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全神贯注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当午饭前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时，柳鸿尧正用红笔在云枫哲的笔记本上圈画重点。
阳光透过玻璃窗，将笔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蜿蜒的暗红色小溪。
"你先跑，我勾完马上就来。"柳鸿尧的声音几乎与下课铃同时响起。
云枫哲拔腿就跑，校服衣摆随着动作掀起一角，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肌肤。
柳鸿尧迅速别过脸，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柳鸿尧的速度也不慢，很快就追了上来。
食堂人声鼎沸。云枫哲端着餐盘穿过人群，
后颈忽然感受到一丝温热的气息。"今天有回锅肉耶。"柳鸿尧的声音贴着耳廓擦过，惊得他手一抖，餐盘里的番茄汤晃出浅浅的涟漪。
排队时，柳鸿尧的膝盖若有似无地碰着他的腿弯，好似春日的枝条试探着抽芽。
两人端好餐盘后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生怕汤汁洒出来。
柳鸿尧跟在云枫哲身后，目光落在他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心中顿时喜笑颜开。
“坐这儿吧。”柳鸿尧指了指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斑。
云枫哲点点头，放下餐盘，刚坐下，柳鸿尧就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周末有空吗？”
“干嘛？”云枫哲夹起一块回锅肉，漫不经心地问。
柳鸿尧自带的勺子轻轻敲了敲他的餐盘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帮你补英语啊，不是说好了吗？短语和语法，光靠早自习那点时间哪够。”
云枫哲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他：“去哪儿补？宿舍？”
“宿舍太吵了，而且……”柳鸿尧的视线扫过周围，确认没人注意他们，才继续道，“郑爱国看见我们两个走这么近，说不定又会找茬。”
云枫哲撇撇嘴，想起那个总是看自己不顺眼的班主任，心里一阵烦躁。
他戳了戳米饭，问：“那去哪儿？”
“市图书馆。”柳鸿尧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安静，资料也多，我查过了，周末人不多。”
云枫哲愣了一下，筷子悬在半空。图书馆？他和柳鸿尧单独去那种地方？光是想象两人并肩坐在安静的自习区，他的心就开始小鹿乱撞。
“怎么，不愿意和我独处还是不敢单独面对我的眼睛？”柳鸿尧挑眉，眼里带着挑衅的笑意。
“谁不敢了！”云枫哲下意识反驳，声音稍微大了些，引得旁边几个同学转头看过来。他立刻压低声音道：“去就去，谁怕谁！我就不信你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柳鸿尧得逞般地笑了，夹起自己餐盘里的一块回锅肉，放到云枫哲碗里：“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六早上八点，图书馆见。”
“只不过我要想办法让我爸同意我去，以前在原学校经常和一些狐朋狗友一起玩，现在我爸不是很相信我。”云枫哲有些无奈地说着。
“没事，我相信你，也等你的好消息！”柳鸿尧的声音铿锵有力。
云枫哲盯着那块回锅肉，心跳加速。他闷头扒饭，含糊地“嗯”了一声，却掩饰不住心中那份洋溢的喜悦。
柳鸿尧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心情大好，低头喝了一口汤，掩饰自己同样加速的心跳。
阳光透过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悄悄交叠在一起。
…………
晨光与暮色在课桌间交替轮回，黑板上的数字一天天消瘦，如同枝头褪尽的花瓣。
仿若前时的邀约仍萦绕于耳，现时就已踩及了书卷日的狐尾。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
郑爱国站在讲台上，手里捏着一沓月考成绩单，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个学生。
云枫哲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在课桌边缘敲击着，节奏与他加速的心跳同步。
"距离中考还有79天。"郑爱国的声音是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教室里凝滞的空气，“有些同学的成绩，让我很失望。”
云枫哲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那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的手指停了下来，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柳鸿尧在桌下轻轻碰了碰他的膝盖，那触感如同一缕清风，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周末回家，都给我好好复习！"郑爱国将成绩单重重拍在讲桌上，"尤其是那些拖班级后腿的！”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云枫哲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他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故意拖延时间，不想那么快面对校门外等待的父母。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柳鸿尧压低声音，借着递给他一本英语笔记的动作，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划过，像一片羽毛拂过心尖。
云枫哲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他匆忙点头，将笔记本塞进书包最里层，仿佛那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我会想办法说服我爸，让他同意我去的。"他小声回应，声音几乎被教室里嘈杂的收拾声淹没。
走出教室时，柳鸿尧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在他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加油，我等你消息。”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让云枫哲差点跳起来。
他慌张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这一幕，才红着脸点点头。
校门口，云父正倚在车边抽烟，烟雾缭绕中那张严肃的脸显得更加阴沉。
云枫哲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怎么这么慢？”云父掐灭烟头，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又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同学混在一起？”
云枫哲攥紧了书包带，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没有，在收拾东西。”他低声回答，避开父亲审视的目光。
车内沉默得令人窒息。云枫哲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思绪却飘向了明天——如果他能说服父母的话，他将和柳鸿尧在市图书馆度过一整个上午。
光是想象两人并肩坐在安静的自习区，他就满心欢喜。
“笑什么？”云父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这次月考考得很好？”
云枫哲没有回答问题，反而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开口：“爸，我周末想去市图书馆。”
“去干什么？”云父的声音陡然提高。
“复习英语。”云枫哲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英语太差了，需要多练习。”
云父冷哼一声：“在家不能复习？非要跑到市图书馆里去？”
“图书馆环境好，资料也多。”云枫哲小心翼翼地解释，心跳如擂鼓，“而且...有个同学会帮我补习。”
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云父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指节泛白。“哪个同学？”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云枫哲的喉咙发紧，他咽了咽口水：“柳鸿尧，我们班第一，英语特别好。”
“就是上次校门口遇见的那个？”云母从前排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你们郑老师说他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云枫哲急忙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就是他。他答应专门帮我补习短语和语法。”
“不行！”云父斩钉截铁地打断，“谁知道你们去图书馆干什么？万一又像以前那样...”
“我不会的！”云枫哲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柳鸿尧和那些人不一样！他是真的想帮我！”
车子猛地刹住，云父转过身，眼中燃烧着怒火：“你怎么保证？上次你也是这么说那个李什么的，结果呢？带着你抽烟喝酒！”
那是初二的往事，像一块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云枫哲咬紧下唇，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柳鸿尧不会那样，”他声音颤抖却坚定，“他从来不碰那些东西。”
云母看了看剑拔弩张的父子俩，轻轻叹了口气：“要不...我陪小哲一起去？就在图书馆门口等着。”
“你疯了？”云父瞪大眼睛，“这么惯着他，以后还得了？”
“孩子想学习是好事。”云母的声音轻柔却坚定，“而且他们郑老师也说过那个柳鸿尧是个很优秀学生。”
云枫哲惊讶地看着母亲，没想到她会站在自己这边。
在他的记忆中，母亲总是顺从父亲的每一个决定，很少提出异议。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引擎的嗡嗡声回荡。云父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节奏越来越快，最后突然停下。
“明天早上我送你去，”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充满不情愿，“我会在图书馆待到中午，亲眼看着你们学习。如果让我发现有一点不对劲...”
“不会的！”云枫哲急忙保证，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我们真的只是去学习。”
云父冷哼一声，重新发动车子。云枫哲靠回座椅，悄悄松了口气。
回家后，云枫哲兴致勃勃地摸出手机，给柳鸿尧发了条消息：“搞定了，明天见。”
几乎是立刻，回复就来了：“厉害啊，怎么说服你爸的？”
“就这样，再那样，最后就好了！但是他明天要亲自监督我们。”云枫哲发了个哭脸表情。
“没关系，我们就这样，再那样，最后就好了！”后面跟着一个狗头表情。
然后又跟了一句：“只要能见到你就好。”后面跟着一个笑脸。
云枫哲的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他迅速锁上屏幕，避免被家人看见，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像偷吃了蜜糖的孩子。
晚饭时，云父仍然板着脸，但没再提图书馆的事。
云枫哲安静地扒着饭，思绪却早已飞到了明天。
他想知道柳鸿尧会穿什么衣服，会不会又用那种让他心跳加速的眼神看他，他们能不能找到个没人的角落...
“吃饭就吃饭，傻笑什么？”云父的呵斥将他拉回现实。
云枫哲立刻收敛笑容，低头专心对付碗里的米饭。
但桌下的脚却不自觉地轻轻晃动，像一只迫不及待想要出门的小狗。
晚饭后，云母来到他的房间，手里拿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明天穿这个吧，”她轻声说，“干净清爽，你爸看了会高兴些。”
云枫哲接过衣服，惊讶地发现母亲连袜子都准备好了。“妈.……”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云母摸了摸他的头，这个久违的亲昵动作让云枫哲鼻尖一酸。“不过那个柳鸿尧.……”她犹豫了一下，”真的是个好孩子？”
“嗯。”云枫哲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不一样，妈。他真的很优秀！”
云母静静地注视着他。“那就好，”最后她只是这样说，“早点睡吧，明天要早起。”
关上门后，云枫哲从书包里掏出日记本，趴在床上开始写今天的日记：
“今天和柳鸿尧约好了明天去图书馆，虽然我爸要跟着去很烦，但只要能见到他就好。
最近越来越觉得，我越来越喜欢他了。
当他看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他能看穿我所有的想法。
明天要穿妈妈准备的衣服，希望他会觉得好看...”
写到这里，云枫哲突然停下笔，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阵羞耻。
他匆忙合上日记本，塞到枕头底下，仿佛这样就能藏起那些越来越强烈的感情。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掠过书桌，照亮了墙上贴着的日历——距离中考还有79天。
云枫哲望着那个数字，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79天后，他一定要和柳鸿尧一起考入一中
他摸出手机，又看了一遍柳鸿尧最后发来的消息：“只要能见到你就好。”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
明天，明天就能见到他了。这个念头像一束光，照亮了云枫哲心中所有的阴霾。他关掉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期盼黎明快点到来。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云枫哲很早就醒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闹钟，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昨晚的兴奋让他几乎没怎么睡好，但此刻却精神抖擞。
他穿上母亲为他准备的衣服——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和一条米色的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
云枫哲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心里默默期待柳鸿尧会喜欢这身打扮。
早餐时，云父将公文包重重搁在餐桌上，金属扣与玻璃碰撞的声响让云枫哲的勺子僵在半空。
“公司突然有事，我和你妈都要去，你必须七点前回来。”父亲抽出纸巾擦拭嘴角，目光像安检仪般扫过儿子崭新的衬衫，“我有认识的人在图书馆值班室上班，我会给他打电话。”
云母急忙插话：“老云，孩子第一次主动去学习……”
“就是第一次才要盯紧！”父亲打断时，领带夹在晨光中闪过冷光，“上次他说去同学家写作业，结果呢？”他意有所指地瞥向云枫哲左臂——那里有道若隐若现的烟疤。
云枫哲盯着粥碗里逐渐凝固的米油，喉结滚动着咽下辩解。
直到确认家里没人后，云枫哲迅速收拾好书包，带上柳鸿尧借给他的英语笔记本和几本练习册，迫不及待地出了门。
初夏的风带着微微的热意，吹拂在脸上格外舒适。
云枫哲的脚步轻快，仿佛踩在云端。
他掏出手机，给柳鸿尧发了一条消息：“我爸妈临时有事，今天我自己去图书馆，一会儿见！”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柳鸿尧回复道：“我已经在路上了，等你。”
简短的几个字，却让云枫哲的心跳加速。他欢呼雀跃，加快了脚步。
市图书馆坐落在城市的中心，周围是繁华的商业街和安静的公园。
云枫哲到达时，远远就看见柳鸿尧正靠在图书馆门前的石柱上翻看一本小册子，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他白色T恤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云枫哲小跑过去，书包带随着脚步轻轻拍打着肩膀。
“迟到了两分钟。”柳鸿尧合上手中的英语短语手册，指尖在书脊上敲出轻响，”路上被什么耽搁了？”
云枫哲喘着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薄荷糖：“在小卖部给你买这个。”塑料包装在晨光中闪着微光，”上次你说喜欢这个牌子。”
柳鸿尧怔了怔，接过糖时指尖擦过对方的手心。
他拆开包装纸的动作很慢，像是要延长这份期待：“所以这是...’道歉‘礼物？”
“是预付款。”云枫哲突然凑近，薄荷的气息随着呼吸扫过柳鸿尧的耳廓，“等会讲题的时候，请多关照啊...师父。”
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让柳鸿尧耳尖发烫。
他轻咳一声，把糖含进嘴里才开口：“这么乖？看来今天太阳要打西边出来。”冰凉的薄荷在舌尖化开，连带声音都染上清凉的甜意，“走吧，徒弟，看你这么好的份上，我给你留靠窗的位置。”
图书馆内安静而凉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香。
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斑。
柳鸿尧从包里拿出几本英语资料，摊开在桌上：“今天我们重点复习短语和语法，先从你最薄弱的部分开始。”
云枫哲点点头，拿出笔记本认真记录。
柳鸿尧的讲解清晰而细致，他时不时用笔在纸上勾画，或者用简单的例子帮助云枫哲理解。
两人靠得很近，偶尔肩膀相碰，云枫哲能闻到柳鸿尧身上那股熟悉的薄荷清香，让他的思绪偶尔飘远。
“专心点。”柳鸿尧轻轻敲了敲他的笔记本，语气带着宠溺。
“哦……”云枫哲回过神来，赶紧低头继续写。
时间在专注的学习中流逝得飞快。转眼间，窗外的阳光已经变得强烈，正午的春末夏初的热气透过玻璃渗入室内。
云枫哲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小声说道：“哥，我有点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柳鸿尧看了看时间，合上书本：“好，学了一上午，也该放松一下。你想去哪儿？”
云枫哲想了想，眼睛一亮：“我们去外面逛逛吧，附近不是有条商业街吗？”
柳鸿尧点头同意，两人收拾好书包，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图书馆。
商业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云枫哲和柳鸿尧比同圈子的很多人都要勇敢，两人全然不顾他人投来的目光，坚定地牵着对方的手。
路边的店铺播放着欢快的音乐，小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云枫哲和柳鸿尧并肩走着，偶尔肩膀相碰，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
阳光斜斜地穿过梧桐树叶的间隙，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柳鸿尧的拇指正轻轻蹭着他的虎口，像在安抚某种易受惊的小动物。
“要不要去喝奶茶？”柳鸿尧突然捏了捏他的手指，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我记得转角有家——”
话音未落，商业街嘈杂的背景音里突然炸开一声熟悉的惊呼：“卧槽！”
两人触电般松开交握的手，五步开外，邓辰阳拎着游戏厅的塑料袋僵成雕塑，下巴几乎要砸到胸前印着动漫角色的T恤上。
“你们……”邓辰阳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射，喉结剧烈滚动，“刚才……”
“你们两个牵着手？”邓辰阳极其震惊的凝视着二人。
明明还是白天，街对面奶茶店的霓虹灯牌却突然亮起来，将三人笼罩在跳跃的粉紫色光晕里。
“不是，我们这是……这是……”云枫哲支吾着，还试图辩解。
尽管十分不愿意相信，邓辰阳还是颤颤巍巍地问了句：“你们俩现在什么关系？”
“就是……”云枫哲咬了咬唇，好似下定决心，回答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爱着对方……”
邓辰阳猛地倒抽一口气，塑料袋里的游戏币哗啦啦响成一片。
他左右张望后箭步冲过来，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十二分震惊：“你们两个是……是那个？”
两人默默点头。
邓辰阳满脸不可思议地，比有人给他当头一棒还要头晕眼花。
“所以……”邓辰阳按住自己那颗不断跳动的神经，追问着，“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上周……我们一起睡觉的那天。”柳鸿尧的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缝里钻出的蒲公英。
邓辰阳突然咧嘴笑了，仿佛在一瞬间就接受了他们的这份关系，“难怪最近老看见你们偷偷摸摸的……”他模仿着两人刚才十指相扣的动作，“所以是真的？”
“你小点声！”云枫哲急得去捂邓辰阳的嘴，指缝间漏出对方含混的嘟囔：“放心……我又不是郑爱国那个老古板……”
三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柳鸿尧垂着眼睛，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远处传来烤肠摊滋滋的油爆声，混着邓辰阳口袋里游戏币的碰撞响。
“会……觉得奇怪，或者恶心吗？”云枫哲突然开口，局促不安。
邓辰阳怔了怔，突然用力揽住两人的肩膀。
他身上带着游戏厅特有的草莓味香薰气息，温热的手掌重重拍在云枫哲后背：“这是什么话！我像是那种人吗！”
柳鸿尧“噗嗤”笑出声，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
阳光穿过三人交叠的身影，将薄荷叶的轮廓拓印在奶茶店玻璃上，像一帧被定格的青春剪影。
“不过……”邓辰阳突然正色，竖起食指在嘴边比划，“要是被班上其他人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悬在午后温热的风里。
云枫哲和柳鸿尧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了解。
“走了走了！”邓辰阳突然拽着两人的书包带往前冲，“你们请我喝奶茶——就当是保密费了！”
柳鸿尧踉跄着扶住云枫哲的手臂，三人笑闹的身影融进熙攘的人流。
奶茶店的冷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初夏的燥热。柳鸿尧豪气地点了三杯招牌奶茶。
拿着奶茶后邓辰阳突然安静下来，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游移：“说真的……你们想过以后吗？”
店里的音乐恰好切换到抒情曲调，玻璃窗外的人流变成模糊的背景。
云枫哲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冰块，柳鸿尧的指尖在桌下悄悄勾住他的。
“一起考一中。”柳鸿尧说得很轻，却像宣誓般郑重，“然后……”
“然后去同一所大学。”云枫哲接上他的话。
邓辰阳怔怔地看着他们交缠的手指，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开口说道：“其实……我还是不敢相信，你们怎么就突然在一起了。没有任何预告，没有任何人知道，不是吗？”
邓辰阳看着面前的两人，又继续开口道：“说突然就接受是假的，对于你们的这份关系，我不会去评判。但是很抱歉，我无法支持你们。”
“但是你们放心，我会保密的，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你们也可以直说。我们大家都是兄弟。”邓辰阳看着手中的奶茶，思绪开始迷离。
柳鸿尧与云枫哲相视一笑，心中窃喜万分：“这世上也不全是反对我们的人嘛。”
云枫哲举起奶茶，喊着：“敬友谊，敬邓哥的‘不杀之恩’！”
邓辰阳不再神游，手肘抵了下云枫哲，笑骂着：“滚滚滚！我可没说要杀你。敬友谊！”
三只塑料杯在空中相撞，冰块的脆响淹没在商业街的喧嚣里。
阳光穿过玻璃，在窗边的薄荷叶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少年心事般闪烁不定却坚定不移。
走出奶茶店时，邓辰阳突然停下脚步，转向两人：“我得先走了，我妈催我回家吃饭。”
这个时间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云枫哲和柳鸿尧都明白这是要先走的理由。
云枫哲作势要用肩膀顶他，邓辰阳大笑着跑开，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跑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见云枫哲和柳鸿尧的身影，邓辰阳才停下来。
在别人未曾知晓的地方，邓辰阳作为男生，也经常看**小说，看了很多很多。
他从未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在现实里看见小说中的内容。
更无法相信会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他无法相信，也无法安抚自己那震颤的心灵。
在小说中，邓辰阳见过太多的喜怒哀乐与离别重逢，也见过太多的别离了……
没人知道，云枫哲和柳鸿尧会变成什么样，邓辰阳也不会知道。
对于邓辰阳而言，他能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今天所看见的一切藏在心里。
不说，不看，不在意，才是对于他们最好的保护。
邓辰阳快步地往前走着，不再去想什么，未来的事就交给未来吧。
……………
柳鸿尧牵着云枫哲，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对方的手腕内侧：“继续逛吗？还是会图书馆？”
“回图书馆吧。”云枫哲点点头，目光转向回头路，“万一再遇见其他人就不好了……”
在图书馆暖黄的灯光下，云枫哲撑着下巴看他，突然开口：“其实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柳鸿尧抬起头，目光专注。
“郑爱国……还有其他人。”云枫哲的声音低了下去，“如果被他们知道……”
柳鸿尧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云枫哲的心跳漏了一拍，示意“我会一直和你一起的！”
云枫哲低头看书，突然想起什么，用一张纸写道：“对了，下次的月考你准备得怎么样？”
“还行。”柳鸿尧回写着，“不过我更担心你的英语。你也加油！”
云枫哲看着纸条，笑了很久，才继续看书。
其实我在几年前探究过，一般的朋友是不会说什么的。
真正反对的其实是他们的家人和亲人，他们无法接受突然被告知自己不会再有后代了。这对于单传的家庭而言，甚至意味着整个家族的灭亡。
不过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他自己的，谁又能够改变他未来的轨迹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偶遇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