侯朔后退几步,合扇,附在阿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来日方长,咱们……玉虚宗见。”
步云辇掠过云端时,落下许多粉末。这些粉末飘向玉虚宗山门,沉睡的验身鼎突然晃了晃。
*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了。”阿桑叫上楠风准备离开,却被陆渊反手拉住胳膊。
“布告栏上的檄文你看了吗?”
“看了,还得多谢陆大人没把我写上去!”阿桑意有所指,说话语气也有点冲。
“所以你是青莲教的人吗?”陆渊走到她面前站定,河岸倒影出两人的身形,涟漪泛泛,看似很近,实则越推越远。
“陆大人觉得呢?”阿桑后退一步,抱着手臂轻轻抬眸,反问道。
陆渊喉结微动,欲言又止。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内心十分纠结。最终从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递给她,“那天兄长伤了你,我代他向你道歉……”
阿桑推开他僵在半空的手,划清界限,傲娇道:“用不着,我的伤已经好了。此后江湖路远,只愿再也不见。”
河滩上人影散乱,最后留下陆渊孤独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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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各怀鬼胎(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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