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沈谌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凉。
枪？
沈谌感觉自己被按在了门上，一把枪抵在自己的脑袋上。
沈谌刚刚看到21号包厢出来的人有点奇怪想趁他们离开进去看看，结果刚推开门就被一只手拽了进去，室内一片漆黑，他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就被人拿枪抵着了。对方速度之快加之黑暗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竟被使自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堂堂禁毒第一支队的支队长警惕心居然这么低？这怎么行呢。”那个人哂笑了一声，拿着枪的手慢慢下移。
沈谌皱了皱眉：？他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他今天本来是来King酒吧查探情况的，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还特地乔装了一番：特地抓乱的头发，一条白色老头背心，一条都是破洞的牛仔裤，手臂上贴了滴血狼头的纹身。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社会街边混混的气质。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不正经一点，他还让队里新来的女实习生特地给他画了个战损妆，耳朵上还带了个黑色耳夹。
就今天这身装扮，他敢说自己绝对不会被人怀疑。出门前他还特地在队里转了一圈，被他的队员们锐评：“沈队你不仅像混社会的，还像混社会的gay。”
沈谌：……
就在沈谌短暂的回忆穿搭期间，枪口就这么沿着沈谌的脸一路挪到了他的下巴，然后手一用力，他被迫抬起了头。
沈谌一愣，紧接着下一秒对面人温热的嘴唇覆了上来。人在黑暗中视觉受到了限制，但是听觉和触觉却被无限地放大了。零距离使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了一起，他感觉到对方呼出的热气喷在了自己的脸上，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与此同时，他感觉对方正欲用舌头敲开他的嘴。
沈谌的超长反射弧终于到达了他的神经中枢，他一把推开了面前的人，用手背一抹嘴唇，抬眼看向对面：“于桀？”
“哟，没想到沈队长竟然还记得我”他顺手将枪往自己衣兜里一插，“不过我更喜欢你叫我的真名，顾让。”
“你怎么在这？”沈谌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假装刚刚令人尴尬的场景从没发生过。
“我？我自然是来谈生意的。”顾让着手臂站在离沈谌两步外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沈谌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他借着门缝里透出来的微弱光线隐隐看见了对面的人，但是不清晰。他只能看清顾让的大体轮廓，利落的寸头，修长的身形，黑暗中依稀可辨的手臂肌肉线条，一看就是一个经常锻炼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顾让比沈谌略高半个头，沈谌只能微微抬头看着他说道。
“我一进酒吧就看到你了。”
沈谌闻言立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不是衣服，是侧脸。”顾让注意到了沈谌的心思，开口反驳道，“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侧脸很像米开朗基罗的大卫。”
沈谌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乍听还有点懵。但是他们还在酒吧包厢，这里随时可能有人进来，实在不是一个闲聊的好地方。他现在没空细想自己是不是长得像大卫，干正事要紧。
“别闹了，你应该不能离开太久吧。突然找我是有什么消息要给我们吗？”
早在三年前顾让突然绑架了沈谌借他的手向组织传递毒贩的消息时，潘局和陆队就秘密告诉了他顾让的身份，并且说了，为了确保顾让的安全，不到万不得已组织上不会主动联系他，有什么消息他会来联络他们。顾让今天突然来找他一定是有事。
“你们局里有内鬼。”顾让站直了身体，正色道。
“什么？”
“你们后天是不是会有个针对这个酒吧的市局秘密联合行动？”
“你怎么……”沈谌刚想脱口而出就意识到了，他怎么知道，他在毒贩那卧底，毒贩怎么知道的，那只有是市局有人告诉他们了。
“消息是邵勐告诉我的，这个行动目前都有谁知道？”
“很多，虽然是说秘密行动，但是其实几个支队的人和几个局长都知道。”
“你们这……”顾让似乎被他们的“秘密行动”气的不轻，一时语塞。
“没办法，联合行动毕竟规模比较大，不过目前知道具体行动时间的只有支队长和上级领导。”沈谌下意识地双手插进裤兜，出神地看着地面开始分析局里的问题。
“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分析谁有问题，我只能提醒你，留意你们周围。”顾让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沈谌的思路，并往前走了一步。
“干嘛？”沈谌想往后退一步，结果背抵上了门，他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都是贴着门站的。
……
顾让低头看着沈谌，微微前倾。顾让的脸瞬间在沈谌面前放大，沈谌也因此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了顾让的长相——顾让的眼睛和他的气质不太符合，一双狐狸般勾人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嘴唇。这其实是温柔的长相，但是顾让由内而外的气质让其变得有些邪魅和凛冽。
“好好照顾自己，”他歪了歪头莞尔一笑，然后收回了身体，“我先走了。”
他握在门把上的手刚要往下用力就顿了一下，“谌谌，你站在这是不想让我出去了吗？”
沈谌顿然回神，慌忙往旁边错了几步，“抱歉。你也要小心。”
“嗯。哦对了，以后开门谨慎一点，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温柔的。”说完顾让便开门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把门重新关上。
顾让走后沈谌也没多做停留，他把包厢的灯打开拍了几张照片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
他从门口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顾让和之前从包厢里出来的人站在一起，那边隐约传来几句谈话声。
“鹰哥，你怎么上个厕所上了这么久？”
“厕所出来遇到了一个长得很辣的姑娘，拉她去包厢里聊了会天。”
“聊天？聊那么久啊………”
“海平，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鹰哥要是聊的太快，那才有问题呢，人姑娘第一个不乐意。”
“哈哈哈哈哈哈……”
“沈队，沈队？沈队！”
“嗯…？”沈谌迷糊中感觉自己被人晃了好几下，他半睁开眼，视线一时无法聚焦，在别人看来他现在是微眯着眼愣愣地出神。
刚刚梦的太深，沈谌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他的一半神智还停留在梦里。
我刚刚好像是想做什么？
他紧紧地闭了一下眼，啧……想不起来了。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沈谌终于彻底将梦与现实区分来，他睁开眼，就看见李铠抱着手臂站在他面前用疑惑中带着一点怨念的眼神低头看着他。
沈谌：“……”
沈谌是靠在医院走廊的椅背上，单手撑着扶手囫囵睡了一觉。他跟李铠一人负责守上半夜一人负责下半夜，他还让李铠到点了一定要叫醒他，千万别自己强撑。
但是沈谌看着自己面前这人的表情，感觉好像……他睡过头了。
果然，下一秒——
“我亲爱的沈队长，您知道我刚刚喊了您几遍吗？……十遍啊！整整十遍！！！我的天，沈队，你就跟被梦魇住了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在医院里我又不敢大声喊，死命晃也晃不醒！你刚刚做啥梦了？还一直皱着眉。”
李铠跟倒苦水一样一口气像是把八百年积累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
沈谌揉了揉睡麻了的手，站起来跺了跺脚，面无表情地看着李铠吐槽自己。
“说完了？说完了就去睡吧，天亮了我再喊你。”
李铠：“……”
敢情我刚刚是在对着鬼喊呢……
李铠不敢当着沈谌的面发作，只好在内心默默白了沈·面瘫男·谌一眼。
沈·面瘫男·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队员腹诽了，他朝站在病房门口守着的另一个队员李彦打了个招呼，然后两手插兜大步朝医院大厅的便利店走去了。
他给值班的同志一人买了一瓶水和一包面包，把东西提回来之后扔给了李彦示意他分一下。自己拿了瓶水站在走廊的窗边，斜靠在窗框旁面朝病房方向发着呆。
“内鬼会是谁呢？”沈谌出神地想着梦里顾让说的话。
其实刚刚沈谌做的并不完全是梦，那是联合行动前他在King酒吧偶然遇到了顾让的经过。梦里发生的事现实都发生过，包括……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沈谌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都发生过，只是梦里的那种感觉好像更清晰。
沈谌摇了摇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把那件事又梦了一遍。但是内鬼那件事却让他一直如鲠在喉，自从那天顾让告诉他了这个消息之后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事。最近每次进市局大门时都会下意识地抬头看着市局楼顶立着的警徽，他感觉那枚警徽的四周突然升起了一片浓雾，迷雾的重重笼罩下他快看不清警徽上的五颗星了。
他就这么在窗边站了两个小时。
就在月亮从西边降落，天空略微泛蓝有点蒙蒙亮的时候，值班护士走了过来。
“你好，例行查房。”她向李彦解释道。
李彦看向了沈谌，沈谌打量了一下那个人，没觉出有什么问题就朝李彦点了下头。
李彦回点了一下，“进吧。”
李彦跟着护士进了屋，看着她给王可喜检查了一下盐水情况换了袋盐水，然后跟着她出了病房。
医院里的时间似乎总是过的特别快，感觉眼睛一睁一闭天就亮了。
和沈谌不一样，李铠靠在椅子上居然睡的意外不错，居然一夜无梦。他在一旁兀自乐了一下，“要是不是被沈谌踹醒的那就更快乐了”他小声嘀咕道。
就在李铠打算问沈谌早饭想吃啥他去买的时候，病房里有序跳动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
沈谌和李铠迅速跑进病房，与此同时走廊上传来急促的奔跑声。刚要交接班的两名医生和几个护士一起冲了进来，一把把沈谌他们扒拉开。
“除颤仪！快！”他们迅速对王可喜采取了急救措施。
沈谌他们被医生赶了出来，在门口焦急地等待。
十分钟后，病房的门打开来，两名医生冲沈谌摇了摇头：“抱歉，我们尽力了。病人是急性呼吸衰竭导致的死亡。”
“怎么会突然呼吸衰竭，之前病情不是已经稳定下来了吗？”
“这……”
“我敢保证我晚上最后一次查房的时候一切都是正常的！”其中一个医生严肃地肯定道。
“那这……”
“这只能是挂错盐水了。”
“把昨晚值班的护士叫过来。”
和医院那边简单地交接了一下，把王可喜的尸体转到了市局法医处，沈谌就和李铠马不停蹄赶回市局。
沈谌一下车就脚下不停地径直走进了审讯室。他手里拎着刚刚李铠在回来路上的路边早摊随便买的肉包子，一进来就往椅子上一跨——
“萧萱萱？你就是昨晚济云第一医院急救中心呼吸内科的值班护士？”
“对啊……怎么了？我怎么突然被叫来警察局了？你不是那个站在门口的值班警察吗？”萧萱萱身上还穿着外穿睡衣，警察来敲门的时候她刚洗完澡正打算睡觉。
“你昨晚负责查房的一个病人，今天早上因错挂盐水急性呼吸衰竭死了。”沈谌把手里的包子随手放在了一旁，背靠椅子抱着手臂说道。
萧萱萱一听沈谌这话立刻揭竿而起，“什么？急性呼吸衰竭？？？谁！不可能！我都对着单子检查过才往上挂的！不可能错的！”
“不是！这涉及到我的职业生涯！我怎么可能这点事都做不好！我不可能挂错的警察同志！”萧萱萱激动地就差扑上来一把拽住沈谌了。
“你先冷静一下，我没说是你的问题。我只是想问你，既然出错的不可能是你，那你觉得会是谁？除了你还有人接触过那瓶盐水吗？”沈谌镇静地看着萧萱萱，后者被他情绪稳定的气场影响了，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萧萱萱坐回了审讯椅上，“除了我还有谁……嗯……哦对想起来了，还有药房拿药的。我们要盐水什么的都是从他们那里拿的。”
“药房……”沈谌朝审讯室的单向玻璃说道，“李铠，问一下昨晚王可喜这几袋盐水是谁配的？”
审讯室外的李铠收到消息立马出去了。
“那个…警官，我的嫌疑是不是已经洗清了啊？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啊？”
“不着急，再等等。”
“哦……”
“那个…警官……”这萧萱萱可能是个话唠，一会不说话就憋的慌。
沈谌闻言滑手机的手指一顿，抬眼看着她。
“你的包子…再不吃就凉了……”萧萱萱注意到沈谌一进来就把包子放在了一边，这么久了也不吃，要不是看到他一直在揉胃部，她还以为沈谌是吃的还剩个包子吃不下了才扔一旁的。
沈谌顺着萧萱萱的视线瞟了一眼桌上的肉包，继续看手机去了。
萧萱萱：……
“你这样很容易得胃病的。而且我看你刚刚一直在揉你的胃，你应该本来就有胃病吧。”萧萱萱没好气地提醒道。她已经没有了刚进警局的紧张感，转眼就在审讯室里犯起了职业病。
被医生抓包不好好吃饭的沈谌：…………
大概所有人都会对医护人员说的话有种下意识的敬畏心理，在毒贩枪下一眼不眨的沈谌不自主地有点尴尬，竟然纡尊降贵地抬手把已经冷掉的肉包拿起来往嘴里塞了一口。
对面的医护人员萧萱萱满意地点点头。
在一旁看了全程的书记员：……
如果沈谌转头看他一眼会就发现，此刻那位书记员的表情和李铠看到他被蒋睿从办公室拉出来时的那表情一模一样，都活像见了鬼。
就在沈谌包子吃到一半时，李铠进来了，他将手机递到沈谌面前示意他看。
沈谌顺势将手里的包子往旁边一扔，难以察觉地呼出了口气，好似那是个烫手山芋。
注意到沈谌小动作的萧萱萱：……
“陈玲？”
“对。”
“去传一下她。”
“沈队，我刚想跟你说，去她家传唤的人回复，她父母说她今天早上没回来过。”
“她父母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但是提到说陈玲最近不上班的时候经常打扮的很精致地出门，一去就是大半天。”
“如果她有问题那她可能已经逃了，马上发协查令出去！”
“是！”
“萧萱萱，你认识陈玲吗？”下达完命令的沈谌转过身看向萧萱萱。
“不太熟，我们很少聊天。我只知道她家生活有点困难，父亲长年卧病在床，母亲身体也不太好。听说她最近好像交了个男朋友，貌似还挺有钱的，经常会给她买奢侈品啥的。”
“男朋友？有看到长什么样吗？”
“没有，他没来过医院找她。”
“行了，没事了，你可以走了，后续还需要的话可能还会传你过来。
“好的，沈警官再见。”
“哦，”萧萱萱刚把脚迈出去又想起来了什么，“沈警官，我还是得劝你一句，要按时吃饭，不然你将来就会因为胃病住进医院。”
萧萱萱说完便走了。
沈谌：………………
沈谌：我只是不喜欢吃肉包，没有不吃早饭！（理不直气也壮）
蒋睿：这事我最有发言权！
终于安排两人见面了，快夸我！
可怜的作者最近感冒了，还被烦人的结课论文缠着，所以更新有点慢，见谅！
心累……
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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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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