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势平坦，视野开阔，干燥通风，土壤硬度也还好，确实是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中森树理绕着这地方仔细观察，眉头逐渐紧锁。
适合扎帐篷的地方不少，在白神山地地图上随便一圈就是二十几个，但要说附近能接受到求救讯号、离有纪念意义的美景不远，同时难度能让野外小白适应的，也就只有两个地方。
一个靠近河谷，可以欣赏瀑布；另一个就是眼下这片地方。
从搜救方向和剩在原地的野营物品来看，应该是这没错。
现场还没有被清理，但来往勘察的人应该不少，杂乱的脚印已成功将部分线索破坏，剩给中森树理用作判断的并不多。
固定帐篷的地钉深陷入土，斜前方倒着只背包，几个罐头滚落出来，细看里面还掩着只鼓鼓囊囊的钱夹。
她继续向前飘，将目光集中到手下这滩黑灰之上。轻压篝火坑边缘，土壤稍显坚硬，能看出细微裂纹。残存在原地的木柴看似干硬，却隐隐有霉味。灰烬中心区有些板结，食指轻轻戳下去却无法直接穿透。
那再明显不过的裂纹和气泡痕迹明晃晃向外界展示着自己被水冷却过的事实。
只是……这一周内山上不是没下过雨，篝火痕迹并不能百分百判定失踪事件发生时现场有第三人在场。
思绪卡住，中森树理干脆放弃，抬头求助玄学：“你在树上快五分钟了，怎么说？有咒力残秽吗？”
上面那位半蹲在树枝上，掐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但很微弱。”五条悟微蹙起眉，无法作出定论：“7天时间可不短，这里又在野外，开阔且通风，咒力残秽消失速度比建筑内至少要快上50%。
单凭现场遗留的微弱咒力残秽，只能确定有咒灵在篝火旁边停留过，似乎没有发动攻击。咒力残秽断续延伸到那边，在山崖处消失了。”
有够奇怪的，咒灵这种东西不攻击人类，躲在情侣帐篷边上作什么？
难道是有看现场的爱好？
中森树理飘上树，和五条悟肩并肩蹲着俯视全景。
她脚下正好是已经塌掉的帐篷。支撑杆弯折严重，已经没有办法让这一临时住所保持直立。
“除了人为，我还在想黑熊袭击的可能性。”中森树理眼神涣散，说话也没对着人。五条悟也知道她这是在理思路，静静等她继续。
“白神山地栖息着大量野生动物，能造成人失踪或伤亡的应该是野猪或黑熊，野外露营遇见哪种都不奇怪。只是从支撑杆弯折高度和角度看，是黑熊的可能性更大。
但如果是黑熊，无法解释篝火问题，且也不至于两人都消失，不管是全尸还是零碎，至少会遗留在某个地方……”
“现场没有动物毛发和脚印残留这点也很怪异，总不至于是在用拖拽痕迹打扫现场？智商要是真高成那样，别又是袈裟悬那种级别的兽害。”
“或者就是第一种可能？他们撞上了什么变态杀手，被迫离开营地后遇害。”
“不论哪种可能，这两人还活着的可能性太小。”
沉吟片刻，中森树理将思绪抽离出来：“既然不是咒灵作祟，我们在这也没多大用处，交给警察和搜救队吧。”
在「漂浮」助力下，她轻盈落地，没在现场增添什么新痕迹。
“嗯？”落地那人面色如常，似乎已经甩脱多余的同情，回到非必要不找事状态。但五条悟就是有一种没来由的直觉，中森树理没那么平静无波，这会走人最迟晚上还要上来。
嘶……这就是传说中的心口不一？
想起中森树理的特殊爱好，五条悟身后不存在的尾巴一摇。抱着“真没办法，谁叫我人这么好，那就帮忙转个注意力”的想法，他取下墨镜，眼神紧紧注视着中森树理，从树上一步一步走向她。
这动作的技术含量比直上直下高出几个层级。
中森树理不知道他在这没人地方开什么屏，也懒得问他抽什么风，只把满载蘑菇的帽子一兜，率先扭头往步道走，将某人无视了个彻底。
“回去了，青木监督还在等我们。”
身后，一片叶子飘过，五条悟尚未挨地的左脚僵直当场。他咔吧咔吧转过去，发现中森树理真半点没有回头意思，僵硬过后的面部肌肉逐渐失控。
————————
“我这边放着的蘑菇更好吃是吗？比你作弊得来的香多了哈？”
连续被抢，再迟钝都能意识到五条悟是在针对谁。中森树理也不惯着，公筷在两口铜锅上方发生激烈交战，眼神交错间尽是电闪雷鸣。
桌上一派肃杀，进攻的进攻，防守的也看准机会进攻，正好将整口锅围到密不透风。
青木监督将干净到只剩汤的小铜锅向自己推了推，叼着筷子呆滞几秒后开始机械般生扒白米饭。这家民宿提供的米饭香气足够却质地偏硬，恰好将青木监督哽到咚咚咚拍胸口，好容易才把自己抢救回来。
带着一丝冷静，两分无语和成年人自带的包容，青木监督提起另一小簸蘑菇，火速退场：“是不太够吃，我去把五条一级的收获都洗出来，你们先吃着。”
注意到辅助监督跑得鞋底都快磨出火星子，两个幼稚崽终于同时停止你来我往的小型攻防。具体来说应该是中森树理率先露出鄙视眼神，将筷子一收拧过身来：
“你回来这一路哼来哼去也就算了，吃饭过抢又是怎么回事？我哪得罪你了？”
五条悟臭着脸不说话，顶着中森树理的疑惑脸猛猛瞪她。
“你再装！你敢说不知道？”
装？
中森树理顿觉冤枉。
他五条悟是个什么好猜的人？
在脑海中刷啦啦啦翻完回忆，中森树理斟酌着开口：“是林子里的时候？”
五条悟放下眉毛，嗯声意味深长，端坐着等中森树理的反应。
很显然，他正好整以暇地等着听道歉。
刚好，中森树理这种独行侠很少说抱歉之语。
片刻后，她身体前倾，下巴靠上交叠的双手，嘴角挂上笑意，轻声开口：“你厉害……”
不同于五条悟的精致和夏油杰的韵味，中森树理的脸端正而标准。不笑时那双凤眼和女生少有的剑眉会让他显得有些凌厉，一旦笑起来，五官那漂亮的弧度会瞬间冲淡谈话者的对抗情绪，哪怕那笑容半点不真。
一如此刻，哪怕五条悟注意到中森树理眼睛不带笑，却仍对她轻声细语的内容有所期待。
“我们的记仇小王子想听我说‘对不起’？行——”她轻笑着，细闻之下还有咬牙声：“你·做·梦！”
青天白日里的金色闪光不比蓝色更明显，待视神经将一丝弧光传导到大脑，桌前已无第二个人影，徒留一句“赶紧收拾收拾你那见鬼的胜负欲”在空中飘飘荡荡，啪叽一声撞上五条悟的脑壳。
五条悟：“……”
五条悟：“？？？”
“又是电光一闪？有本事站住！”
论速度，2005级目前还真没人能跟上中森树理。她关上洗手间门好一会后，五条悟那句话才慢悠悠荡过来。
电个头，斩鬼片场和黄皮耗子一点都不搭！
黑白分明的眼睛向上一翻，她转身坐上马桶，右腿搭在膝盖开始抬杠：“已经站住了，你待如何？想进来求证？”
外面半晌没动静，只听得狭小空间内悠然的呼吸声和滴滴按键声交织在一起，竟有种无事发生的悠哉错觉。
五条悟没下一步动作，中森树理也就心安理得地继续缩在这隔间里。左不过是一口都不剩给她。
手机屏幕发出的光映照在眼底，她细细思索着新闻报道可拆解出来的信息。三对受害者的照片逐一划过，直到再无可点。
她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却在意识到所处地点后急速呼出。许是动作太大，又或者这方狭小空间氧气不足，中森树理只觉胸口有些沉。
除了可惜，似乎也生不出什么其他想法。
她抬手推门，将手放到涓涓流水之下。哪怕是在夏季，山里的水也不热，甚至让人陡然冷出个寒颤。这一下别说让水净化厄运、消解情绪，不生出吐槽念头已经够好了。
中森树理随意甩动双手，飞溅的水珠落上草叶，间或带出一两下浮动。那弧度比起虫子们的引起的，要小许多。
——小许多？
中森树理猛地停下脚步，眼皮不自觉抖动两下。
她终于意识到被自己忽略许久的违和感——声音。
这里过于安静了。
眉头一拧，中森树理也顾不上抬杠尚未休战，快步朝他们那桌走去。
旅游区一封直接让游客数量锐减，这座民宿今天也就他们三位客人，为能在清风中用餐，他们特意选在后院近林处，周遭可没其他人。这也意味着享受清净的同时也要自己处理琐事和突发情况。
没有遮挡物，他们那桌什么情况一眼可知。哪怕隔着一长段距离认脸困难，可认动作却相当容易。
桌上两人动静不对。青木监督带着傻笑呆坐在桌前，也不动；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五条悟直接正脸朝下，不省人事。
中森树理伸手一戳，眼睁睁看着某个白毛毫无抵抗之力，顺着她的力气就要朝旁边倒。
这是怎么回事？中森树理耸然一惊。
“青木姐，你们到底怎么了？”
在持续不断的摇晃中，青木监督呆滞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啊，树理？你说话有字幕诶？”
中森树理：“……”
不是吧？
在旁边接续发出的“好好玩”声中，中森树理一把抄起筷子，在锅里翻找起来。
越翻心越凉……
作死啊五条悟！【无下限】都吃没了！
所以他溜那一会带回来的蘑菇还真不是找山民买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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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秋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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