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恩在圣都外的帝**营已经住了好几天,期间西索没再让她随军队出行,塞了一堆材料在她的单人军帐里,布置给她了一大堆术阵图纸的任务。
这几日,科恩几乎没怎么合过眼,她昼夜不息地制作术阵,一张张卷轴图纸流水般地被从营帐里送出去。
科恩也会听到帝**与圣都交战的最新战况,文沙莱亚、格鲁亚那,或者是哪位中尉少将又攻下来了几座城池,圣都统辖下他们的支持者们日渐稀少。
很多圣都阵营内的人意识到风向不对已经开始收拾家当逃跑了。
这几日血戮军截获的俘虏越来越多。
科恩得知谋反的城池只剩下最后一座圣都没被攻下时,她在营帐里阅读一本西索新递的一本上古术阵古籍。
书籍用晦涩的血族语言诠释,老师西索昨天把它放进她的案几上,并告知科恩,要她在今天日落前学会。
这无疑是项浩大的工程,这几日科恩为了保持清醒,基本一直在用一种刺激性的类似薄荷的植物提神,感觉倦怠了就嚼一两片,她眼下很快就挂上了疲倦的淡青色。
营帐里往来的帝国士兵们看起来也很疲倦,但又有一种持续性的兴奋萦绕着他们。
科恩想,或许是由于这场仗马上快打赢了。
马上就到论功行赏的环节了。
战争让人痛苦,也让人兴奋,让一些加官进爵、双收名利。
一日前,帝都驰援的血戮军赶到了,他们势如破竹,来自圣都阵营的军队节节败退,他们很快只剩下了最后一座城可守,即将大败颓势明显。
科恩翻过一页书,麻木地把那些晦涩的知识往脑子里记,马上帝国就要赢了,可以回家了,这场让人疲惫的正义征讨终于要结束了。
科恩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睡一觉,她将近十多天没怎么合过眼,饶是铁打的人也禁不住这么熬。
傍晚,残阳笼罩远处雪山的巅顶,将白茫茫的尖顶映照成不详的血红色。
一名士兵来到科恩营帐外,通知她前往圣都教廷,血戮公急召她。
自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科恩见识过无数的宗教场所,这里的人类社会犹如帝国的统治一样四分五裂,他们没有固定供奉的神明,不同城池、不同地区的信仰大相径庭。
科恩会为了信徒自发布施的免费食物祭拜过无数不同的神明,她也曾在因为瘟疫沦为死城,布满尸骸的城市教堂里过夜过。科恩见过帝都的圣殿,那是她自以为的领略过的最宏伟难以言述的宗教建筑……
现在圣都的教廷给了她同样的震撼,十字塔尖高耸入云,繁复的浮雕遍地陈列。
而这样一片庄重威严的地方,自科恩踏入第一步起,令人不安的浓烈血腥味猛地钻进鼻腔。
“老师,他有没有说,要我去做什么?”教廷内部总错复杂,没有指引非常容易迷失,跟在领路的士兵身后,科恩开口问道。
“没有。”士兵一板一眼,“我只负责将您带到。”
“教廷内的神印还存在,不能使用传送束阵,我们只能步行进去。”
科恩点点头,表示理解。
路过一处广场时,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广场中央巨大的浮琴雕喷泉,犹如参天古木一样高耸,更触目惊心的是,喷泉下水池里流淌的是刺目的鲜红色。
“……”
科恩顿住脚步,士兵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她。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她面色平静,轻声问。
“处决了一些反贼和逃兵。”带路士兵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深红色的喷泉里漂浮出一大团辨认不清的模糊肉块,士兵以为她看不惯血腥而害怕,继而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我们快走吧,不能让血戮公久等。”
“……嗯,好。”科恩含糊应下,手里攥的纸页被她的汗水浸湿。
一路前往教廷深处,夜色如幕布四垂,肃穆的建筑在黑暗当中显得如幽魂矗立令人不寒而栗,周遭一片寂静,空旷而沉默,科恩行走时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呼吸声。
远处的一方祭拜堂里传来沙哑低沉的啜泣咒骂声,由远及近。
科恩在逐渐昏暗的空气里辨认出,那是一群矮人工匠,被沉重的铁链捆绑着,两侧是押送他们的帝**。
天色太黑沉,科恩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只觉得像是一批被扯开口子、被巨大而狰狞黑洞笼罩头顶的群羊。
“他们犯什么罪了吗?”
“为教廷修建防御装置。”
“他们会被带去哪里?”
士兵飞快地说:“抱歉,大人,我不知道。”
他只想尽快履职把科恩带到她该去的场所,别的事情上不想多出一分精力。
科恩再度别开眼,那伙囚徒已经远离了他们,哭喊的声音也变得微弱,“那我们什么时候到呢?”
“快了。再经过一个翻转的长廊就到了。”
教廷中心祭坛的特征十分显著,科恩老远就看到了那座巨大、几乎直飞冲天的雕塑。
中心祭坛的大门敞开着,祭坛内部空旷,不断有交谈和别的声音带着些回声地传来,都是关于战俘的一些讨论。
科恩清楚地辨别出了当中属于西索的声线,冷冽、沉缓并且给人一种端着傲慢十足的感觉。
“走吧。”士兵见她没跟上,转头催促道。
“……”科恩感觉双脚被黏在了地上。
她不知道进去会发生什么,亦或说她恐惧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敏锐的第六感正在告诫、阻止她继续前行。
挣扎着,科恩问了个没头没尾的问题,“我进去了还能出来吗?”
士兵回答:“当然。”
祭坛围绕着巨型神像而建造,像一个巨大首尾相接的环。
明灭的烛火照亮了黑暗里一张张脸庞,那些衣着讲究穿着繁复的神官被齐齐绑在神像下。
“……老师。”科恩走进去,率先看到她熟悉的那张面孔。
西索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她。
“仪式道具准备齐了吗?”他向身侧的士兵发问。
“还差一只盘子。”
“快点。”西索催促,他看起来耐心即将告罄。
“老师,找我来做什么呢?”
“给你的书看了吗?”
科恩谨慎地点头,“看了,只是一些地方没弄懂。”
“不懂没关系,等会我教你。”
“这个,”他的手杖指向不远处陈列的各种道具,“算是对你的考核吧。”
古代祭阵需要两位以上的施术者同时参与,他不知道乌迈为什么突然兴起要他施展这么麻烦的仪式,却碍于某种束缚不得不听从。
“祭祀神明吗?”
“算是。”
西索等着士兵把圆盘带上来。年代久远,他已经不记得这是对哪位神的祭祀了,上古时代神祇遍地,纷杂繁冗,并且个个都性格古怪。
‘圆盘’是一个巨大而光洁的圆形物品,上面散发一种古怪的香料味道,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皮缝制。
等那一群神官和士兵被推搡着带上来时,科恩幡然知道祭品是什么了。
她先前对血族语言的理解不够到位,身边也没有词典考证,对于书中的内容只能做到基本意会。
但她现在知道了,那个祭品的第一栏目,填写的词汇翻译过来是人牲。
羊羔、祭品、人类、奉献上极致苦痛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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