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许久，他们总是这样。
漫无目的的对视。
倒不是因为无话可说，只是对方熟悉的眼睛里藏着看不懂，却极力想要了解的情绪。
所以，看着看着就把自己绕进去了，走不出来了。
最后是毕斯先移开了眼，那双澄澈的蓝眼睛，莫名的让他感到畏惧。
他向后躺在了草地上，眼眶里被星辰占满了。
不晓得莱茵是什么时候也躺下来的，也不晓得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海上的星星比不上在蓝岛看到的星星，静静的望一会儿，就觉得整个天空都动起来，流转的星辰安逸的引人想要做个好梦。
直躺到半夜，莱茵却从梦中惊醒，睁眼的瞬间，代表蓝海妖号的旗帜上的图案以星宿的形式闯入眼里。
一条鱼尾由点点星连接而成。
他联想到方才的梦......
也不能称之为是梦，脑海里并没有出现具体的画面，是一段曾经的对话。
“埃布尔船长，看在这把刀的份儿上，你把我姐姐带走吧。”
一个女孩在说话，语气里有不属于她年龄的冰冷。
“去哪？”是莱茵自己的声音。
女孩很不耐烦，“不用管，你们去哪她就去哪。”
莱茵沉默，海盗十戒中明确船上不能带妇女，是绝对不能违反的规则。
“哈哈，我想岛主你不会不清楚海盗的规则。”
“知道了，她在船上的时候会是男人，”女孩顿了顿，又说：“带着她少不了你的好处，总有一张地图会派上作用的。”
平静就像在谈论一件可以随意处置的物品。
......
那是在玫瑰岛，带走的人是卡桑德拉。
“在想什么？”
毕斯醒了，看到莱茵看着天空发呆。
“下一张地图好像和蓝海妖有关，”说完，他示意毕斯看上面，“那个很像他们的旗。”
莱茵酒醒了大半，看眼睛是清明的，可人又变得看不懂了。
毕斯朝天上瞧，星星清晰排列，他回想着见到蓝海妖号的那天，耷拉在桅杆上的两面旗帜，好像其中一个是条鱼尾，黑色的。
“这怎么能确定？”毕斯怀疑道。
“玫瑰岛岛主预言过，卡桑德拉会和地图有关系。”
毕斯换了个把手枕在脑后的姿势，“所以，蓝海妖？”
“你没听说过风流成性的威尔·斯罗格曾经爱上过一个女巫吗？”莱茵笑道。
在哪的语言里，卡桑德拉的确是翻译为女巫，这么巧么？
“我们船上的那个卡桑德拉？”
那可是个胡子拉擦，不是在角落里发呆就是在甲板上瞎逛游儿的老男人。
船员们只当他是船上的老人，可能是因为某次战役伤了脑子，对他很是宽容。
但他要是玫瑰岛的女巫的话，那就都正常了。
说过了，那是个疯子的岛，有什么都不奇怪。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她了。”
记得在深渊之底，陈夫人也是称他“女士”。
深渊之底没有秘密，他们的幻术才叫幻术。
第二张地图有眉目了，黑幽灵号该出现在海上了。
在山顶过了大半夜，早就是第二天凌晨，月亮在半空中吊着，从边缘处慢慢暗下去。
他们下了山，在山脚下分手。
“今天晚上再来一次山顶吧。”莱茵在毕斯走之前说。
“好。”
......
回屋子里又短暂的睡了个回笼觉，莱茵醒来之后先召集了黑幽灵号的船员。
通知他们，明天要启航了,今天开始维修，打扫船体的工作。
期间来了几个运奴船下来的黑人请求加入黑幽灵号，莱茵和胡德蒙商量后，酌情带走几个。
胡德蒙分配任务，伊伯特监工。
杰西比远远听到动静，趁着莱茵空闲的功夫和他说话。
“要走了啊，”杰西比瞧着船前船后忙活的船员，叹了口气，“还没呆多久呢。”
她知道的，海盗嘛，在哪都算不上是好人。
但是真正和这些水手们相处起来，她觉得他们都挺好的，人怎么会没个苦衷呢。
“明天走，”莱茵看出来杰西比不高兴，搂过她的肩膀摇摇，“没事儿，下次来准不缺胳膊少腿的。”
杰西比推他一把，“说些什么啊？”
莱茵笑笑，“我们现在早点走，说不定以后的黑幽灵就可以一直停在蓝岛了。”
这个世界海盗万恶，海盗最重要。
……
清理船身，是一件费时费力的苦差事，但也十分必要。
船体需要定期清理海草，更换受损和腐烂的木板，更新涂层。
这些都是在行船过程中无法完成的。
差不多处理到船上那些非人的活物了，胡德蒙找到莱茵，“船长，现在还有两只山羊，咋办啊？”
“晚上吃了，走之前候再你请杰西比给我们挑两只带走。”
“行嘞。”
莱茵在让胡德蒙干这事儿的时候是没多想的，但是他突然想起了，杰西比老是以为他们带山羊是为了那什么......
等他想起来，打算自己去和杰西比说的时候，胡德蒙已经去了。
胡德蒙答应的时候也没多想，到了门口了，感觉舌头开始不听使唤了。
他站在杰西比的屋子门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下还蛮紧张的。
他平时面对的不是些大老爷们儿，就是小屁孩。
还有这船上见不到女人，偏偏他上船上的早，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就整天在海上打打杀杀的，还真没什么机会和女人们说话。
他正做心理建设呢，门猛地被打开，他的鼻子直接大力撞了上去。
“噢！”他惨叫一声。
杰西比听到叫声，吓了一跳，连忙走出来，看到胡德蒙捂着鼻子，担心道：“你，你这没事儿吧。”
胡德蒙下意识要回，“没...”结果鼻子深处一松，一道鼻血缓缓流出。
“哎呦，你你你，快先进来。”杰西比赶忙拉他到房里。
把人按椅子上，拿了块布递给胡德蒙，又急着打盆水来。
“没事没事，好了这就。”胡德蒙见她忙的，登时坐不住。
杰西比盯着胡德蒙终于是不流血了才想起来问：“你找我什么事？”
“哦，船长说原本船上的羊要杀了，想让你给选两只新的山羊带走呢。”胡德蒙说明来意。
远航船上一般都会携带一些动物，一是为了给船员们枯燥的海上生活增添点乐趣，二是提高饮食质量，杀了就能获得新鲜的食物。
除了这些目的，一船的男人总有要纾解的时候，接受不了搞同性恋的就趁着夜深人静的，悄没儿的牵只山羊解决解决。
杰西比就特别反感这玩意儿，虽然仔细想想能理解，不过就是不大能接受。
上次黑幽灵来时，晚上不小心看到有人在做那个，震惊了好长时间。
现在提起山羊还心有余悸，听胡德蒙说起，不由的怀疑起来，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
“你要山羊会用来做些什么？”
胡德蒙没想她会这么问，如实回答， “要是不吃，这船上有个活物，兄弟们也好解闷啊。”
作为水手长，关于走羊肠小道的那点事，他自然见了不少。
但杰西比女人家家的，这说了总归是不大好。
杰西比看胡德蒙一脸老实样，估计他也不会那么干，不再多说什么，领着人去羊圈了。
......
毕斯被卓娅缠着在果园里呆了一天。
秋天，苹果，葡萄什么的都熟了，毕斯夹杂一群小姑娘中间，摘果子。
毕斯在一声声“哥哥”中，跑断腿，爬高上低，穿梭在果树间。
压榨一天还不够，最后还要给姑娘们心爱的花换位置。
下午的时候，卓娅的妈妈忙着岛上人的晚餐，没时间管孩子，便拜托莱茵去把孩子们从果园叫回来。
莱茵走到果园的那会儿，毕斯正满手泥巴种着花。
有个眼尖的女孩看到他，隔着老远就喊，“莱茵哥哥！”
“诶！”莱茵大声回应。
走到他们身边，看眼毕斯问，“快好了吗？”
“还要一会儿。”毕斯回答完，又低下头认真往花盆里填土。
“那你们先回去吃饭吧，我陪毕斯哥哥好不好？”莱茵对姑娘们说。
她们想了想，最后同意离开了果园。
莱茵等孩子们走的，坐到一边的台子上，“好玩不？听卓娅妈妈说你被她们绑了一天。”
“还行吧，比爬一天的桅杆好玩多了。”毕斯翘起嘴角。
莱茵也笑，有毕斯，姑娘们总算是不只盯着他一个了。
他从手边的盘子了捏了颗葡萄，放进嘴里。
今年的甜多了，比以往的都甜。
“葡萄尝了没？挺甜的。”
“没，刚才她们让吃呢，忙忘了。”
想到毕斯手脏着，莱茵干脆直接递了一颗到嘴边。
毕斯嘴边一凉，愣了一下，张开嘴。
唇上突如其来的温热，他差点不会嚼东西了。
刚刚，好像是碰到......手指了？
莱茵手悬在空中，也傻了。
眼神撞上后，玩土的玩土，玩葡萄的玩葡萄。
都安静了。
奇奇怪怪的尴尬一直延续到他们去到山顶的时候。
老年组上线，两小只玩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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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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