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媚并不想让自己的相公为了自己担忧,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过去,赶忙回了句:“我没有难过,我只是在想,威虎寨的那群山贼怕是还会来找咱们的麻烦。”
“啊?”沈风眠瞬间变成了苦瓜脸,烦恼不已地说,“无冤无仇的,他们为何偏偏缠着咱们不放?”
云媚轻叹口气:“也不算是无冤无仇吧,虽然豹眼虎是被湛凤仪杀死的,但那和尚虎却实实在在是被我杀死的,更何况湛凤仪还将豹眼虎的死诬赖到了你的头上,咱们夫妻二人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沈风眠面色上的忧虑更甚:“这可如何是好呀?娘子,不如、不如咱们还是报官吧!”
“不可!”云媚不假思索地就否决了沈风眠的提议,并威胁道,“你若是敢去报官,我就、我就走!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沈风眠大惊失色,急慌慌地抓住了云媚的手:“娘子你别走!我不报官!我绝对不报官!”
云媚这才放了心,却又有些惭愧,觉得自己好无耻。其实她的威胁根本毫无力度,若是换了旁人,她要走也就让她走了,根本不会在意她以后会不会再出现,也就沈风眠会在意,因为他是真心喜欢她,而她却利用这份真心威胁了他。
真是欺负老实人。
云媚一边在内心自责着一边继续叮嘱沈风眠:“也不可随意将此事泄露给其他人,哪怕是卢时都不行,人多嘴杂,保不齐哪天就被谁给捅到官府里去了。”
沈风眠先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随机却又面露疑惑:“可是娘子,我怎么觉得咱们现在、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呀?咱们明明是为民除害,怎么就不能让官府知道了?”
因为我本来就做贼心虚!
没有金盆洗手之前,梅阮猖獗至极,仗着自己是睥睨天下的麒麟门首席,连皇亲国戚都敢刺杀,甚至敢肖想靖安王;然而金盆洗手之后,她就知道害怕了,倒不是因为她的胆子变小了,而是因为现在的她更想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所以不想节外生枝。
但沈风眠这种凡夫俗子又怎么可能明白她的内心呢?
云媚只得敷衍着回答说:“因为官府没有用,只会平添麻烦,还不如我自己解决此事,一劳永逸!”
若是换做旁人,定会觉得她这话说的胆大包天自不量力,但沈风眠却也不是一般人,竟没有反驳她的话,还用力地点了下头:“嗯,我相信娘子!”然后就不再提报官的事情了,却还是很担心山贼的报复,“不过娘子,咱们今晚是不是不能闭着眼睛睡觉了?”
云媚哭笑不得:“为何?”
沈风眠:“不是你说的么?山贼一定会来找咱们的麻烦,保不齐今晚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咱们俩如若在睡觉,岂不是一刀就被砍死了,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真是个胆小鬼,一点儿都没有英雄气概。云媚无奈地在心里想。但也没办法,不能指望老实人的胆子大,胆子大的人也不可能老实,就好比她想过踏实日子,就不能找湛凤仪那种丈夫,不然日子肯定过得不踏实……总而言之,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她总得舍弃些什么。
云媚在心里叹了口气,安慰自己相公:“放心吧,三日之内,山贼怕绝对不会出现。”
沈风眠诧异:“为何?”
云媚:“因为山贼也怕官兵,他们也怕咱们会去报官,唯恐中埋伏,所以肯定要蛰伏几日才会出动。”
沈风眠恍然大悟,不吝夸奖:“娘子你真聪明!”
云媚并没有感到骄傲,反而在心里想:“那是因为你太单纯了,根本猜不到坏人的心里都是怎么想的。”
有时候吧,她会觉得沈风眠挺好,干净纯澈的如同一汪清泉,还对她体贴入微,是个难得的良人;但有时候吧,她又会觉得他实在是太平凡太温吞了,既无胆量也无趣味,还没什么见识,对江湖一无所知。
但都已经嫁给他了,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去接纳包容他的一切,还要竭尽所能地去保护他。
虽然她笃定三日之内山贼不会出现,但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云媚还是寸步不离沈风眠,唯恐那帮山贼趁虚而入。
沈风眠的表现也真是如她所料,胆小的要命,总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唯恐山贼会忽然杀来。
还是那句话,一点儿都没有英雄气概。云媚甚至情不自禁地在心中将沈风眠和湛凤仪做起了比较,得出的结论是,远不及湛凤仪分毫……这种想法甚至不止一次地在云媚的心头冒出,但很快她就会感到一阵愧疚和羞耻——沈风眠是她的丈夫,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拿他和其他男人作比较,更不能嫌弃他!
再说了,她的相公也不是一无是处,除了胆识不及湛凤仪,其他哪些地方不比湛凤仪强上百倍?起码比湛凤仪有心,是真心对待她。
然而出乎云媚预料的是,第四日清晨,沈风眠竟不吭不响地从家中消失了,云媚向村里人打听之后才知道,沈风眠天不亮就背着竹篓独自一人山上捡柴去了。
云媚担心的要死,又气的要命,早不捡柴晚不捡柴,偏要等到山贼最有可能动手的这一天里去捡柴,还敢独自一个人山上,真是莫名其妙的大胆!
云媚赶忙进山去寻,辛辛苦苦翻越了两座山头,在古木参天的深山老林中寻了足足两个时辰,她才找到了沈风眠。
她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沈风眠却优哉游哉地坐在小溪边吃干粮,边吃还边用干馍碎屑喂鱼。
密林葱葱溪水潺潺,他盘着一双长腿,坐在岸边的一颗大黑石头上,依旧穿着一袭青色的长衫,同色的发带束发,容颜俊美,神情安逸,披在肩头的乌黑长发同衣袂一起在清爽的山风中飘扬,看起来如同谪仙一般清逸逍遥。
云媚瞬间火冒三丈,面色一沉,怒气冲冲地朝着沈风眠走了过去,用力拧住了他的耳朵,怒骂道:“你这家伙倒是会享受!”
“疼疼疼!”沈风眠的脑袋瞬间就歪了,一边呲牙列嘴一边嚎啕大喊,“娘子!疼!疼!”
“你还知道疼?!”云媚真是恨不得把沈风眠的脑袋给拧掉,“那你知不知道山贼会要你的命?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
“我错了!娘子我错了!”沈风眠的耳朵都已经充血了,连带着半张脸都红了,是真疼,疼得五官都狰狞了,“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但你在睡觉,我舍不得喊醒你,就自己进山了!”
其实云媚根本不敢睡的太死,唯恐山贼偷袭,真是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溜出家门的。
就是作死!
云媚更生气了:“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回家?还有闲情逸致喂鱼?!”
沈风眠委屈兮兮又可怜巴巴地说:“我、我迷路了……”
云媚:“……”
沈风眠继续哀求:“我不敢了娘子,你饶了我吧,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云媚先愤愤地咬了咬牙,又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松开了他的耳朵。
沈风眠立即开始揉耳朵,一边揉一边从石头上往下跳一边讨好地说:“娘子,我没有偷懒,我捡了满满一筐的柴火呢,够咱们烧好几天了!”
柴筐就放在大石头边,还真是满满一筐。
看来他还真没撒谎。
云媚心中的气不禁消了大半,却还是有些不高兴:“下次不要再单独进、”
“啊!”
云媚的“山”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沈风眠的脚底忽然一滑,身体直接向后栽倒了过去。
云媚赶忙去抓他的手,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腕,但不知为何,那一刹那间,她感觉沈风眠彷如有千钧重,她竟没能将他捞起来,反而被他一起带倒了。
沈风眠的后背砸到了溪边的碎石滩上,云媚跌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的身体看似单薄清癯,实则相当强健,胸膛宽阔而紧实,令人十分有安全感。
但云媚总觉得沈风眠很是文弱,唯恐自己会压坏他,忙不迭就要起身,孰料却被他的手臂揽紧了纤腰,将她禁锢在了他的怀中,令她动弹不得。
云媚有些羞恼,红着脸说:“你干嘛呀!”
沈风眠的神色干净而单纯,尤其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丝毫不带世俗邪气,看起来清纯极了:“娘子,此地风景甚好,我想同你一起欣赏。”
云媚:“赏风景就赏风景,干嘛要这样?快些松开我!”
“我不!”沈风眠面露倔强,“娘子都好些天不愿同我亲热了,难不成现在连抱都不让我抱一下了么?”
云媚的脸更红了,还相当无奈:“我不是不愿同你亲热,那不是担心、担心半夜会有山贼来么?”
沈风眠:“可是娘子为何要让我睡地下去?地下又冷又硬……”他还蛮委屈的,像是受到了天大的伤害。
云媚:“谁让你总不老实的?”
沈风眠:“谁家新婚丈夫能那么安分守己?除非他不举,他是个断袖!”
云媚:“……”我竟没法儿反驳?
但一直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
云媚无计可施地问:“到底要怎样你才愿意松开我?”
“我现在就可以松开娘子。”沈风眠道,“但是娘子在起身之后,必须把眼睛闭上。”
云媚只得答应:“行。”
沈风眠松开了云媚,云媚站了起来,闭上了眼睛,眼前的一切迅速被黑暗覆盖,耳朵却越发灵敏了起来。
她听到了千万发丝和飘逸衣袍在风中飞舞的声音,下一瞬,她的双眼就被布条缠绕了起来。
他用发带蒙住了她的眼睛。
云媚不明就里:“你不是要让我赏风景吗?蒙着眼睛我还怎么看风景。”
沈风眠的答声中还伴随着山风和溪流的声音:“其实,我只是想让娘子多用心陪陪我。”
他的嗓音温和又认真,直白却打动人心。
云媚一下子就愧疚了起来,这些天,她总惦记着山贼的事情,确实忽略了他,还总觉得他没有胆识,没有英雄气概,不堪大任。
她甚至还不止一次地拿他和其他男人作比较。
这是不对的,她不能够这么薄情地对待他的丈夫。而且,她心中那些对他带着些嫌弃的想法,他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呢?他肯定感受到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冲动的独自一人进山。
“对不起……”云媚抬起了手,想要去牵沈风眠的手,却又看不到他的手在哪里,好在沈风眠不计前嫌,主动牵住了她的手。
“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睡地上了。”云媚歉然地承诺。
沈风眠躬身低头,亲昵地将额头抵在了云媚的额头上,缓缓开口:“前些日子的补偿呢?”
他的嗓音明明是轻柔温和的,却又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霸道。
云媚脸颊一红,当然知道他想干嘛,却十足难为情:“大白天的你少胡闹。”
沈风眠:“怕什么?这里又没人。”说罢,略一歪头,便吻住了她的唇。
如春藤绕树,弱柳扶风,万物始发春色渐浓。
头回在光天化日之下,云媚有些紧张,有些羞耻,有些抵触,但渐渐的,也就沉浸在了他的柔情之中。
她的眼睛被蒙住了,眼前一团漆黑,其余感官却越发灵敏了起来,尤其是触觉和听觉。
她听到了溪水潺潺,听到了山风阵阵,听到了林声涛涛,听到了空谷幽响。
与此同时,山谷也听到了潺潺流水声和林莺啼鸣声。
游鱼戏水,拍尾作响,鸳鸯在光滑的巨石上缠绵交颈,深山中风光旖旎春意盎然。
云媚却始终不能释怀“光天化日”这四个字,始终无法全然沉浸,羞耻万分,唯恐林中有人偷窥,精神始终是紧张紧绷的,从而导致她的身体也极度紧张紧绷,任何触感都被清晰地无限放大了数倍,是以比之前两次来说,她更加难以自持了,反应也更强烈。
沈风眠还没怎么着她呢,她就溃不成军了,甚至哭泣了起来。弄得沈风眠都有些紧张了,唯恐她坚持不到最后,到后来甚至是连哄带骗。
但奇怪的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次是在最自然的环境中,所以云媚体内的原始血脉被激发了出来,最后与他共赴云霄的那一刻,她竟有了要生根发芽的感觉,好似拥有了新生。
再后来,是沈风眠背着云媚下山的。
来自身体和精神上的高度持久的紧绷感彻底掏空了云媚的力气,她浑身上下都是绵软的,好似没了骨头。
趴在他的后背上回家时,云媚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当即拧起了眉头,本想厉声质问他,开口却有气无力,软绵绵的像是娇嗔:“你是不是故意诱我进山干坏事?”
沈风眠的步伐矫健,回答坦荡:“我没有。”
云媚才不相信:“没有你干嘛不回家?”
沈风眠可怜巴巴地说:“娘子,我迷路了呀。”
云媚:“你现在怎么忽然又不迷路了?”
沈风眠:“因为见到娘子太开心了,所以又想起来路了。”
云媚:“……”
小王爷:“我单纯。”
小王爷:“爷装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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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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