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速流逝着,白昼与黑夜交替,太阳在西山落下一次又一次。转眼已经十一月有余。
这天清晨,老唐讲课在黑板板完书转过身,满教室昏昏欲睡的学生,老唐看不下去地摇了摇头。
常年不开扩音器的他难得按开小蜜蜂的开关,耳麦对准嘴前:“醒醒醒醒,都要半期考了,你看你们没点备考的样子。那个夏子米,谁让你把窗帘拉上的,外面巡课老师看不到更好睡觉是不是,给拉开。”
凌颂之趴着睡觉,被老唐这么吼一下清醒了。少年使劲揉了下脸,将那股朦胧收回去,转头低声问迟砚青:“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太多人睡觉,老唐当闹钟。”迟砚青轻轻碰两下少年发顶,敛眸道:“怎么这么困?”
凌颂之哦了一下,又伏桌子趴了会,手臂遮住半边脸:“睡得太晚了,今天凌晨才睡。”
昨晚凌颂之刷到一组感兴趣的卷子,连夜把数理化三科给写了。
写完大约凌晨三点了,才睡了四个小时,睡眠时间远远不足。
少年眼下有淡淡青影,显然是熬狠了,整个人困意很浓。迟砚青看了浓密的睫毛好一会,询问:“现在还要睡?”
“嗯,”因为睡眠不足,凌颂之声音带有哑意:“老唐下来了喊我一声。”
迟砚青从书包小层拿了一次性耳塞,撕开包装,两个小玩意摊在手心,碰了下他:“戴不戴?”
“戴……”老唐音量本就不小,用小蜜蜂一扩,音量太大,容易让人睡不深。
凌颂之伸手摸到那两个白软耳塞的时候,迟砚青忽而轻轻收拢了手。凌颂之毫无防备地被握住了几根手指。
凌颂之被握住那只手有些僵,一时间忘了动作。
过了五秒后知后觉地感到害臊:“你再动手动脚试试呢?”
迟砚青挑了下眉,眼底掠过一丝浅笑,非但没松手,反而轻蹭了下少年手背:“我动了,你要打我吗?虽然很怕疼,让你打两拳还是可以的。”
凌颂之脑袋炸开烟花,耳根控制不住地染上薄红,在夏子米将窗帘拉开后格外显眼。
凌颂之抿抿唇,抽回了手:“你滚,我不要你东西了。”
“真不要了?”迟砚青等了两秒没得到回应,凌颂之闭着眼装死。
迟砚青喉间溢出闷笑,捏了耳塞轻轻给少年戴上:“耳朵怎么这么红?”
凌颂之还在装死,只是把头往深处埋。原本露出的眼睛也埋进臂弯里。
耳朵更红了。
美术生对颜色很敏感,迟砚青看着那抹粉色,心尖仿佛被羽毛搔了一下,无声弯了弯眼:“是不是喜欢我了,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
凌颂之压抑着音量,从嘴里生硬地又憋了一个滚:“别吵我睡觉。”
迟砚青目光在那片绯红流连着,片刻才若无其事地移回讲台。为了让同桌睡得安稳,拿了十几本书往凌颂之桌上叠,堪堪能挡住。
有人正在问老唐期中考的具体时间:“十一月几号啊?”
老唐回话:“二七二八这两天,就是下周四周五,就两周时间了,你们还上课睡觉。”
讲完这句,老唐就止住题外话,收心去讲新课的知识点。
临近下课,老唐注意到最后一排厚厚书堆后面,一节课没露出过头的凌颂之,喊道:“凌硕!别以为你用书挡住让我看不见你就不知道你在睡觉了?!”
凌颂之戴着耳塞睡得很熟,迟砚青轻轻用手肘碰了碰。
凌颂之抬了下头,眼睛没能立马睁开。睡眼惺忪,茫然地看了眼讲台怒气冲冲的老唐,很快在大脑里搞清楚状况。
他思考两秒果断认了错:“对不起老师,我太困没忍住就睡着了。”
“昨晚偷鸡摸狗去了?等会再有人被我抓到睡觉,给我去罚抄滕王阁序三遍,”老唐脸色稍霁,又瞪了眼迟砚青:“看到同桌睡觉就不懂做些什么吗?”
迟砚青神色未变,淡淡说:“怎么,他睡觉我还要给他准备枕头吗?”
“……”老唐噎住,怒气一下子转移了:“同桌睡觉就不懂把人叫醒吗?”
迟砚青顿了顿,挑不出错地道:“记住了,下次看见他睡觉会叫醒的。”
被这么耽搁两分钟,下课铃声响了。老唐新课上完了,也没拖堂,点了头就抱着教材回办公室。
上课睡觉被抓是件很平常的事,没人会拿这种事情来当谈资。老唐一走,夏子米痛心道:“下周期中考试,时间怎么过那么快,我感觉月考才过去不久啊,怎么就半期考了呢。”
宋佳蕊也到了后排这来:“我也觉得,过得太快了。”
凌颂之还是困,也就没参与话题,赶着课间十分钟补觉。
迟砚青示意他们小声点:“有人睡觉。”
宋佳蕊点了点头。昨天她在一中论坛看到点东西,关于凌硕和江燃的。宋佳蕊望着他们两有些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跟迟砚青说。
说吧,凌颂之可能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以前。不说的话,宋佳蕊明显能看出迟砚青是喜欢凌颂之……
宋佳蕊进退两难,最后想到下周考试,还是没有选择现在说。
上课铃声像起床铃一般把课间补觉的学生喊起。凌颂之也不例外。
凌颂之不是很情愿地从桌上撑起来。
看着少年睡眼朦胧的样子,有些想笑,迟砚青没忍住抬手摸了摸他脸上压出来的红印:“要不要下次给你准备个枕头。”
“不要,”凌颂之下意识拒绝,不是很自然地推了下迟砚青的手:“你别老碰我,有这么追人的吗?”
“你再有事没事动我,信不信我把你怂恿我跟你谈恋爱的事告老师。”当然不会真告,但再不管管他同桌都要无法无天了,凌颂之只能适当地威胁。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这么肆无忌惮的。”迟砚青神色黯然缩回了手:“我为了给你做掩护被老唐凶了,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你不安慰我就算了,也跟着一起凶我……”
没等凌颂之说话,他垂低眼帘:“哦,我忘了我们没那种关系,你也没义务要安慰我,是我太自作多情。”
仿佛真被欺负到了,凌颂之喉咙一哽,准备的说辞堵在嗓子里。
“我没想凶你,我一没吼二没骂,我的语气也不凶……”凌颂之声音有点虚,说话也有些干巴巴的。
“是不凶,但是也不温柔,就像是抱怨的很不耐烦的语气。”迟砚青自嘲地笑笑:“可能是我贱吧,喜欢上一个不喜欢我的人……我以后还是不纠缠你了。现在的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烦人,你不喜欢我我也可以理解,就是还是会伤心。”
“我没有真的想告老师,都是说来唬你的,”人越说凌颂之越底气不足,低声细语哄着:“你很好,我没觉得你烦人。”
“我没事,你不用昧着心安慰我。”迟砚青声音很轻,似乎随时可以被风吹走:“人一辈子总会伤那么几次心,我都看开了,忍忍就过去了。”
“我没乱说,我说的是真心话,你真的很好。”凌颂之烫嘴似的说:“我……也不是真的不让你碰,每次你摸我我也没推开……你以后想摸就摸,别太过分都行。”
别太过分是凌颂之最后的尊严了。
凌颂之看到对方肩膀微不可察地抖着,低着头又看不清表情。凌颂之麻木地想,
靠,不会真被他弄哭了吧。
他不是故意的,他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
凌颂之真不知道迟砚青原来这么玻璃心。
是不是学艺术的都比较感性?
现在怎么办?
凌颂之连三岁小孩都没哄过,完全没有经验。
少年嗓音干涩,手足无措地有点慌了:“教室这么多人,你一个大男人也不嫌丢人。”
迟砚青忍俊不禁,偏过头,发出一声压抑的笑。
“……”凌颂之顿时明白过来,甩开了抓着的手:“特么耍我觉得很好玩是不是?”
迟砚青再也忍不住,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我以为再装一会你会直接答应跟我在一起的。”
“哦,那还真没有。”凌颂之咬着牙,用四川方言骂了一句:“你脑壳给门夹了?”
迟砚青听不出来他说的什么,但听语气大概能猜出是骂人的话。他从抽屉拿出了手机,唇边笑意渐深:“之之,我录音了,以后我想摸就摸,别耍赖。”
凌颂之:“……”
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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