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我嫁。"公主走向皇帝时,语气里瘪了一口哭腔,伸手挽着老皇帝时,半个身子匍匐在皇帝身上,“父皇,你别为我伤怀,当初您为我取名时,就注定了我的命运,我不希望您为难。”
刚刚失去儿子的老皇帝看着身旁娇嗔软糯委屈巴巴的女儿,一口深沉的气息自丹田往上,从嘴里呼出,一双慈目看向公主,语声温柔,“宁儿,你怎么来了?”
这一声问候似乎将和亲之事全部抛之脑后,皇帝并没有直接答复公主嫁还是不嫁,公主亦没有就这个问题嫁还是不嫁,蟠龙椅旁,司礼监掌印公公拂尘朝一侧臂弯扔去,今日的朝会亦宣告结束。
公主搀扶皇帝回御书房,父慈女孝的背影深深感动着司礼监掌印公公,他抬手不止一次抹了抹眼角,身在皇家又是谁可以奈何命运的?
据说,这一日公主向皇帝提了要求……
梁知远从朱墙暗影里缓缓向永福坊走去,身旁的舟舟这一日亦变得异常安静,两人打马一前一后回了宅子。
沈书韫站在老树下,正和一个人说话,远远地就看见梁知远朝自己走了过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木材铺的宋然。
宋然这日主要是给沈书韫送刻工,五个刻工正围着矮竹站成了两排,正等着二人交谈结束,给他们安排活儿。
沈书韫因他的仗义感动了几分,而后多少有些不可思议,宋然只是木材铺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到底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刻工?
“宋然,谢谢你的好意,可这么多刻工,我的刻房亦不能装下。”沈书韫瞥了一眼宋然,很快又朝着那一排刻工虚晃了两指。
“你去我的铺子,我那儿宽敞,可以摆开阵势。”宋然语气铿然,势必要帮助沈书韫度过这一难关。
按理说深处临京城,有这样的朋友帮衬自己,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沈书韫却不这么想,一来宋然对她并非简单是朋友之别,二来,倘若不能真正解决问题的帮助,都是徒劳,还反添烦恼。
沈书韫不愿自己的内心被别人看穿,她亦真心感谢别人对自己的帮助,可宋然每一次的帮助都总是这般够不着,又深不下去,有种隔靴搔痒嫌疑,的确给她造成的印象就是别从宋然这儿抱有期待。
梁知远看着眼前的阵势,伸手摸了摸鼻头,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静静地看向二人,尤其是宋然,跨步走去,眉眼之间凌光一闪,“你还真是天真!”
不等宋然反应,沈书韫一个眼神看向梁知远,眸光中夹杂着复杂情绪,而他亦懂得这个眼神的言外之意,就是不要他梁知远插手。
书行内,宽敞明亮的厅堂内,谢通明与几个掌柜就“鉴版大会”的流程和细节尚在磋商,关于大会的各种细节,谢通明都要一一把关,一刻也不得松懈,要是办好了这场盛会,他谢通明的声誉将更上一层楼,要是办砸了,他很可能从此以后稳做行首之位,恐遭非议。
谢通明手里悬着一只毛笔,鼻尖正好指向“七雅书铺”掌柜名字——沈书韫,眉目间弹出一丝揶揄,“将她的名字从初选名额当中踢除。”
说罢,笔尖对下的名字来了一个十字交叉,将沈书韫的名字划去了,从前书行就有资格决定谁有资格参加,谁没有资格参加,即便现在在周海源大人的主持下,改了规则,但书行操作的空间依旧存在。
“听说她还在没日没夜地刻板?”谢通明询问一侧“隆德书坊”的赵掌柜。
“博雅书坊”的周掌柜却哂笑着回复,“那小娘子在自己的刻房内窝着刻了几天了。”
“就她一个人,能将话本内容刻出来?”赵掌柜悻悻的口气,连带着伸手扶腰,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谢通明听见了二人答话,不经意之间露出了几颗已泛黄的门牙,转了转枣糕头,咧嘴看向窗棂外蝉鸣声不断地老榕树。
此刻枝桠上抹着阳光,洒下的光影成了一道斑驳的风景,可谢通明内心对沈书韫此番笨拙做法,却似一道阴暗不光鲜的风景。
几人在案几旁就着“鉴版大会”做了一番指指点点,随后,一旁的小厮拿着手札快步离开,想来大会的筹备工作已然到了收尾阶段。
“七雅书铺”内每个人都忙得热火朝天,可就是不见沈书韫,接连几天以来都看不见她,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直到一日朝会结束。
远远地白玉雕砌栏杆上,似有一个熟悉的背影,梁知远此刻正站在承乾宫外的玉台,与龚顺礼聊着朝务,透过刚刚散朝的人群,梁知远一眼便见到了沈书韫。
沈书韫身旁还跟了安宁公主,似乎二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陛下对公主的婚事作何安排?”
安宁公主面对沈书韫的询问,眉目藏不住事儿,瞬间黯然下来,“父皇尚未表态,所以,我亦不知我的命运几何?”
沈书韫看着眼前的安宁公主,心想没有亲生父亲陪伴长大,虽然添了许多遗憾,但这般有亲生父亲陪伴长大,依旧遗憾重重,大概人生怎么样都会有遗憾。
身在皇家的公主要是普通的父亲就好了,可如果真要是普通的父亲,恐怕对父亲的期望又不仅仅于此,人的出生没得选 可当你有得选时,亦会有没得选。
沈书韫常常在想,她何德何能成为公主的闺中挚友,现下还采用了自己“以退为进”的计策,想在陛下面前就公主的婚事有所转还。
她虽不了解皇帝最终会做出何种指示,但他亦是一个父亲,从沈书韫角度而言,她知道父亲哪怕有一丝心疼自己的女儿,公主之于西兹国的联姻的决策就尚且可以做出改变。
梁知远一脸狐疑地走向沈书韫,“你怎会在这里?”
“我邀请她来的,远哥哥。”安宁公主忽地窜到沈书韫面前,替她挡着梁知远似质问的语气。
“皇家重地,你怎能轻易带她来这种地方?”梁知远语气深沉看向安宁公主。
安宁公主向梁知远解释,原是想带着沈书韫去那湖心亭观赏成群的鲤鱼,以及一侧成林的槐花,风吹花落,洒在岸边的步道,行人经过踩上一两个花瓣脚印,别提有多开心。
去往湖心亭位置,要从承乾宫经过,没曾想刚好遇上陛下紧急召开朝会散会,谁知道散朝后狭路相逢,还能遇上?
真是冤家路窄!
“公主赶紧带她离开,你同她不一样,她要是被发现擅自进入皇宫,后果不堪设想。”梁知远说这话时,一脸严肃,他说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容不得质疑与反驳的威严。
公主自是了解梁知远,知道他生气了,不假思索来了一句,“你喜欢沈姐姐吗?为何这般关切她的安全?”
这话一出,梁知远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头,眼神闪躲有些不知所措,沈书韫瞬间侧身躲向公主身后,旋即,梁知远一声令下,“别胡闹!”前行两步,伸手拉走沈书韫,像要逃离皇宫一般。
沈书韫手腕被一只大手握住,勒紧拖拽,公主在后面大声疾呼,示意放下沈书韫,放开她的沈姐姐,毕竟安宁公主的婚事后续如何,她还需要沈书韫同她做一番商量,可没曾想半路杀出的梁知远就将人带走了。
安宁公主的脚步比不上梁知远,不一会儿,梁知远三两步跨上马,随手将沈书韫拉在自己的怀里,就这样环抱着她,比以往出宫都要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高深红墙。
出宫门外,守门的侍卫还时不时朝着俩人的方向看了看,他们识得梁知远,只是第一次见他怀里搂着一个女人这般出宫,难不成抱了个宫女回家?还是拖拽了后宫姬妾据为己用?也不至于这般模样。
不知守门的侍卫如何感想,只是他们狐疑对视的眸光都被梁知远出门与之眼神交错的一刻尽收眼底。
出了这皇宫,她沈书韫就是安全的,刻梁知远适才松懈了一些,语声不自觉变大,“你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在承乾宫旁逗留,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沈书韫被梁知远一路上拽得生疼,马上颠簸亦将她抖得整个人似要呕吐,脸色极为不好,这会儿还要接受梁知远的批评。
她不想做任何解释,胃里翻江倒海,也不允许她此刻还有力气回怼,只从轻声语气中挤出几个字,“送我回家。”
连日以来,通宵达旦地刻板,面上卡白的脸色,即便用粉红胭脂覆了一层又一层,可黑眼圈却没有办法完全遮盖,她眼巴巴地看向梁知远,没同他争论,她只想此刻躺在卧榻上,静静伸展已疲惫不堪的四肢。
可梁知远絮絮叨叨的念词不停地萦绕在耳边,沈书韫从不知晓他这般缠人与啰嗦,浑身颤抖了几下,一时恍惚,刚想要起身走回“七雅书铺”。
忽地,只感觉眼前一片黑光袭来,好似一片乌云压了过来 ......
又没有上榜诶,继续加油吧[让我康康]
明天见[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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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生拉硬拽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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