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日之后,山坡上的茅草屋便多了两间,他们终于能够分房睡觉,弩儿跟着魏鲁睡一间新屋,钟渊一个人睡一间新屋,柴玉成则睡老屋。
这几天他也没闲着,不是去扒野菜,就是去看乡亲们种什么收什么。可这个村子实在是贫穷,除了日常的菜品还有荸荠,也没什么特殊的。大多数田地还被今年的洪水淹过,颗粒无收,非常典型的赤贫。
当然他在溜达的过程中,也发现村东头住的一家奇怪的人,他们家男人女人都不太会做农活,也和村里人没什么交流,孩子也整天被拘束在家里。他们应该就是村长说的另一家被贬来的人,被贬来邹家村的人不少,但大多数都很快就去世了,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根本就熬不住。
另外就是系统里的声望值,忽然涨了一大截,差不多有个两百,还是陆陆续续涨的。柴玉成只能猜测是王树或者李爱仁哪边提到了他。但是要兑换系统里的东西,还是遥不可及,不过他手头有一个到达琼州任务完成的礼包,正是他想要的砂糖改良方。
他刚抱了一篓子野菜回去,就见到邹木匠带着个高脚的奇怪木制品在家门口等着。另外三人也围在旁边看,弩儿正在天真发问:
“邹爷爷,这真的可以榨汁?”
“当然咯,叫你爷爷拿蔗杆来试试。”
柴玉成买回来的甘蔗,除去被拿来给大家尝鲜的一根,送到邹木匠家一根,剩下的都还在屋里。弩儿跑进屋去拿甘蔗了,柴玉成把野菜放好,一眼认出这是简单的杠杆和转轴结构,他忍不住拍掌:
“邹大伯,您可真厉害!这榨汁床还真叫你做出来了,要不是您的手艺在,不晓得我要等到哪天呢。”
“那也是你告诉我的,要不我如何想得通?”邹木匠也为自己造出了这新物件高兴,不过他更感兴趣的其实是柴玉成弟弟身下的轮椅,他早两天就听村里人在议论了,“也是你小子刁钻,吃蔗杆还要榨汁,麻烦些切碎用石磨碾碾也就是了,如何要专门弄个榨汁床?”
柴玉成嘿嘿一笑:
“这可不只是我一个人吃,来吧,我们试试。”
甘蔗从后面捅进去,用上几分力气转动转轴,就听到咔嚓咔嚓的摩擦声,棕黄色的汁液就从口子那儿流出来,带着香甜的气味。一根甘蔗就榨了满满两个椰子碗的汁水,仔细看看,这里面还有些渣子,但作为木器,它的榨汁效率已经很不错了。
每人都尝了一口糖汁,甜味沁入口腔,弩儿眼睛亮晶晶的:
“好喝。”
“郎君,榨成汁水是不用费劲咬了,省力。”
柴玉成笑眯眯的,钟渊却道:
“天气炎热,难以保存。”
柴玉成等的就是这句话,糖汁制成砂糖不就能保存了?
他拿了五两银子要给邹木匠,邹木匠吓了一跳,他们这里即使是做全套的家具,也用不了五两那么多,而且……
“郎君,我不用这么多,一两就特别够了。就是,能给我看看这个轮椅么?我想仔细瞧瞧,我老外甥刚好从战场回来伤了腿,若是有了这个也能行动方便些。”
柴玉成看了眼钟渊,钟渊点头。邹木匠高兴地不行,左右摩挲轮椅,又看了好久的细节,才带着一两银子走了。
“魏叔,弩儿来帮我烧柴。”
这里没有铁锅,只有陶锅还有些不方便,柴玉成让他们烧起火来,先把椰子碗里的甘蔗汁倒进陶锅里煮,魏鲁好奇地道:
“郎君,这是做什么?”
“制糖。”
柴玉成从系统里拿制糖方法,是比较先进的。这个朝代卖的糖都是那种大块石蜜糖块,里面杂质颇多,他还朝魏鲁打听过中原大陆中盛行的还是软的饴糖,是从小麦里提取的,在这个吃不饱的年代是妥妥的奢侈品。
“甘蔗能制糖?甜是挺甜的。”
魏鲁从未听过,只有弩儿口水滴答,十分确信能有好吃的糖出现。柴玉成只让加柴又往里面抖了石灰粉,本来是买来看看能不能做豆腐的,没想到制糖方子里也刚好要用。
这一煮就从早上煮到了下午,空气中氤氲着甜味,他们也没闲着,继续清理房子四周的杂草杂树和石头。这里都清理出来,也方便钟渊坐轮椅活动。
钟渊就在那里看火,随着柴火放进灶膛里,陶锅里的甘蔗汁慢慢缩成了沙状,而且颜色也变得白了点。他亲眼看见那些渣子被析了出来,被勺子舀出来后,陶锅里已有了一层白白的东西。
“真的是糖。”
钟渊舀了出来,自己尝了尝,很甜完全没有大块糖的淡淡苦味。他忍不住撇了一眼在远处弯腰拔草的柴玉成,对方身形矫健,即使干着这种活,也没任何怨言。
“熬好了。”
柴玉成闻言扔下手边的草,冲过去看,用勺子舀起来看看,确认无误:
“砂糖!怎么样,甜吧?”
“状如黄沙,确实轻便。”钟渊立刻想到这种糖拿到外面,会引起怎样的波动,柴玉成却完全没避着他们制作砂糖。
柴玉成迫不及待地拉着两个人把自己的计划说了,魏鲁听得云里雾里:
“招商?投资?工厂?郎君说的这些都是何物?”
钟渊倒是听懂了一些:
“你想到县上找人给钱你做砂糖?”
“是!”柴玉成手舞足蹈,刚才太激动,不小心把现代话给带出来了,他又解释了一遍,“如此这般,只要百姓们有了银两,自然可去买粮。糖不仅在岛内卖,还可运到中原地区。”
钟渊紧皱眉头思考,柴玉成想得顺畅,可是错综复杂,如何空口打动别人拿来银钱?如何保证砂糖的制作没人泄密?哪里来的那么多人手建所谓的工厂?这么困难的事,倒被他说得那么轻巧。
柴玉成兴奋地摇了摇陶罐里的砂糖,沙沙作响:
“明天,明天我们就到县上去?”
“太急了。你手头的砂糖不够多。”
柴玉成一笑,挠挠头,也是。他就是这性子,有了想法就要立刻行动。
他们把剩下的几根甘蔗都熬成了砂糖,用芭蕉叶结结实实地包成小包,柴玉成正在考虑怎么把钟渊也带去。钟渊怎么说也是朝堂里趟过来的,而且也有野心,不露出红痣,也没人知道他是个哥儿,也许能在他劝说别人的时候发挥作用。而且他被困在邹家村快半个月了,也就轮椅能活动的范围活动活动,其他地方都没去过。
他们几个正喝着野菜粥,商量怎么去县里,就看见有人过来了。
那人穿着布衫,身姿挺拔又干瘦,脚边还带着一个不到人膝盖高的小哥儿,面黄肌瘦,看到他们在喝粥还吞口水。他们当场行跪拜礼:
“庶民丁奇正拜见十三皇子。”
柴玉成愣了,眼看着魏鲁过去扶人。他把买来的小凳子送出来,给两人坐下,丁奇正十分拘束,不住地看向吃饭的几个人。
钟渊放下碗筷,淡淡地道:
“这里没有十三皇子,只有庶民哥儿钟渊。”
丁奇正惊讶地直接跪了下来:
“草民曾随先父在宫宴中见过十三皇子,皇子甘为百姓守边疆,当日袁相曾为您作诗,全场喝彩,皇子风采庶民永生难忘,怎么可能是哥儿?”
钟渊看了一眼来人:
“你父姓丁?你是谏议大夫丁奉之子?当日丁奉因为劝谏失言,被贬琼州岛。”
“是!”丁奇正眼睛发红,立刻落下泪来,他不知道汉子十三皇子怎么又变成了哥儿,但这是他家唯一的希望了,“庶民一家能活到现在,多亏皇子当时让人送来照拂。只是我父我儿都因途中颠簸去世了,如今大涝,我家妻及母亲都要饿死了……”
“当日在池边,庶民不敢上前相认,这几日才打听清楚前来拜望。”
钟渊皱着眉,他推着轮椅到丁正奇的身边:
“魏叔,拿米粮来。”
魏鲁到了茅屋里去拿米粮了,丁正奇擦着眼泪,也颇为不好意思。柴玉成伸手给了小孩一个棒糖,这是他用白糖融的,多做了几个,留着给钟渊和弩儿甜嘴的。
“吃呗,可甜了。”
“谢谢哥哥。”
这个小哥儿的头发长长的,脑门中心一点红痣,说起话来怯声怯气的。钟渊看了一眼舔糖的小哥儿:
“不要再唤我皇子,叫我钟公子吧。”
“是啊,这里没什么皇子,丁兄,你们怎么不同村里村民来往?”
丁奇正不好意思地擦汗:
“当日我父与我儿逝世,家里人对此地颇不适应,唉。”
旁边的魏鲁也是对朝中的王公大臣很是熟悉,立刻想了起来:
“丁郎君,你儿,可是那个十岁便中秀才的天才?”
“是啊,天妒英才,我的添儿……唉!”
丁奇正揉了揉小哥儿的脑袋,如今他们家的后代,就剩下这一个哥儿了,实在是前途渺茫啊。他身上也有文人的傲骨,如果不是家里人实在要饿死了,他也不会到这里来借粮。他们与村里人不熟,况且村里人也都遭了水灾,谁家能有多余的粮食给他们?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他也不会找钟渊了。
柴玉成:做个棒糖哄孩子[猫头]
拿到棒糖的钟渊:……哄孩子我怎么也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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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制砂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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