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就莫名其妙燃烧起来了?总得有个说法。”文伯一连串疑问,梁知远皆利索回应。
据查,石硫磺淬成粉末状提前藏匿于兰若寺里面,外面亦洒了,至于兰若寺里的石硫磺为何燃烧,要归咎佛像下牌位后装香/烛/钱/纸的箱笼。
说是午间值守的小沙弥吃完斋饭回来犯困,不小心打翻了燃烧着的烛台,烛台倒下引燃箱笼,适才大火蔓延开来。
“为何把石硫磺藏在那等地方?”文伯继续追问。
按照正常举措,是不可能将石硫磺置放于此。
“香烛一类等易燃易爆之物,进城时会严查,城门有记录,可以查到。”
“可真去查,却发现那日,太子的人谎称是给兰若寺送的香类贡品,守卫一听便不敢轻易拆封,适才原封不动送去了兰若寺。”梁知远回应道。
太子一直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保存着,直到皇帝准备出发去承德的那一日。
且不说这等行为多不合礼制,堂堂国之储君,偷偷藏匿这般物品,算起来已是私藏军火。
好在此次发生的爆炸,或许因为石硫磺量小,并未致人性命,只是烧毁了兰若寺还有临街挨着的一众商铺。
事情发生于午时,好在人们尚有反应时间,可以迅速逃离现场,可要是发生在深夜时分或者凌晨,后果不堪设想。
关键是人证、物证都指向是太子所为,皇帝心里难以接受,可按照南朝律法,石硫磺确实属军火类。
有人私藏军火,视同谋反,而谋反大罪,理应株连九族,倘若再牵涉勾结肃北运送石硫磺,□□,数罪并罚,想想后果。
“那陈王,作何反应?”文伯声轻言细问。
梁知远盯看自己洁白分明的指节,眉眼清冷,面无表情,一汪眼神不再是从前文伯所见的那般,如今充满了波云诡谲与扑朔迷离。
他平静地回复道,“陈王,定然会替太子说情,说也许运送石硫磺别有用处,还请求陛下定要严加审查,切莫给太子轻易定罪。”
“嚯!还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梁知远听文伯应了这么一句,举起右手抚了抚自己右边鬓发后,手停在了半空中,若有所思。
可最糟糕的是,越往后查,这太子的罪状似乎越来越多。
“为何兰若寺会在午时发生爆破?午时并不是一个好时机。”文伯反问。
“这的确不是一个致人性命的好时机,或许,引爆之人只是想让路过之人受伤?”梁知远淡声回应。
那日陛下不想过于叨扰百姓,原计划一从人马和几个大臣跟随即可,甚至都没有明晃晃的护卫队,只是清清爽爽地好似当年南下微服私访的装扮,让护卫扮都做了商人,适才给了有心人可钻的空子。
皇帝是有这个习性,喜欢以民间百姓的样貌出现,为了体验市井生活,也为了不必要的虚张麻烦,可这也恰恰让人摸着了他出门的惯常。
兰若寺爆破,不致命,可完全能致人伤,意图为何?其实二人心里都心知肚明。
皇帝年纪大了,执掌南朝几十年,有的人等不及,便使出这般伎俩,让其受伤,有些权利也就顺其自然交替。
文伯在旁摇了摇头,整张脸都皱得好像干枯了的老黄瓜皮,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你信,这是太子所为?”
“不管是不是太子所为,这一次,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俨然已成事实。”
二人的交谈在梁知远这句话后,戛然而止。
皇帝将太子囚禁在东宫,任凭太子怎样呼天抢地求见,他始终未松口,据说太子之事,证据凿凿。
第二天皇帝便由仪仗队、禁军等护卫,一路浩浩荡荡去了承德避暑去了。
陛下会如何处置太子?太子是否生死难料?
“梅花苑”一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了,苏二娘每日忙得不可开交,甚至还请了小厮,帮忙打杂。
除了做豆腐相关生意,苏二娘还开发了系列生腌凉菜,“梅花苑”不是酒楼,只能做些快菜,眼下暑气熏蒸,热浪卷卷,凉菜开胃又爽口。
永福坊的街坊四邻看在她薄利多销的份儿上,都爱来照顾生意,加之新鲜多样,甚至一度吸引了从旁街巷的人群。
蒜泥凉拌黄瓜、糖醋水萝卜、凉拌莴笋、酸辣瓠瓜、冷淘、醉虾、香干拌马头兰、皮蛋拌豆腐、糟毛豆、白切鸡、糖醋蒜,都是苏二娘数日以来不断做出的凉菜。
一开始份量都不多,因为不知道到底能卖出多少,而这些东西一旦做多了,夏天过了夜就变味儿,只能小试浅尝。
苏二娘忙得热火朝天,柳摇金和沈书韫二人亦跟着沾口福,毕竟有个会做菜的姐妹,对味蕾有极大的福分。
“七雅书铺”里各自忙忙碌碌,周越照常刻下从柳摇金而来的小报消息,阿香管理书铺的各项事务,沈书韫和柳摇金一心扑在新书制作上。
“梅花苑”后院老树下,沈书韫双目低垂,看向手里拿着的一本纯白册子,此时,她与柳摇金正再度商议及盘算新书成本。
柳摇金自从上次北园河河畔归来,听从沈书韫的建议,将自己说书事业扩展,这段时日,临京城大小茶肆酒楼,她都跑遍,甚至专门罗列了一个茶楼酒楼小肆的名单。
根据名单,再一家一家去谈判说书业务,从前只在老东家扎根说书,四季更迭,她亦雷打不动守在原处,不过,也有好处,这些年帮她积攒了经验和一定的小名气。
柳摇金有这样的转变,离不开沈书韫在背后策划,她虽然在营生上,和成熟精明的商人难以相比,但“书中自有黄金屋”,加上这么多年跟着申夫子做书铺,大致了解买卖这回事。
加上来了临京,只能自己独当一面,或大或小亦经历了不少事,逐渐累积了敏锐的嗅觉,当初,柳摇金提出希望跟着沈书韫,一起发家致富,她从未忘记。
姐妹当初的话深深映入沈书韫脑海,可柳摇金毕竟是个说书人,她对于书铺而言,刻板印刷,是她无法参与的。
可一家铺子想要飞黄腾达,势必离不开钱、权和人三方支楞,如今,书铺规模较小,还够不着权利加持以求升级,也因为小规模营业,所以,本钱亦尚在可控范围内支出。
眼下最重要的就属“人”,即做到人尽其用。
因此,沈书韫给柳摇金的建议就是利用自己现有的业务,采用“候鸟式”说书法,去给临京城大小酒楼茶肆开展说书业务。
哪怕不要钱,义务给他们说书,皆可。
可这些酒楼茶肆非得要说书不可?当然不是必要,但没有人会拒绝替自己的“场子”做宣发。
柳摇金每日会去酒楼茶肆说书的消息和说书题目,会提前一天,甚至几天通过小报刊发出去,这样一来,临京城喜欢听书或喝茶的自然就会从小报上得知消息。
小报刊登的不仅是当日的时讯,还有柳摇金说书场次、地点、内容,自然就帮茶肆酒楼做了免费宣传。
况且,对于说书人而言,她的需求不外乎就是一张案几,一块惊堂木,一把扇子,哪一家茶肆酒楼供不起?
沈书韫策划的这些事情,皆由柳摇金一人去布局、谈判,按照她三寸不烂之舌,更是将她这样的人才用到极致。
联合茶肆酒楼,仅仅是“七雅书铺”要推出新书打出的第一套拳法。
第二套拳法,就是新书内容选题与制作。
新书到底做什么书?之前虽然粗略商议过一次,大家一致认为做话本,可话本能否在书坊林立的临京杀出一条血路?
就算是做话本,那话本的内容到底该做什么样的内容?这些都无不考验着二人的决断力。
为何选择做话本?一是,科举相关的书,“七雅书铺”这样的小作坊,已然不可能同“文渊书局”这般权威、历史悠久的大书坊相比。
而且科举相关的书,大部分由学子购买,而这些学子定然会选择规模较大、口碑较好的去买,更不会来小书铺,况且,“文渊书局”考运口碑极好。
哪怕之前做了《四书章句集注》,可根据销量而言,算是一次失败的尝试,如今,购买此书的人不多,反倒是借阅的人不少,好在书铺有借阅存在可以逐渐消掉这本书的成本,否则,这册书最后只能躺在仓库里等着发霉发臭。
二来,临京其他的书铺,都各有特色,各有千秋,有综合新书坊,即什么都卖的,但这样的书铺需要“家大业大”,方能支撑,“七雅书铺”因为“钱、权”两方面就注定一开始不可能做综合书铺。
还有专营销售的书坊,像这样的书坊,一般不从事刻印,仅贩售书籍,不过,这般书坊普遍存在商业繁华区域,以及科举考场附近。
“七雅书铺”不想失去刻板业务,申夫子刻板造诣极高,也不同程度传授给了沈书韫,倘若断了这手艺,沈书韫大概亦失了初心。
还有专营书画类的书坊,像这样的铺子,投入的本钱资金,是“七雅书铺”这等小书铺目前难以企及的存在。
还有专门做医药、佛经类的书坊,一般这样的书坊,都背靠世家累积的医馆资源,寺庙资源等,这样的书坊很大程度上是不以盈利,而以慈善为目标,“七雅书铺”自是不可能考虑。
临京城内的书坊大致就是这般情形,而“七雅书铺”想要做出自己的特色,打出差异化,势必慎重思考未来走向何方?如何走?
沈书韫和柳摇金二人愣半晌,没有出声,前院伙计从廊口处,伸头急唤了几声,“沈掌柜,沈掌柜,有人找你!”
正埋首深思的沈书韫被这突如其来的唤声,惊了一跳,起身一脸茫然地径直去了书铺。
段评已开,主要是之前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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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临京满城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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