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穿透层层叠叠的人影,牢牢锁定在入口处。
水晶吊灯璀璨的光芒下,时谈叙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纯手工定制的黑色礼服,衬得他肩宽腿长,气质卓然。他的臂弯里,挽着一个女人。
周婧。
周氏集团唯一的千金,时谈叙名义上的未婚妻。
她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香槟金色曳地长裙,妆容精致无瑕,如同橱窗里最完美的芭比娃娃。她微微侧头,对着时谈叙巧笑倩兮,姿态亲昵而自然。
时谈叙则微微颔首,侧耳倾听她说话,唇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无可挑剔的温和笑意。灯光洒落在他们身上,宛如一对璧人,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和无数艳羡的低语。
“真是郎才女貌…”
“周家和时家,强强联合啊…”
“听说婚期就定在下个月了?”
那些议论如同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时陈的耳膜。
他握着香槟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冰冷的液体在杯壁上漾开细小的涟漪。他仰起头,将杯中金黄的液体一饮而尽。
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却像点燃了一把火,一路灼烧到胃里。
他看着楼下那对璧人相携着,优雅地穿梭在宾客之间,接受着众人的恭维。
时谈叙脸上那温和得体的笑容,周婧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慕与得意……这一切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剜着他的心。
他想起那个在监听器里咳得撕心裂肺的男人,想起那张空白的卡片和那壶温热的茶……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他像被无数根看不见的线拉扯着,双脚不受控制地移动,走下旋转楼梯,穿过喧闹的人群,如同一个迷失的幽灵,远远地、固执地跟在那对耀眼的身影之后。
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周婧不时掩嘴轻笑,身体几乎依偎在时谈叙臂弯里;看到时谈叙微微侧身,替她挡开一个莽撞的侍者,动作体贴而绅士。
每一幕都像慢镜头在他眼前放大、重复,带着残忍的清晰度。
侍者托着酒盘经过。时陈随手又拿起一杯烈性的威士忌,仰头灌下。
辛辣的液体如同滚烫的岩浆,试图浇灭心中那团越烧越旺的、名为嫉妒和绝望的火焰,却只让那火焰更加疯狂地舔舐着他的理智。
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人影变得模糊,唯有时谈叙和周婧那亲昵的姿态,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休息区的露台边的。冰冷的夜风带着湿意吹在滚烫的脸上,带来短暂的清明,随即又被更深的眩晕取代。
就在他扶着冰冷的金属栏杆,试图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时,一道熟悉的气息,带着冷冽的松香,靠近了。
他猛地回头。
时谈叙不知何时摆脱了人群,独自站在他身后几步之外。
晚宴的喧嚣被厚重的玻璃门隔开,露台上只有风声和他们之间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寂静。时谈叙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翻腾的醉意和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喝多了?”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平静。
这句平淡的询问,却如同点燃炸药的引信!
“哥……”时陈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酒气。
他踉跄着向前一步,身体因为酒精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而无法控制地摇晃。他伸出手,不是去扶任何东西,而是猛地抓住了时谈叙礼服的前襟!
昂贵的布料在他手中瞬间变形!
时谈叙没有动,甚至没有试图挣脱。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在露台昏黄的壁灯下,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时陈仰着头,醉眼朦胧地死死盯着时谈叙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永远平静、永远掌控一切的脸!
酒精和汹涌的情绪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压抑了十年的委屈、怨恨、不甘,还有那见不得光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渴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哥……”他又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哽咽,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幼兽,“你连幻觉……都不肯给我吗?”
话音未落,他猛地踮起脚,带着一股绝望的狠劲,张口狠狠咬在了时谈叙左侧锁骨下方裸露的肌肤上!
尖锐的疼痛瞬间传来!
时谈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没有推开他,甚至没有发出一丝痛呼。他只是垂下了眼睫,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复杂难辨的暗流。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微微蜷缩了一下,又缓缓松开。
时陈咬得极其用力,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痛苦、不甘和扭曲的爱恨都烙印在对方身上!口腔里瞬间弥漫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这味道刺激着他,也让他混乱的大脑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就在这短暂的空白里,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露台玻璃门后,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一道冰冷的、带着恶意的视线,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锁定了他们纠缠的姿态,尤其是时陈咬在时谈叙锁骨上那个清晰无比的、带着血迹的齿痕!
是周婧!
她站在那里,手里还端着一杯香槟,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震惊、愤怒,以及一丝……计上心头的阴冷!她迅速举起手机,摄像头对准了露台上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那刺眼的闪光灯,如同一个无声的宣判,在时陈醉意朦胧的视野里,留下了一道冰冷的白痕。
他不知道,这张照片,此刻正被周婧带着扭曲的快意,飞速发送给了远在时家老宅的时振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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