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色药汤漂浮着的白色小鱼翻了个身，从水中冒了出来。女孩抹开脸上的发丝与药液，睁开那双深黑中泛着金芒的眼睛。
“哆啦哆啦~”
“知道啦，蜜瓜。”
女孩又往下缩了缩，只露出一个**的脑袋。
只是看着看着她又走了神，嘴里喃喃说着“抖抖果不行”、“还要继续加强”、“会影响平衡”这样的话。
她看不清自己的样子，名字叫做蜜瓜的甜心娃娃却能察觉到她身体上的细微变化。
黑发长得更快，原本有些翘起的发丝变得又直又顺。苍白的皮肤有了盈润的光泽，唇上也多了一点健康的淡红色。最明显的，是她的眼睛。
原本深棕色的眼睛现在变成了深黑，隐隐约约流动着金光。
再过一段时间，她的这些特征会变得越来越明显。对于精灵们来说，这也是更接近它们的一种表现。
作为变化主体的姜棠对自己的身体不可能一无所知，只是现在的她没有太多的余力关注这种外表上的转变。
在现在的所有事情中，外表反而是其中最不重要的一件。
“哆啦。”
蜜瓜忽然出声。
“嗯？”
“你说……还有多久？”
“哆啦。”
“啊……还剩7天吗？”
回过神的女孩在心里数了数，好像的确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明明前不久才收到了今年的生日礼物，礼物都还在房间里堆着，为什么转头就忘记了呢？
“那好像快要说再见了。”
“哆啦……”
“不用担心，我可以照顾好它们和自己。”
甜心娃娃仍旧是很担心的样子，它搓了搓手，就想把那对小魔爪伸向自己的眼睛……
“等等等等！”
姜棠一眼便猜到蜜瓜之后要干什么，真要那样做了事后它得当个三四天睁眼瞎，接连着好几天晕晕乎乎不太舒服。
甜心娃娃的那种能力，随掉随用倒还好，对身体影响不大。那种珠子的保存时间也不长，大约15-30分钟的样子。一旦它存着将这些“泪珠”长期保存的想法，那么这些由眼泪变成的珠子就会变成硬邦邦的小石子卡在泪管，需要硬抠出来。虽说对精灵这种拥有超凡自我恢复能力的生命体来说，那些创伤可以快速修复，但作为代价，甜心娃娃之后至少有一周的时间没有办法再使用这种能力。
“哆啦？”
“人类世界也有很多药物，我会准备好再出发的。”
“哆啦哆啦……”
“……”
口干舌燥，姜棠勉强让甜心娃娃打消了这个糟糕的主意。
这边说完，浸泡药浴的时间结束了。
时间太过刚好，刚好得女孩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蜜瓜故意的。然而紧接着便是让人又爱又恨的理疗环节，理疗结束后三只精灵一起围上来，让她无暇思考太多。
老爷子给与精灵的指导并不像是对姜棠那样各种提点。他会施加一些引导，让它们自己讨论，最后也不会给出答案。遗留的那些问题，自然成了姜棠的任务。而为了分析那些问题，她也必须要将对战的录像一个个看一遍，算是老爷子给她留的课后作业。老爷子的作业和她最近在做的，关于雷霆飞犬的配方思路梳理，几乎耗尽这段时间减轻训练量留下的精力。
以致她在第二天泡药浴之前都很难有空余时间左想右想。而在第二天，不间断的信息冲击便把这件残留在脑海沙滩的事情覆盖上一层层细沙，或许要等未来的某天拨开才能看得见。
那个某天来得很快。
9月结束的前3天，老爷子宣布课程结束。
同一天，玛丽老师塞了给她一个背包。姜棠刚接好背包说了一句“谢谢”，一阵天旋地转，“啪嗒”一声直接摔到某栋建筑里面。
“你好，欢迎来到精灵中心。”
穿着浅蓝色制服的办事员对她微笑道。
那位容姿秀丽体态端正的女士无视女孩那明显不像是出门旅行的着装，目光从女孩两只手的手背上一掠而过，问道：“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
“……劳烦……可以帮我登记御兽师资格吗？”
女孩抱着被塞得满满的书包，沉默了一小会，终于开口。
“好的，请到这边来。”
此前，姜棠设想过自己是怎么完成第一次登记。
乘坐着公交车来到静森市，在车站下车后转乘市内的2号公交车到达精灵中心站，和其他每一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10岁孩子一样，排队登记然后获得御兽师资格。
平平常常正正常常的……
结果现在好像开始就不太对劲。
前台的办事员亲自带着她穿过大堂，走过常规登记的窗口，来到一个单间。透明的门在她进入后自动关上，回头看去还可以看到大堂往来的人们。
“请问你的姓名出生地？”
“姜棠，来自百安镇。”
“好的，请验证身份。”
电子证件、指纹、声纹、虹膜四重验证后，带着微笑的女士一边滑动鼠标，一边说道：“你的精灵信息已经录入，数量3只，只要完成激活就可以了。”
“？”
听到这句话，抱着西风背着小武肩上带着桃桃的姜棠愣了愣。
“已经登记？3只？”
“是的。”
看着对面孩子迷茫的样子，在精灵中心入职3年的雍婧选择暂时捂住自己的良心，糊弄了一句。
“应该是你的长辈提前做了登记。”
她的眼珠子一转，目光掠过那三只看起来便不太寻常的精灵。在炎煌中，能够越过流程提前登记的人士不多，绝大部分是各地研究精灵的博士。
无论是登记人拥有权限在信息登记后列入S级加密，亦或是拥有相关的权限的人士浏览到对应信息将其列入S级加密……都意味着这是一项最好不要接触的“秘密”。
学会收敛多余的好奇心，这是3年工作中带给雍婧最重要的经验。
不过，她将女孩儿带到这个位置，并不仅仅为了登记御兽师资格。
这个女孩刚出现，她留意到了对方的两只手手背上有着不同的令契。
左手手背上的令契完全点亮，形成一个非常华丽的图腾。右手手背上有两道灰黑的痕迹，潦草得像是小孩随意涂上去的两笔。可如果认真注意，可以留意到外侧的那道痕迹有一股幽深的力量在流动，那是属于幽灵族精灵的波动。
姜棠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从办事员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对方点击了几个按钮，示意她将双手先后放到一个比手掌大一些的四方形平台仪器上。
“是同时觉醒了5条令契吗？”
“……不太确定。”
在把“是”字说出口前，姜棠想起自己“看”到的记忆中，亮起的只有其中一只手的手背。
她现在的令契，分布在两只手的手背上。
“……”
雍婧顿了顿，止住继续向下问的打算。
她感觉事情有些难办。
犹豫了一会，她又试探着问：“那么，你知道后天令契吗？”
关键词说出口，雍婧松了口气。
可以获得后天令契的人太少太少，她辗转三个城市的精灵中心，才遇到了第一个拥有后天令契的人。
后天令契四个字，女孩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背。
在令契册中，她最后的两只精灵状态处于灰色锁定，具体什么情况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看来，你是有感觉的。”
雍婧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会一点感觉也没有。虽说后天令契的重点在精灵身上，但是总不会有精灵默默奉献，悄悄把自己的性命维系在一个人类小女孩的身上吧？
至于是同时觉醒5条令契……
有一个不算常识的常识。觉醒令契的时候，无论数量时间，只会觉醒在同一个范围内，而且最终会形成一个图案。
“觉醒之外得到的令契，我们一般称之为后天令契或是额外令契。”
年轻的办事员开始仔细告诉对面的小女孩关于后天令契的一些内容。这些也是当年她遇到另一个拥有后天令契的御兽师告诉她的。
包括后天令契出现的条件带来的影响乃至于这个圈子内的一些小规则，事无巨细一一说明，并在最终告诫。
“保守后天令契的秘密。”
“不要告诉‘外人’。”
“保护那只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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