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满脸泪痕哭哭啼啼的林雅琴,苏筱凡的亲生父母看起来倒是比婆婆冷静多了,苏母沈文英还是同往常那样淡淡的。
“好些没有,你把我们都吓坏了。”
“都怪我,文英,都怪我没照顾好凡凡。”林雅琴很是自责,自顾自开始揽责。
“说什么呢,”沈文英安慰地拍了拍林雅琴挽着她胳膊的手,“这是意外,怪你做什么。她这不是没事吗?”
两人姊妹情深,看得苏筱凡差些起鸡皮疙瘩,她强忍着肉麻帮忙打圆场,沙哑道:“是啊,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你看我这不好着呢嘛。”
苏父像方才楚焰那样,给她探了探温度,“好,不发烧了,有哪里还疼不?”
不说不觉得,苏父一提醒,苏筱凡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跟让小刀喇了十个来回那般,胸腔里仿佛有一群火烧的蚂蚁在漫步,她咳了咳,轻巧地说:“不疼,不疼,你们放心吧,哎呀,该干嘛干嘛去,这病房都快挤满了。”
随后而来的护士一掀开帘子,见病房周围为了一圈人,下令驱散:“哎,家属有点太多了啊,病人刚醒,还需要休息,你们去外边等,我要给她做一下身体检查。”
这时一直沉默的楚焰回握了一下苏筱凡的手,“你饿不饿,医生说现在还不能吃太硬的东西,我给你买些粥好不好?”
苏筱凡摇摇头,她现在很难有胃口:“你先出去帮我安抚一下我父母,我没事的,放心。”
楚焰点点头,让她放心。
说罢众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在病房外等。
楚家对今天发生的事感到很抱歉,尤其林雅琴自责得要命,出了病房又感到一阵后怕,“都怪我都怪我,一时疏忽,亲家公亲家母,我真是对不起你们,”边说又边开始掉眼泪,“要不是我,凡凡今天也不会出事,我真是罪该万死。”
事出突然,120急救送苏筱凡到事发点最近的医院,是一所公立的三甲医院,这里病房紧俏,人群嘈杂熙攘,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给她安排VIP病房,楚志雄见状,又审视了一下周遭的环境,皱着眉,说道:“一会儿我让人安排把筱凡转送到仁爱吧,那儿有我认识的医生,这里太吵闹,会打扰她的休养。”
苏母摇摇头拒绝了,“这不人没事吗?没事就是喜事,不用放在心上,也别一个劲的责怪自己。刚才医生也说了,没什么大碍,多休息几天就好了。万幸女婿做了急救措施,我反而应该谢谢楚焰救了我女儿呢。今天如果不是楚焰,那我们才真是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是啊是啊,”苏父附和道,“意外罢了,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行了,”楚志雄给林雅琴擦了擦眼泪,柔声道:“亲家都说了不怪你,事情已经发生了,忏悔有什么用,快些别哭了,再哭,哭得大家都要烦啊恼啊的了。”
楚焰看不下去自家爸妈的腻歪劲,赶紧打断:“爸,妈,现在太晚了,大家等了一天,我先带你们去吃点东西吧,结束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明天再来看筱凡也不迟,晚上我陪夜就好。”
“儿子,辛苦你了哦,”林雅琴说着说着又要掉眼泪,“你身体吃得消吗?很久没休息了吧。”
苏母思索道:“我一会儿回去收拾一些过夜的东西带过来,我跟你一起陪夜。”
“妈,这医院不让留太多人,缺什么的,你列个清单,我派人去买,也不用辛苦你跑来跑去了。你把心放肚子里,我会照顾好筱凡的。”
楚焰带父母长辈去附近找了家饭馆随便吃了顿便饭,由于都有心事,大家显然没什么胃口,沈文英让自家老公先回去,林雅琴今天受了惊吓,这会儿人放松下来也跟着犯困了,在一推二就下就跟着楚志雄先回家了。
这会儿只剩下楚焰和沈文英二人。
沈文英对楚焰交代着在医院里要用的东西,什么毛巾脸盆,卫生纸,洗漱用品等等,事无巨细,虽然她的表情是冷静自持的,可眉眼的担忧却出卖了她。
楚焰能看出,沈文英对这桩婚事还存有疑虑,她似乎在怀疑把自己女儿嫁给楚家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抉择。
要知道沈文英他们这一代的知识分子,是很不习惯面对像楚家这种暴发户一样的豪门的,他们年轻时候去乡下插队落户,过惯了清贫的日子,是苦过来的,有现在的生活已经很知足了,可阶级上的差距,一定是令人难以适应的。
她心里是困惑的,没底气的,她不知道自己安排的这场女儿的婚姻究竟是对是错。
楚焰知道怎么说都无法打消对方的这种困顿,只能停下手中记录的笔,强调道:“妈,像今天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
沈文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现在都说,男人的话不可信。”
见楚焰愣住,她又自嘲道:“其实父母的话也不可信,我家孩子就是太不忍心忤逆我了,我倒是希望筱凡别太看我们的眼色。孩子长大了,会有自己的选择的,我本不该干涉。现在社会进步了,时代变了,我不知道你跟筱凡……”
“妈,其实我跟筱凡……我跟她,在相亲之前就见过了。”
“哦?你们何时见过?”
楚焰点头,却没细说:“她不记得了,但我记得,但我会让她想起来的。妈,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我不是随随便便找个人娶了的。婚礼时宣誓的承诺,也不是说说而已,我会用行动代替语言证明,自己一定会履行到底的。”
————
过了一个多小时,楚焰才推开病房回来,西装笔挺的他此时手里端着一堆锅碗瓢盆,跟本人的气质极为不符,倒更接地气了些。
苏筱凡正闷得发昏,刚才护士让她脱光检查了一下全身,她除了胸口和嗓子疼这种内伤外,腹部还有一大块淤青,是楚焰在给她做海姆立克急救的时候留下的,护士见她没有大碍,换了一袋营养液赶场子一样风风火火就走了。徒留她一个人在病房闲得发慌,翻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手机,已经傻坐着数天花板上的裂缝一个多小时了。
苏筱凡所在的病房是临时搭在一间仓储室里的,属于临时加塞出来的,可能空置时间有些久,呆久了能闻到一股股霉味,她被通知明天才有可能安排到正常病房里去,但今晚只能将就一夜。
“我爸妈,你爸妈,都走了?”
楚焰点头,拉了张椅子附身坐在苏筱凡病床边,苏筱凡没想到自己的随身物品正搁在楚焰捧着的那个脸盆里,她赶紧抢过自己的小包,发现手机已经堆了一堆未读消息。
苏筱凡边看着手机,边问:“哎,小题大做,我真的不能回去吗?”
“你差点被自己噎死。”楚焰一反常态地有些严肃,明明刚才长辈都在场的时候他看着没那么生气的。
苏筱凡见势不妙,赶紧识相地放下手机,乖乖的,脑袋耷拉着,像个等待父母教训的小孩那样低着头,随时准备好认错似的。
楚焰心一软,又不舍得继续说她了。
“医生的意思,怕你身体还会有什么后遗症,要留院观察两三天,我知道这里环境不好,这会儿天太晚了,你得将就一下,如果今晚住不惯,明天我给你安排去别的医院。”
苏筱凡摆手拒绝,“不要了,住个两三天不就出院了嘛,动来动去的多不方便,更何况这里离我妈家近,她明天肯定要来的,别到时候扑了个空。”
“饿不饿?给你带了点皮蛋粥。”楚焰起身收拾了一下桌面,将那些锅碗瓢盆分门别类地归置好,从一个袋子里拿出来一碗打包好的粥,“刚从饭店里打包来的,特意让人烧得稀一些,方便你吞咽。”
她注意到此时楚焰的下巴已经冒出了些青色,显然是一整天都没收拾自己了。
“你很累吧,要不别陪了,赶紧回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睡个觉还能给自己摔了不成?”
“我答应了你父母会好好照顾你的。”
“那你自己身体吃不消了,回头你倒了我不是倒大霉?”
楚焰停下手中的动作,用“不许再提”的眼神警告她,“没得商量。”
苏筱凡此人的一大优点就是审时度势,她适时地噤声,乖巧地张嘴咽下楚焰喂她喝的粥。
此时已逢深夜,填饱肚子后,苏筱凡感觉好很多,在打完了第三袋点滴后,她的双手终于重获自由。
“给我打点热水吧,我想洗漱一下。”
今天实在是太狼狈了,脸上的妆花了不说,也没人给她卸,更何况事发时她还生理性的分泌出了一堆口水泪水之类的□□,不用猜都能知道此时的自己邋遢得像个大花猫。
楚焰去给她接了热水,毛巾荡在水面,随着慢慢浸湿逐渐下沉,在苏筱凡的强烈抗议下,她拒绝了楚焰替她擦身的提议,自己跑到了旁边的盥洗室刷了牙洗了脸。
她先前那身昂贵的旗袍早就被人换成了被消毒水洗得皱巴巴的、发旧的病服,这衣服也不知是谁换的,纽扣都系歪了,站在镜子前看着妆都没卸干净的脸,想到今天这些事,她带着劫后余生的心情扑哧一笑。
门外站岗的楚焰听到了这笑,疑惑道:“笑什么?”
“今天这事儿,恐怕明天得见报了吧。我想想,标题是什么?”
“还笑呢,你差些丢了小命。”
苏筱凡故作轻松地,“‘大瓜!某豪门儿媳食物中毒,内幕惊人!’、还是‘惊爆!百万粉丝网红晕倒现场紧急送医,真相究竟如何?!’,亦或者‘人设崩塌!某知名女星谋害’……”她噤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阮软……
要不是下意识开这玩笑,她还真忘了阮软这茬。
楚焰显然也听到了这句,他抿着唇,替阮软开解:“软妹她一定不是故意的,这对她来说不是小事,软妹是演艺圈的,这事儿媒体明天就会见报,想压也压不住,她刚才给我消息,说原来打算来亲自向你道歉的,但狗仔已经把她家里堵了,暂时没法脱身。”
其实医院门口也有几个嗅觉灵敏的记者,但楚家下了禁令,而在病房不远处,有好几个保镖都在监视着病房附近的一举一动,他们进不来。
苏筱凡道理都懂,但对于楚焰的偏心解答,她莫名感到些许不爽。
她忍不住呛到:“看来你跟阮软关系很好啊。”
那一刻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她语气中的醋意已经直上云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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