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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追寻

苏璃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不管变成什么模样,身穿锦衣玉袍,或粗布麻衣,他的眼神,他周身给人带来的温暖,都是无可替代的。

苏璃看得失神,却没有发现,那双明亮的眼睛,已经在苏璃不经意间,看向了她,来到了她的面前。待苏璃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蒙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柳云起。

他一脸探究地看着苏璃,苏璃开口却发现自己语无伦次,“你怎么……我……”,苏璃完全乱了方寸,身体不受控制,转身就想要逃离。

却在下一刻,被他伸手握住了手臂,苏璃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他。“你叫苏璃?”苏璃放空的脑袋传来他清冽的声音。

苏璃慢慢转过身,点了点头。“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吗?”闻言,苏璃看了他许久,才反应过来他问的人是谁,苏璃不禁垂下眼帘,半晌才点了点头。

“你又怎么可能会相信呢?”此刻苏璃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我相信。”闻言,苏璃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复道:“我相信这个人的存在。因为眼神骗不了人,我感觉得出来,你没有说谎。一方面是我们素未谋面,一方面我又觉得你没有说谎,或许你是真的认错人了。”

“他叫什么名字?”

“容粼。”苏璃没有避讳,柳云起也隐约能猜到容粼的身份不凡。

柳云起还想问:他为何离你而去?却觉得这不会是一个让她开心的问题,便没有问下去。

苏璃坚定地看向他,一字一顿道:“如果你信我,虽我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确信你就是他,我一定会将‘他’找回来。”

柳云起已松开了苏璃的手,苏璃转身坚定地往回走去,一步一个脚印。感觉所有压抑住的情绪,在一时间全数化成一股坚实的力量,从苏璃的四肢,倒流回苏璃的内心。

顾泠还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坚定的背影,总感觉她身上带着不一样的东西,让他忍不住想要相信他,居然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柳云起。如此想来,他此前十几年的记忆,确实不太清晰。

这个从一开始出现就出乎他的意料的女子,不知为何,遇见她,他第一次感受到,有种恍惚失措的感觉。

既然决定要找回粼,苏璃就要开始想办法,如果他只是失去记忆,那么苏璃就要帮助他恢复记忆,这样一来,所有问题自然就会迎刃而解。

帮助一个人恢复记忆,苏璃在电视上也看过不少,或许可以找出那个人曾经印象深刻的东西,或是还原过去发生在他身上的印象深刻的事情。

他毕竟是云裳姐姐的亲弟弟,她这般纠缠,不知云裳姐姐会否不高兴。可是,如果苏璃不这么做,苏璃也会后悔一辈子,苏璃和粼已经离散那么多次,重新再来一次,苏璃再也没办法失去他了。

苏璃多么想回到最初,那个只属于她们的简单的日子。苏璃如今深有体会,“人生若只如初见”。苏璃曾经一直在想,如果拥有了幸福的生活,为何还要渴望回到初见时的模样。如今才明白,人生千回百转,悲欢离合,任何一次分散,都有可能山水迢迢不相逢。到头来想想,才明白最好的时候,正是初见时的彼此,时光浓淡相宜,而你也恰好在身旁。

苏璃回到家,把自己关在屋里,决定重新绣一个荷包,苏璃打算再送他一个和从前一模一样的荷包,他一直随身携带的荷包。如果他是容粼,见到荷包,或许就能想起一些事情来。不管他现在心里能不能消化这件事情,苏璃还是想这么做。

其实,知道他就在苏璃的身边好好地活着,这已经给了苏璃最大的安慰了。

绣好了荷包,当初是在除夕夜给零花钱给他,才特地绣的荷包,如今他也不缺钱,苏璃便在里边放了一个纸条子。

准备好了荷包,却迟迟不敢送出。苏璃在他家门口徘徊几次了,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像一次次临阵脱逃的胆小鬼。好不容易盼到遇见他出门,苏璃脚步还没有踏出,就又开始想要退缩了,有些垂头丧气。

不想,刚一抬头,就又看到他,已行至苏璃几步之遥,苏璃脑袋一绷,又转身想要逃走。“站住!”,喊停了苏璃的脚步。

他走过来,绕到苏璃面前站定。“你在这徘徊了几次,都敢来了,怎么不敢见我,那天信誓旦旦的你呢?”原来他都看到了。其实柳云起也很好奇,为了找回“他”,她会怎么做?

苏璃没想到有这么一天,苏璃见到他居然会这么紧张。苏璃一咬牙,将纸条塞在他手上,便转身跑掉了,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苏璃本想直接将荷包交给他,却不想在人来人往的地方。

他捏着纸条,回头看,那个慌忙奔走的身影,没有察觉自己嘴角竟有一丝笑意。他打开纸条,里面写着:“瘦西湖绛月亭黄昏不见不散”

苏璃不可抑制地期待着,回到家,苏璃拿出所有的衣服,一套一套地挑选和试穿,居然像个期待约会的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最终苏璃选定了一套淡蓝如水的裙装,是苏璃最喜欢的颜色。

趁夜幕尚未降临,苏璃便手里握着荷包,怀揣着紧张和喜悦的心情出发。苏璃到来的时候,天还微微亮着,因为今天天气格外好,此时天边便披着晚霞,泛着极尽轻柔的红光。

苏璃站在亭子里,望向湖面,霞光映照在水面上,此刻静止的世界,好似盖头里的新娘,默然微醺着脸。晚风轻拂着苏璃的脸颊,轻扬苏璃的裙摆,苏璃看得失神,久久难以收回目光。

直到苏璃听到深一步浅一步的脚步声,缓缓而来,苏璃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直到脚步停在了苏璃的身后,苏璃缓缓回过身,只见他一身白衣胜雪,站在黄昏里,模样说不出的出尘。

苏璃有些看得失神,感觉他是容粼,又感觉他好似和从前不太一样了,有着风雨不动的安稳。他饶有意味地看着苏璃,似乎在说苏璃这个邀约的人,此刻却比他还沉默。

苏璃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荷包递过去给他,“希望你收下。”他疑惑地看着苏璃,开口问道:“荷包?莫不是你从前的定情信物。”

苏璃下意识点了点头,下一刻又摇了摇头,他更是疑惑了。苏璃复道:“不是定情信物,但却是我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他一直随身携带,可惜已经不见了,这是我重新做的,送给你。”

“为何要送我?”他轻轻问道。苏璃张了张口,却说不上来,难道告诉他,苏璃是希望通过荷包,试图让他想起些从前的事情来。

他迟迟未接下荷包,苏璃以为他不会收下的时候,缓缓垂下手,他却接了过去,将荷包拿在手中端详着,苏璃惊喜地看着他,嘴角忍不住上扬,“你是收下了?”他点了点头,如沐春风地笑了。

苏璃忍着心中的欢喜,嘱咐道:“你回去再将荷包打开好吗?”他复点了点头。苏璃复道:“希望你不要因此有所顾虑,我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单纯想做这件事,大概只是自私地想让自己释怀吧,我亏欠他良多,没有好好保护他。”

他凝视着眼前的人儿,竟有些心疼,其实他就连自己为何而来,他心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有个念头驱使着他的脚步。

“这不是你的错。或许他和你想的一样,只想好好保护你。”他下意识这么说,苏璃闻言,有些微惊地看着他,这一刻就感觉容粼在对她说这些话。

许久,苏璃开口问道:“我还能再像这样约你吗?”他没多想,点了点头。他也很好奇“容粼”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为何让她如此执著?

晚风轻拂,她们在并肩站在亭中,沉默中,他忽然问道:“能跟我说说他的事情吗?”

日色已经落下帷幕,沿岸的灯火已经亮起。苏璃才缓缓开口,“我遇见他是在一个街头,彼此都有些窘迫,他正在被别人欺负,而我穿着一身粗布男装。我救下了被人欺负的他,纵然他一身污垢,看不出模样,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他有着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他笑起来,像阳光一样温暖……”

“自此,我和他便相依为命。在不知不觉间,发现彼此已经走进了对方的生命里,成为了彼此心里不可替代的一部分,本以为会就此,平淡而幸福的生活下去。谁知道后来却历经波折,我们几经失散,最后粼儿遇害,被人推下山崖,我以为永远也不会再见了,直到……”

“直到我遇见了你。”最后一句话,让柳云起深深地看着苏璃,苏璃眼里不争气地泛起了眼泪,苏璃冲他极力笑着,装作不经意地擦去了眼泪,一阵风吹来,顿时散在了茫茫的夜幕之中。

苏璃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他似乎才惊觉失神,反应过来道:“我送你吧。”苏璃却下意识拒绝了,“不用了……”她想一个人安静地走回去,她有些难以平复心情。

他看着没等他反应已转身而去的苏璃,有些失神,感觉这样的自己既陌生又熟悉。他没等回去,轻轻打开荷包,拿出里面的纸条展开,定睛有些怔然,感觉有股力量将他的内心定住了,好似漏了一拍的感觉。

只见纸条上,有一句诗一笔一顿写着:“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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