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砰的一声关上,祁晚打量着屋内的设置,看着桌面上所谓准备好的“晚餐”,陷入沉默。
拆包并摆盘好的压缩饼干、半个不太新鲜的苹果、一杯看起来像是速溶的咖啡。
……什么生命体征维持餐。
那堆压缩饼干,几块压缩饼干你摆什么盘啊?仪式感吗?
她完全不想吃,想去床上躺一会。然而一直很安静地跟着她的煤油灯突然说话了。
她便扯了一把软椅坐下,看着这盏灯。
火焰刺啦一下变回鲜艳的红色,火光大炽。房间里的灯灭了,但因为火苗明亮,倒也能看清。
不远处传来咔哒一声,关好的门自己上了锁。
【已经进入本场游戏第一个夜晚,狼玩家进入杀戮模式,请选择您要杀死的对象】
祁晚指了指门,“门锁了啊?我出不去。”
煤油灯暂且没回答,她吐槽起来,“这关灯锁门的……想吓死谁啊?”不仅压缩饼干要摆的有仪式感,游戏也要有是吗?
谁设计的这玩意。
【请在纸条上写下您要杀死的序号,纸笔在桌子上】
“纸条?”祁晚开始翻腾桌面,片刻后,在餐盘底下发现了纸条,笔则是放在很显眼的地方,“找到了。不是我说,你们不合理啊,这才刚开局,我哪看得出来谁是羊……摇个骰子吧,你有没?”
火苗跳动了几下,又停顿了片刻。而后一个十六面的骰子出现在她面前。
祁晚赞,“不错。挺精巧的嘛。”
她随手摇了个数。
4
“那就4吧!”
这个数有点熟悉啊……祁晚想,然而想了片刻也没想起来为什么熟悉,想不起来就是不重要!于是她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个“4”丢进火苗里,“现在能睡觉了吧?”
【1号玩家选择完毕,进入冷却时间】
纸条在火焰里燃尽,火苗刺啦一声变回绿色,居然还很贴心地调暗了亮度。
没有下一步指示,祁晚一口气灌掉那杯咖啡,很安心地躺到床上。
但也不是那么快睡着的。
进楼前她听见的那些对话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转起来,她喃喃着自言自语起来。
“大家果然都是死了啊……”
“但是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个白色的地方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没人知道?”
“人都已经死了,还杀,还能怎么杀?”
“诈骗短信、活死人、白色空间、光团、游戏。”祁晚数着,“还有那个播报声,好熟悉……”
咖啡的效力上来,她很快就困了。
算了,睡吧。
……
4号房间。
曹信面对着鲜红色的火焰,正攥着纸条思考。
“一晚上只能杀一个啊。”他道:“12只羊呢?就算每晚都不错杀,也很难赢吧。”更何况狼玩家无法得知队友,有误杀概率在。
但最起码他前两晚是有目标的。
就是他在路上遇见的2号和3号,他已经完全取得了那两人的信任,顺便套出了人家的几乎全部信息。明确地知道那两人是羊。
“那就3号吧,反正目标是把羊都杀完嘛。”曹信写好纸条,团成纸团丢进火里,“我记得我是死了来的啊……别人难道不是?还能怎么死?”
火焰吞没纸团,变回绿色,发出播报声。
【4号玩家选择完毕,进入冷却时间】
曹信唔了一声,准备去睡觉,他也困了。
“有啥事明天再说吧。”
然而播报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1号玩家选择4号,您已被淘汰】
曹信:“啊?”
【4号玩家,狼羊游戏失败,淘汰】
一道熟悉的,黑色镶银边的圆形入口出现在他面前,那是他再度睁开眼时第一个看见的东西。
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
【请准备进入下一场游戏】
“那女的杀我干嘛?”曹信火了,“莫名其妙!我惹她了吗?不是,那我就这么淘汰了?”
【请准备进入下一场游戏】
曹信:“她的选择有任何依据吗?她咋选的我?”
【一号玩家是选择方式是摇骰子】
【请准备进入下一场游戏】
曹信:“……”
“这游戏是随机匹配吗?”走进传送入口前,曹信生无可恋地问了一句。
【是的,同语种人群随机分配,不可组队】
“别让我再碰见她了,算我求你。”他步伐沉重地迈进门,“什么人啊。”
……
3号房间。
方起正准备睡觉,还没躺下,房间里响起播报声。
【4号玩家选择3号,您已被淘汰】
方起:“……”
方起:“那个叫曹信的吗?为什么?他不是羊?”
播报声继续。
【3号玩家,狼羊游戏失败,淘汰】
他思考了片刻,一拍大腿,“我懂了,狼系统可以伪装。难怪我啥线索都发现不了,早知道不在他面前装羊了。这下好了,直接嗝屁了。规则你们也不告诉我,我被淘汰了,谁来盯着啊?”
播报声从煤油灯的生硬机械声变成了温和的女声,是本场游戏的管理者薇。管理者道:“主神说祂认为这个很简单,不用特意告诉你。”
方起气得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又不得不保持客气,“不是,姐,什么叫祂认为?祂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神?拿祂跟我等猪脑比?我自己都觉得我不配。算了……不说祂了。就算主神这么想,你不能告诉我们一声吗?”
管理者:“……你仔细看看自己的规则。”
他这才捧起灯仔细看,然后在黑漆漆的灯座上发现了一些浅淡的字迹。
完了,他没细看。
管理者:“唉……”
方起:“对不起,姐,我瞎……那接下来怎么办,秋老板一个人能行吗?这可是第一场游戏,到处都是谬误和漏洞吧。”
管理者:“新唤醒的人数已经能凑齐新的游戏了,新的场地建设也差不多了。你去新场地吧,新场地漏洞肯定比这里少,你能轻松点。”
方起:“我没说这个,我有什么累的,我说秋老板怎么办?她2号,你知道的吧。”
管理者:“我知道。但我觉得你不用担心——她不比你可靠吗?”
方起:“倒也不必这么强调……这样吧,传送门待会我自己开,你不用管我了,我再转转这附近,还是尽量给秋老板减点负担。”
淘汰后,煤油灯变回黄色,方起提起已经失去跟随功能的它,一路走向外面。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边走边记录。
“天幕太生硬了,”他念叨着:“也没有风,那个花啊草啊远看还好,近看全是像素块,对人们的意识支持也不够,太容易累了,我都有点挺不住……不能因为这批人是精神强度最高的就这么折腾吧。算了,待会都报上去。”
走到广场边缘,他迈出那个巨大的银色光圈,看着广场外一望无际的黑暗。
“这么大的空间,全要靠意识搭建?”
“不愧是祂啊……真不愧对主神之名了,什么级别的精神力啊,牛X。”
感慨完,他将写好的纸丢进火焰里烧掉:游走者上报申请修复条目,以及申请去新场地,请下达坐标。请接收——代号:游。
他的本名并不叫方起,那只是化名——当然,现在他的名字也不重要了,主神只允许他们使用代号,他的代号是游。
一条绿色的细丝从远处蔓延而来,搭上他的手腕。
如果祁晚在这里,应该会觉得很熟悉,她在纯白空间里就见过这绿色细丝。
“是你来传送坐标啊。”游一笑,“这下可真是名副其实的世界树了。我知道你忙,不过有空也多跟秋老板聊聊,她超想你的。”
绿色细丝直立起来,做点头状,而后,一道黑色镶银边的传送门赫然出现。
游抬脚便迈,刚迈进一只脚,身边忽然吹起一阵风。
好似有白影飘过。
“嗯?这里会有风?”他回头,问那细丝,“刚才你感觉到什么没?”
细丝摇头,发出细弱的声音,“没有。”
“好吧。”
……
1号房间。
咖啡带来的困意简直是假的,躺了没几分钟,祁晚瞪着眼睛坐起来,“这咖啡假的吧?我以前喝了包睡的。”
“睡不着啊。”她坐起来,把自己的头发往后一捋,“我要出去转转。”
煤油灯的火焰变得亮了一点【冷却时间玩家不可离开房间】
祁晚:“多管闲事,又不是在管小学生。”
然后她走到门边,一通狂拧,打不开,锁死了。
“开一下。”她回头看向那灯,“你知道限制玩家人身自由是很没道理的吗?”
煤油灯【冷却时间玩家不可离开房间】
屋子里也没什么能拆门的道具,祁晚认命地走到窗边。
“这里好假啊。”她一边叹气一边朝外看,“真是好假的月亮和星星,好假的天色——哪有时间变化跟换幕布似的地方啊?”
而后她朝楼下看去:“那花园喷泉也是,走进了一点水汽感觉不到,太假了也……哎?那有人吗?”
广场草坪间的小道上,走着一个绿衣男人,手里提着一盏黄色的灯。
“好像有点印象……”祁晚揉了揉眼,“他是不是那个3号?他怎么出去了?”
煤油灯不回答。
她没在意,猫着腰眯着眼睛继续看,“他走出去了……迈出大白圈了,看不见了——为什么他可以到处走,还能出去啊?”
皱眉抱怨完,又得不到回答,祁晚便打算移开目光,“真是好莫名其妙的地方。”
好像是错觉似的,那绿衣男消失的地方,闪过一道白影。
祁晚扑棱一下又贴回窗子上,“什么东西?”
然而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又盯了这假得要死的景色片刻,祁晚眼睛酸了,便坐回床上,躺下,“错觉吧……肯定是我太久没休息,眼都花了,再不然就是这假的要死的地方有Bug。好累,歇会。”
然后她闭上了眼。
她的煤油灯火苗变暗,默默离开了她的床头,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窗边。
火苗略微朝外探去,好像在往外看似的。
祁晚闭目养神,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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