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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中毒

到了晚上,苏离的客房里送来了菜,考虑到他病未愈,菜很清淡。稍后“账房姑娘”拿着酒过来了,酒是山庄新推的葡萄酒,打算开坛庆典比赛的,倒是先便宜了苏离。苏离在西域奔波几月从来没这么快乐过,自己先斟了三杯酒喝了,大呼爽哉。

盖老板倒了一杯酒敬苏离:“感谢侠士提醒,我们会提前防范的,也知会其他酒家了,替山庄谢谢你。”

苏离接过一饮而尽,面前又是一杯,盖老板满眼真诚:“这一杯替石城百姓谢谢你。”

苏离依然一饮而尽,此时五杯酒下肚,已经有些熏熏然,眼看又是一杯酒送到自己面前,开始推脱:“这杯,这杯不要其他人,你谢谢我,我就喝美人的酒。”

盖老板哂笑:“盖某谢谢你。”

“盖某……你是山庄的老板?老板是个女的?”苏离一瞬间清醒了:眼前美人儿居然是山庄之主,他还没从吃惊中缓过神来,突觉腹中剧痛,捂着肚子跑出去了。

“这点酒量还招惹我。” 盖老板招招手让人撤掉酒席施施然走了。苏离当晚跑了7次茅厕,第二天面如菜色地躺在床上,彻底老实了。

离石城的开坛庆典越来越近了,秋兹被每天检校古籍的生活闷出了病,每天没精打采,步履沉重。好不容易等到了阿耶外出,几天之内回不来。秋兹盘算着既然经书局旁人都能告假自由,自己也找个由头告假去石城吧。

说干就干,和阿昭立刻串通好,于是这天中午阿昭跑进来,着急忙慌的告知秋兹家里有急事,老爷喊他回家并希望能告假几天。

阿昭讲完一脸焦急的在旁等待,秋兹顿时满脸紧张的和翟老扮可怜:“家父急召,请先生准我休沐7天,以慰家父。”

翟老宽和待人,痛快地允了。秋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和同僚表达了歉意,带着阿昭麻溜地跑出门坐上了马车。

一气呵成的两人到家迅速收拾了包裹,轻车简从的往石城赶。到达石城的当天,盖老板见了秋兹,好像已经预感到他铁定要逃出来凑热闹,无奈地抱抱他:“小秋兹长高了点,在经书局没人欺负你吧?”

秋兹躲开阿娘的手,从善如流地哄着他阿娘:“看在我阿娘的面子上,没人敢欺负我呀。” 阿娘被逗得开心,叮嘱道:“最近石城不安全,虽然让你们不出门是不可能,但记得出门一定带着家丁。” 两人乖乖答应了。

第二天就是庆典,一早就锣鼓喧天,从山庄到城内街市满溢酒香。秋兹和阿昭正要出门时,忽然凑上来一个人,正是还在山庄赖着休养的苏离。

苏离这几天没闲着,在山庄溜达,逢人就聊天,拣那爱聊天的更要攀扯半天,连山庄家禽都无法幸免,山庄都知道了这号人。混脸熟后开始暗戳戳地打听家主的消息。

得知已经有小少爷而且还不小了,别提多失落了,不死心地继续打听男主人,这一打听果然有惊天大瓜:原来盖老板和夫家合离了!苏离小算盘打得飞起:小郎君不小了那就意味着离他自己建府也不远了,不算障碍。想到此嘴咧到后脑勺,真想立刻就去拜菩萨。

听闻前天晚上小郎君来了山庄要参加庆典,苏离一改前几天贱嗖嗖的样子,一早在门口等着。在角门等候时自己先练习了一把“道貌岸然”。待看到李秋兹即将出门,装成偶遇迎上来揖礼道:“苏某不才,有幸被邀请做客贵山庄,听闻开坛庆典声名远扬,能否随小郎君一程?”

秋兹向来习惯了山庄来往客人很多,不疑有他,完全不知道苏离是存了套近乎、先从美人儿子熟悉起来的鬼心思。

秋兹爽快答应,热情介绍:“这庆典最早是我们山庄发起的,所以每年依然由我家主持,分品酒遴选、斗酒、表演的环节。其他附带会友、酿酒交流等等更是五花八门,很是热闹的。不过酒家们最关心的就是这评选环节,由品酒师傅们和随机选上来的百姓共同品鉴,选出前五甲。”

苏离看起来听得极为认真,还适时地夸奖:“小郎君小小年纪气度不凡又有见地,盖老板真是有福气。” 一路上糖衣炮弹不断,饶是秋兹这经常听夸奖的,头一回被一个陌生男子甜言蜜语攻击,也有点找不到北。

苏离又把自己这半年来在西洲喝酒的见闻分享出来,一路上主客相谈尽欢。这大尾巴狼趁热打铁:“今日格外投缘,实不相瞒苏某是江湖人士,此次前来山庄是因为探得雪域六部的人在庆典下毒一事。兹事体大,特来知会家主庆典防范。”

秋兹平时接触的多是像他一样的世家子弟,对侠义之士向来充满钦佩和向往,再看向苏离的眼神就添了几许崇拜。几人到了庆典主场引雀楼的时候,秋兹已经改了称呼,开始叫苏离大哥。引雀楼准备酒品的人和维持秩序的人果然比以前多了些,品酒正在进行,盖氏山庄今年新推的葡萄酒琉璃碎已经入选前五甲。

比赛还在进行,品酒师傅还在认真品评,下面凑热闹的百姓趁着庆典免费的机会敞开了喝,醉醺醺的已经不少。苏离看着满城公然酗酒,觉得有趣。

秋兹递过来一杯说:“苏大哥,先尝尝我家的,后面还有几种咱们挨个品一下。” 苏离心中很受用,脸不红的拿出大哥的派头,接了秋兹敬的酒。

三人品完葡萄酒又喝起了白酒,不知秋兹是因为告假偷懒心情愉悦还是和苏离相谈甚欢很开心,还没品完就醉倒在阿昭身上,阿昭也是酒蒙子,最后还是苏离这大哥背着秋兹回去了。

山庄老板和很多伙计都去忙庆典了,苏离见他想吐,连忙要叫小厮。此时秋兹哼哼唧唧个不停,苏离凑近了听,只听秋兹叫着阿耶,突然翻个身抓住了苏离的袖子不放。

苏离又无奈又开心,厚脸皮的认下了这个称呼,觉得这小郎君真有眼光,暗暗定下目标:争取不辜负被这么叫。

秋兹醒来的时候依稀记得做了个梦,梦里阿耶来了要抓他回去。秋兹一脸愁容地叫来阿昭:我做噩梦了,险些被揍,要不提前回去?” 阿昭却一脸喜气洋洋:“老爷又去了布州,还派人往山庄送了好多丝绸布匹呢。”

秋兹一听立刻打消了早回去的念头,把7天之约和经书局扔到了后脑勺,临时起意决定去昆仑镜访古,看完再回沙州。

下午的庆典依然人潮涌动,熙熙攘攘。突然一个包间内有人大声嚷嚷,随后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从里面跑出一人,喊着“来人啊,中毒了”往楼下大堂拥挤处挤。只见他脸色煞白,被吓得不轻,一直抓着周围的人嘴里“中毒……中毒”喃喃不停。

“谁中毒了?”,“什么有毒啊?” 在场的人今天谁没尝过这里的酒啊,恐慌猜忌瞬间如潮水般蔓延。

不一会整个引雀楼上下几层喝酒的都停了下来,有的吓到去吐酒了,有的跑去找郎中,楼上的人往一楼大堂涌过来,围观究竟何事。

有几人更是直接跑出去对外面的人群嚷着“喝死人了,这酒害死人了。” 引雀楼外面排着队等着入场喝免费酒的百姓瞬间炸开了锅,挤着想到楼里一探究竟,和楼里想出去的人潮正面相撞,有几人瞬间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发生踩踏。

盖老板等人都在二楼围栏前,此时身边的贴身女侍卫黄鹂从二楼攀着一根彩带荡到一楼中间舞台的大鼓前,拿起鼓槌连续重重敲击,百姓们被这耳旁的震耳欲聋声惊得呆愣了片刻,趁着这空档,盖家伙计们挤过来捞人,并将人群隔成了几段,阻止他们乱挤,转瞬控制住了局面。

群情激奋下人的想法太易被蛊惑,不少人觉得自己开始不舒服,朝二楼喊话:“盖家庄主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啊,给我们看郎中,赔钱!” “赔钱赔钱”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盖老板站在二楼面不改色:“吵什么,我作为历年主持者,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转头吩咐了侍女几句。很快有几位郎中从二楼下来,对前排嚷得最凶的人群望闻问切一番,回禀道:几位都安好无碍,没有任何中毒迹象。” 几人一边庆幸一边质疑:“你是郎中吗?冒充的吧?我们要自己找郎中。”

“中毒是假,试探是真,一切都是一场戏。我在庆典之前已将计划告知本城太守,事情来龙去脉自会由官府给你们一个交代,我陪大家在这里等。”

原来存酒库房一直有人暗中盯着,有人溜达到庆典用酒的库房,待其离开后到库房探查,发现有三坛开封处特意暗藏的标记被破坏了一点,显然这三坛已被动了手脚。按照原来的计划,将计就计更换了这三坛酒,但好戏依然如期上演。

最早开始造谣的嚷嚷着“喝死人了”的三人一路跑远了,转过两个街角,拐进了一个坊内小巷子里,打了两声呼哨,不一会,从巷子深处冒出了几人,三人在巷子口做了个鸟儿振翅的手势,巷子深处的五人做了手刀劈下的手势。随即八人快速检查了身上的武器,准备行动。

眼看又有一场更大的动乱要发生,陡然间巷口、四周墙头箭矢如雨倾泻,竟是石城守军。随后以数量上的压倒优势迅速制服了六人,有两人轻功了得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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