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儿,把刀给我。”容綦柔声上前,苏璃怔怔看着他,咬着牙,不愿掉眼泪,腿却已发软。
容綦夺下苏璃手中的刀,苏璃的手停在半空中发颤,容綦拦腰抱起浑身是血的苏璃,苏璃埋在他怀里,才开始默默落泪。
容綦冷若冰霜道:“把尸体拖出去喂狗。”在场的人皆倒吸一口寒气,噤若寒蝉,还没等他们行动,再次响起,“今日之事透露出一个字,一起拖去喂狗。”
不等他们收拾,容綦便抱着苏璃往回走,路过白氏身侧,他停顿道:“王妃,如此恰逢其时地带本王过来,倒令本王刮目相看。”王妃闻言,背脊直了一分,并未回话,交合的手却紧紧攥在一起。容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容綦已感觉胸前衣衫湿了一片,容綦不动声色,将苏璃带回了房间,先放在坐着卧榻,苏璃仍魂不守舍,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容綦握住她的手,掷地有声:“那人该杀。”不顾血迹,将苏离拥入怀中,他脑海竟挥之不去苏璃持刀浑身是血的模样,只觉心疼入骨。
容綦命人备好热水,屏退了所有人,留云舒一人伺候她沐浴更衣。
“我在门口守着你,不会离开,你别怕。”见苏璃点点头,容綦才转身出去。
苏璃在云舒的伺候下沐浴,心跳还是难以平稳,默不作声地想着,不能留在高墙大院,过这勾心斗角步步惊心的生活了,容粼也是。
这一番遭遇,让苏璃下定决心,准备吃下公主给的药,修书一封,让公主帮忙安排容粼出宫,两人远走高飞,远离这是非之地,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在哪都是家。
容綦一直守在苏璃身边,直到看着她吃了东西,看她入睡,苏璃异常安静,容綦竟有些看不懂她在想什么。
苏璃深夜被梦惊醒,竟发现容綦躺在她身侧,紧紧拥着她,这拥抱竟让她心安了些。这几天他都这样守在苏璃身边,倒真让她的内心平静了不少,但却没办法动摇她要离开的决心,因为她不能留容粼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看苏璃恢复了精神,他才回自己寝殿居住。苏璃才有空隙,给公主修书一封,让云舒安排信任的人,务必亲自把信送到公主手中。苏璃并未打算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公主和容粼,只是告诉公主自己的决定。
苏璃犹豫的这几天,还是没忍心以死亡的方式离开容綦,这几天她察觉了容綦因她而悲痛的心绪,她不敢面对他的感情,却也不想伤害他。
苏璃准备留书出走,她告诉了公主她这个想法。公主回信,也应允了她的决定,告诉她两日后子时,她会安排人送她出城,她会安排容粼在云罗山等她,让他们行山路离开,比较稳妥。
趁这两日,苏璃写好了给王爷的书信。留下书信,在约定的时间离开了王府,不知不觉间,已乘上了公主安排的马车,离开了王府。
坐在马车里的苏璃忐忑不安,许是就要见到多日不见的容粼,他们就要踏上了远离京城的路,回到属于他们的安宁日子。
苏璃下马车,在夜色中看见容粼站在山间,晚风猎猎作响,吹动他的衣袍,他正回头看着她,朝她伸出了手,苏璃提起裙摆,准备快步走到他身边。
却在下一刻,容粼被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倏忽推下来山崖。
“粼儿……”山谷间回荡着苏璃撕心裂肺的呼喊,苏璃还未来到他身边,他的身影去消失在了山间,苏璃被容珏安排的人拉住了,不让她跌落山崖。
苏璃拼命挣扎,跌坐在地,撕心裂肺的哭喊,惊飞了一群鸟雀,在黑暗的山谷间显得尤为瘆人。
苏璃被赶来容綦抱在怀中,苏璃已然哭晕在了他怀里。他何曾这般心如刀绞过。
他将苏璃带回了王府,苏璃开始高烧不退,嘴里一直喊着容粼。
得知这个消息,容粼的生母皇后悲痛欲绝,呕血昏倒。容粼好不容易回宫,便发生这样的事情,皇上亦痛心疾首。皇上下令彻查此事,命人下山搜寻尸体。可山崖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潭水,士兵轮番打捞了七天七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于是,皇上下令立衣冠冢入皇陵。
苏璃这边,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恍如隔世,看着眼前胡子拉碴,满脸憔悴的容綦,苏璃被喂下两碗温水才得以沙哑着开口:“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粼儿被人推下山崖,我好像许久没见他了,你能安排他出宫来见见我吗?”
见容綦沉默,没有回应,房间安静地一个针落下也能听清,苏璃不愿相信这是事实,明明很安静,耳畔却有万千声音拉扯一般,苏璃握住耳朵痛吟,“停下来,快停下来……”
苏璃醒来后,便不肯进食,也不肯喝药,只是把头埋进被子里,醒了落泪,哭累了又昏睡回去。苏璃只要一闭上眼睛,容粼言笑晏晏的模样便缠绕在苏璃脑海,挥之不去,让苏璃更是痛不欲生。
容澈天天守着苏璃,他惟有点穴让她晕睡过去,才得以给她喂一些粥水,每天给她渡一些内力,以维持她身体所需的能量,可这却不是办法,迟早会拖坏身子。
他是何其骄傲的綦王,何事能入他眼,何事能难倒他,可如今面对她,他却觉得束手无策,进退两难,这就是爱吗?
这日,苏璃吃了云舒端来的粥,药也吃了。云舒喜出望外,却也没想那么多,能进食吃药,苏璃便能慢慢恢复过来。
苏璃白天都会屏退她们,想一个人静一静,容綦也不勉强她,见苏璃吃了饭吃了药,便稍微放心地出去上朝了。
苏璃结了衣衫,连成布条,搬来凳子,悬于梁上,在布条间打个结。不愿多沉吟,这里本不是苏璃的家,如今小悦也走了,留她一人在此活着又有何意义,若得以回到现实便罢了,若死便随容粼去了。
苏璃复吟出了那首诗,“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语罢便不再犹豫,将下颌悬于绫条,踢去了凳子。霎时间,觉喉咙被一道生硬力量抽紧,痛不可遏,呼吸被一点一点夺走,苏璃的脑子开始发白,嗡嗡作响,眼前开始发黑。苏璃也不多做挣扎,心如死灰。
苏璃喉咙似有利器割断一般的痛楚,苏璃眼前已经一片黑暗,在呼吸几近抽离之时,苏璃仿佛听到容粼在呼唤,“璃儿,璃儿……”
“璃儿,璃儿……”一句句撕心裂肺,容澈运功弄断绫条,接住掉下来的苏璃,她已陷入深度昏迷,面无血色,呼吸细若游丝,就似毫无生气的陶瓷娃娃一般。
苏璃脖子上那道深红勒痕,如刀子一般,割在他心上,他的心第几次尝到这锥心刺骨的痛,他何其不是可怜人!
跟着的云舒,尖叫着大惊失色,听见他嘶吼才回神,“快去传御医!”闻言她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容綦将璃抱到床上躺好,为她点身体几大穴位,给她传输内力,护住她的心脉。“不许死,我不许你死!”
子夜,一道细若游丝的呓语,如落针,跌落寂静无声的寝室。“水……”隐约有水渡入,苏璃下意识张嘴,温和的茶水流过干枯欲裂的喉咙。
苏璃觉一直有个人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紧紧抱着她,苏璃似乎还听到他几不可闻的叹息。
昏迷七天七夜,似不愿面对醒来的一切,意识游离不肯醒来。待苏璃极尽艰难地拨开千斤重的眼皮,久久不能回神。这是死了吗?天堂不是一片雪白吗?或是地府?
直到耳畔有人呼唤她,苏璃将将回神。入眼竟看到永珏公主,苏璃呆呆地看了她许久,恍如隔世。她轻握着苏璃的手,连连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切莫再做这等傻事。”容珏蹙眉道,随之是一声叹息。
随着药碗跌落在地,苏璃看到了比上次更为憔悴的容綦,见她醒来,竟连药碗都摔碎了,他何曾如此狼狈过?
苏璃喊着泪眼对他说:“对不起。”下一刻她便落入了一个微颤的拥抱,松开却一言不发。
容綦留容珏和苏璃在房间。他似乎察觉了苏璃的去意。
苏璃拉住容珏的手,哀求:“公主,苏璃只求你一件事,求你安排我从这里离开吧,对我和王爷都好。”
“你这又是何苦?”容珏叹息道。可她没办法劝苏璃留在她的伤心之地,见苏璃默然落泪,容珏叹声问道:“你想去哪儿?”
“哪儿都行,只要离开这里。”容珏替她轻手拭泪,叹道:“好吧,我命人带你离开。”
“谢过公主。”她双目无神,似一尊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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