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衿何快要窒息了。
就算是在梦里，这个人的吻技也是烂的要命。
他借势攀上初煜北的腰侧，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居高临下地吻他。
灼热的吻混进一滴冰凉咸涩的泪。
初煜北骤然清醒过来，想轻轻吻掉他的泪。
却又停住。
真是恨死你了，活该掉一些眼泪。
初煜北想将他放在病床上静养，却被陈衿何用力勾住脖颈。
他薄嫩的眼皮都红了，鼻尖也染上绯色，鬓角被冷汗微微浸湿，几缕粉金的发略显狼狈地贴在脸颊。
他少年时脸上总有隐隐的婴儿肥，让人觉得温和可亲，如今却是尖锐而瘦削，只是执拗不改当年。
他咬上初煜北的耳垂，很可怜似的说“为什么不抱抱我？”
又咬上他耳后，留下一圈刺痛的齿痕。
然后是肿胀的、疯狂溢出信息素的腺体。
一口咬开了熟透的柿子，果肉将表皮撑得很薄，轻轻一口便是汁水四溢，啃噬甜腻的果肉，又不忘轻轻□□安抚破皮的柿子。
柿子滚烫的枝桠疯长。
陈衿何清晰地感受到疯长的枝干，不耐地催促。
海盐冰沙味的声音化成了焦糖布丁，勾人得紧。
初煜北一层层拨开焦糖布丁的表皮，伸头就是啃。
“不行...这里东西不全...”
陈衿何有些不耐烦了，往日里这个时候焦糖都要被滚烫的枝干捣化了，今天却磨磨蹭蹭的进不了正题。
“今早不是也没用吗，不碍事的，你直接来嘛...”
他后面嘟囔了什么初煜北全都听不见了，血液一瞬间冷却，脑子替他辩解了无数次，可最终都没法解释陈衿何意乱情迷之下的这句话。
他像是体力到了极限，又昏了过去。
初煜北想把他摇醒，质问他到底把自己错认成了谁。
几次伸手，最终却落荒而逃。
陈衿何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楚遥河来看他时，精神状态似乎没有医生说的那么糟糕，还在忙着处理实验室的数据。
“来了。”陈衿何看着楚遥河踌躇不定的样子笑着朝他伸出手，安抚似的摸摸他的发顶。
楚遥河有些烦躁，撇了撇嘴道：“被那个当事人折磨得几天都没洗头了，小心摸你一手油！你别跟我打岔，你就直说吧，你跟那个大傻x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你在这？”
陈衿何抬眼看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可能，是巧合呢？”
“我去乾雍宫烧烧香它给我调剂实现愿望的可能性都比一个昨天还在别的国家谈收购今天就出现在失散多年的前男友面前的可能性大。”
楚遥河今天记得摘下了他深恶痛绝的眼镜，上挑的狐狸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哦我忘了，你和初煜北顶多算一夜情的床伴，人家可从来没承认过和你搞AA恋。”
陈衿何看出他心有不忿，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说：“好阿遥，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就遇见他了。”
“你真的不知道他会来？你也不知道他就是康与新上任的那个总裁？”楚遥河狐疑地打量他。
陈衿何举起三根手指头正色道：“我对着灶神发誓，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撒谎，就罚我每天只能吃干巴面包和鼻涕味营养剂。”
楚遥河放下心来，“那你也别和他接触太多知道吗？他们Alpha没一个好东西！”
“放心吧，我有分寸。”
楚遥河再三确认陈衿何只要乖乖静养几天就没有大碍了之后就离开医院去和他的当事人斗智斗勇去了。
他被时隔多年再一次见到初煜北的愤怒冲昏了头脑，忘记了陈衿何是一个多么不爱遵医嘱的人。
陈衿何当天下午就出院了。
实验室正在推进的一个项目数据出了问题，他得亲自到场解决，势必不能影响后续的合作事宜。
他在实验室熬了一天一夜，像往常一样困了就灌咖啡，饿了就啃一片干巴面包，晕了就吃几块巧克力。
陈衿何一一挡回了劝他休息的同门，撑着极为不适的身体做完了实验。
晚上又被晕乎乎地拉去聚餐。
其实他很少参加这种聚餐活动，可能是身体确实到了极限，出了实验室，脑袋里的那根弦就再也绷不住了，稀里糊涂地被拉到餐厅去了。
那是家他们很喜欢去的传统D国菜。
外皮酥脆的猪肘搭配了土豆泥和酸菜，焦香油润的烤鸡，恰好被柠檬中和油腻的炸猪排，煎制得脆而韧的香肠拼盘......
空间并不大，甚至有些窄小，餐厅里明黄的灯光给因为美食欢聚的人们蒙上了一层温馨的滤镜。
陈衿何小口啜着随手买来的热燕麦奶，慢慢压下因为吞了几口不爱吃的食物带来的胃里翻涌的不适感。
外面落了小雨。
陈衿何盯着窗外细密的雨珠，忽而屋内席卷一阵冷风。
陈衿何转头，蓦然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
他换了身简单的风衣，显得劲瘦高挑。
那件风衣并没有那么正式，遮不住他浑身难驯的野性和桀骜。
他的身边围了很多人，都很年轻，他似乎和自己的员工相处得很融洽。
初煜北总是有这样的魔力的，只要他想，没有人会讨厌他。
陈衿何注意到那个叫迟栩的秘书也在。
陈衿何对他印象深刻，是个干脆利落、颇有威慑的omega。
很漂亮，能看出来是初煜北不可或缺的助手。
两边的人立马就认出了对方，一番礼貌的交涉后选择坐了位置十分靠近的散客桌。
气氛还算融洽，都在关注康与最近在Z国即将落地的科技园项目，偶尔聊聊两边迥异的饮食习惯和生活方式。
话题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引到了陈衿何身上。
他是实验室这个项目组里唯一的东方面孔，康与的人自然好奇他的来历。
知道了他是幕城人后，迟栩开口道：“真巧，初总也是幕城人。”
陈衿何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初煜北接上话：“是啊，真巧。正巧陈先生长得也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他开口就是流利的D国话。
陈衿何来不及探究他的语言是什么时候练的，只想应付掉他这句暧昧不清的话然后离开。
“是吗？那我，真是很荣幸，那个人，是初总的朋友吗？”
初煜北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盯着陈衿何，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像猛兽的利爪轻轻逗弄猎物柔软的胸膛那样，轻飘飘地说：“不是啊，是、仇、人。”
桌子上静默了一瞬，眼观鼻鼻观心的，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陈衿何几乎要掩饰不住嘴角的颤抖，强颜欢笑着借口自己不舒服提前离席了。
只有迟栩注意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上了七位数保险的手被自己生生掐出了血。
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装货。
迟栩心里想。
初煜北对于“仇人”的报复来得很快。
第二天一早，实验室就收到了合作被叫停的消息。
两方还在交涉，陈衿何却明白，这是初煜北的警告。
他见过初煜北的手段，只是从未想过有一天那样的手段会被用在自己身上。
陈衿何知道，他在拿捏着自己的软肋，逼自己这个仇人向他道歉赎罪。
他急匆匆来到康与，像是知道他一定回来，一路畅通无阻，被引到了会客厅。
可一直等到了傍晚才见到初煜北。
初煜北像是刚结束会议，冷着脸和下属交代些什么。
“把他带到我办公室，送一杯热抹茶牛奶过来。”
初煜北临时办公的地方视野很好，可以俯瞰那条贯穿整个翡城的河，还有那座标志性的教堂。
他翻开手里的文件，并没有看陈衿何，也没有先说话。
“初总，我今天是想和您聊聊我们实验室和康与的合作。”
“我对JC这次创新的技术很感兴趣，项目部的评估也很乐观，”他顿了顿，抬头直勾勾地盯着陈衿何，“但JC并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可康与时JC最好的选择，无论是财力、科研实力、硬件设施，还是康与即将落成的智慧医疗项目区，都无人能出其右。
“我想知道初总不选择JC的原因是什么，光子计数的技术成熟度，没有实验室能和JC比，您总不至于是因为我们的私人恩怨......”
陈衿何还在幻想，万一呢，万一他没有这么恨自己，万一他只是因为技术问题，只是因为条款不满意......
他话音未落，“就是因为你，那又怎样？”就听见初煜北这句话。
陈衿何意识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得意、挑衅，又藏着难辨的悲哀。
陈衿何哽住了，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
“我恨死你了啊，陈衿何。”
陈衿何没站稳似的晃荡了两下。
他没瞧见初煜北下意识伸出又藏起来的手。
初煜北起身作势要离开，“我还有事要忙，你自便吧。”
被陈衿何一把拉住。
初煜北想要挣脱，却听见他轻轻“嘶”了声，想来是牵扯到了他受伤的左手，于是不敢再妄动。
“对不起。”他听见陈衿何说。
初煜北冷笑了声刚想张口，就被他竖起的食指拦住。
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他的嘴唇，他能看见陈衿何伶仃的腕骨上缠着刺眼的绷带，能闻到柔软的指尖浮动着熟悉的香味。
“对不起，我可以退出这个项目，求你，不要为难实验室。”
离得太近了，初煜北心想。
近到初煜北能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细小绒毛，可能是太紧张之身体虚弱，他的鬓角已经被冷汗微微浸湿，几缕柔软的发丝略显狼狈地贴在脸颊。
粉金的颜色应当很轻佻，在他这里却像陇上一层神性似的，他恢复了原本的瞳色，幽深的黑里点缀着蓝，让初煜北联想到天使一类的角色。
陈衿何以为他仍旧不为所动，甚至于有些哀求道：“只要你别...别为难实验室，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陈衿何说这话时颇有些磕绊，他在实验室里待了太久，好像已经学不会正常的社交了，但这个项目他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不能就此毁于一旦。
陈衿何还想说什么，就被送茶水的敲门声打断。
“喝了它。”
初煜北端着那杯抹茶牛奶，几乎是命令的语气。
陈衿何犹豫着接过来，“抱歉，初总，我...不能喝，会过敏的。”
“过敏啊。”初煜北有些恶劣地笑着，就着陈衿何的手把牛奶送到他嘴边，“我不记得了呀。”
陈衿何眼睛快速眨了两下，垂眸遮掩住眼底的泪花，“好，我喝。”他抬眼盯着初煜北，“是不是只要我喝了它，你就能继续跟实验室合作。”
“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但你不喝，那就...”
他话音未落，陈衿何就一饮而尽。
几乎是瞬间，他就感受到了一阵眩晕，便不省人事。
阖眼的那一瞬，眼角还是忍不住落下几滴泪。
哇哦小情侣水灵灵地误会喽，陈衿何以为自己在做梦，某个端着架子不敢问老婆的装货以为老婆早就移情别恋了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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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恨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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