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做练习生的时候,有一门课是教她们如何自然面对镜头的训练,以此来应对舞台上的多镜头切换,机场Look的长枪短炮,摄影棚里喋喋的闪光灯。
但她学艺不精,总是会忍不住紧张,即使眼前只是个小小的手机屏幕。
祁祐还一直看她。
池月用指尖理了理额前的绒发,问:“你现在在哪?”
“在家。”
池月问:“今天才回去的吗?”
“不是,昨天回来的。”
池月哦了声,又摸了摸鬓角。
另一边的祁祐完全没有她手上这么多小动作,一直静静看着她。
拍摄现场很热,即便是夜里工作人员也不少,来来往往,各种机器不停歇地转,偌大的探照灯刺眼,空气中飞着看不见的毛絮和灰尘,落在身上与薄汗共生出黏腻。
屏幕里的人却是刚洗过澡的样子,身上带着淡淡的水汽,肌肤清透,骨廓匀净。
无端让人生出向往。
静待了几秒钟,池月有点想问她为什么要打视频过来,但又不好意思,话题堪堪沉在舌下。
好在祁祐打破了沉默:“要拍到很晚?”
池月点头,解释:“好几场戏排在一起的,比较紧,结束估计要到凌晨一点后。”
祁祐看了眼时间,还有近三个小时,此时背景音里恰到好处的响来两声催促。
池月好像没有听见,眼睛看着手机。
祁祐提醒:“有人叫你。”
池月脸上露出点茫然,转过头去,很快又转过来,尾音向下:“要开拍了。”
祁祐嗯了声,“你忙吧,忙完了告诉我。”
池月说:“好。”
池月等屏幕完全黑了才收起手机,转身慢吞吞地往人群里走。
之前的助理小伍已经被张慕换掉,新来的女孩有个很少见的姓,姓台,叫台莹。
台莹比她年长,又是自来熟的性子,拿着小风扇对着她的脸吹:“今天真是热啊,给你脸都热红了。”
池月曲起手指碰了碰脸:“红了吗?很红吗?”
台莹说:“你人气很红,脸还好,粉扑扑的,哈哈。”
台莹跟的上一个艺人对类似红啊火啊的字眼很迷信,连带着她自己也敏感,经常说着说着就开始一些莫名其妙的找补。
池月又用手背贴了贴脸,温热,不知道刚才祁祐有没有看出来。她还想照照镜子,副导演就小跑过来请人了,只好作罢。
晚上拍的不是很顺利,池月在镜头前连续咬破血包无数次,甜酸还带着点腥的味儿冲得嗓子和鼻子生疼。
一回到房车上就吐了。
“什么玩意儿啊,这假血是放馊了吧,几天保质期。”台莹声音忿忿,一边拍她的后背,给她喂水。
池月漱完口,窝在座位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再喝点水吗?”
池月恹恹摇头。
台莹坐回去,开始用手指大力的敲着手机,在剧组群里指三道四,间隙时抬头,便看见池月头顶着车窗玻璃用一种堪称扭曲的姿势在坚持不懈地玩手机。
台莹忍不住劝:“别玩了,到酒店再玩。”
池月正点开祁祐的头像深陷纠结。
快两点了,她或许睡了,她睡觉很轻,觉又少,还有起床气,发消息可能会吵到她。
她要是没睡,看到消息打视频电话过来,在车上又不方便。
池月关上手机,压着肚子,心想到酒店再跟她说吧。
台莹看着,却觉得池月实在是个很听劝的小姑娘。
在酒店门口遇到同样刚回的黄琛,黄琛是业内前辈,比池月大了足有十二岁,粉丝量也比池月多好几倍,在剧里演花芳菲的师兄,是男主。
池月朝他点头:“琛哥。”
黄琛跟没听见一样,大步往酒店里走。
台莹凑到池月旁边说:“别怕,老男人不足为惧,你看着,这部剧就是他最后一座高峰了,以后都只能走下坡路。”
池月点了两下头。
台莹小声哈哈笑。
等上到电梯,她就更放肆了,哼声道:“剧里你一番是板上钉钉的,还想摆前辈的谱抢番位,想得美,接戏的时候难道不知道吗?搞笑。”
池月一整天都没刷娱乐版块,闻言问:“今天还有他的热搜吗?”
台莹说:“有,他自己买的,过气咖,不买谁理他。”
池月已经习惯台莹三句话里两句话都是哄人开心的风格,没继续追究,笑了笑便不问了。
在房间门口跟台莹分开,池月没有直接去洗漱,靠在门边给祁祐发消息,很短的一条。
拍完了,刚回到酒店。
消息上方弹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十三。
确实太晚了,但即便知道祁祐很大可能已经休息不会回复,池月还是抱着手机等了会儿。
祁祐的头像是她侧脸的剪影,角度取巧,逆着光看不到五官,仅能看到一点轮廓,若非熟悉的人,或许会认为只是张氛围感极强的网图。
池月两根手指放大图片,仔细观察了鼻梁和下巴,确认就是祁祐本人——并没有多少成就感,毕竟这张图在她第一天加上对方的时候就已经被她研究过了。
池月刷新了两遍信息,又去翻祁祐的朋友圈,像往常一样一无所获后才退出聊天软件看了会儿娱乐新闻,再重新返回刷新。
她把头发散了,走进浴室。
套房的浴缸她没有用过,只在花洒下做了冲洗,略高于体温的清水从头顶流过身体,长长的发铺散在单薄的脊背上。
池月淋去身上泡沫的时候,躺在壁龛里的手机震了下,轻轻一滑,被护栏条挡住才没有掉下来。
她在沙沙的水流中看了一眼。
屏幕显示,祁祐正打来视频电话。
池月吓了一跳。
她“啪”的一下把花洒关掉,欲伸手拿手机,又害怕误触接通,赶忙去抓浴巾,胡乱擦了擦身体,头发,融了沐浴露的水沾到眼睛里也顾不上——
手忙脚乱。
最后终于坐在床尾接了电话,湿漉漉地出现在屏幕里。
祁祐看着她:“刚才,在洗澡?”
“洗完了,”池月拢了拢浴袍,将细白莹润的锁骨掩起来,强作镇定:“刚洗完。”
镜头里祁祐似是坐在躺椅上,背后是一扇玻璃门,映着朦胧的院外夜景,灯光只打了周身一盏。
池月说:“我还以为你会睡了。”
祁祐说:“没。”
池月问:“在忙什么?”
祁祐从旁边拿了本书在镜头前一晃而过,“看小说。”
是本小众的悬疑小说,纯黑色的封面,书名被红色的油墨渲染,像溅上去的血。
“哦,”池月静了静,不知道要不要问她是否在等自己,只好说:“今天剧组结束的有点晚,平常很少这么晚。”
“拍的不顺利吗?”
血包的味道好像还残留在嗓子眼里,池月微咳,“还算顺利。”
池月跟她讲了讲剧组里的事。
祁祐是这部剧的老板,但管的不多,除了报批审核之外其他方面堪称甩手掌柜,连剧组也一次都没去过。
祁祐听了一会儿,“有不舒服的找何文。”
闻言,池月就知道她只是随便听听,其实对剧组里的事并不怎么感兴趣,便没再继续说,只点头:“好,我知道。”
祁祐又看了她两眼,“去把头发吹了。”
池月的头发还在淌水。
祁祐没挂电话,池月担心吹风筒太吵,便把手机放在桌上,自己去浴室吹头发。
再出来时换了睡衣,一件全棉的绿领蝴蝶结睡裙,颜色是很浅的蜜瓜绿,服帖的挂在纤瘦白瓷的肩上。
柔软,清新,乖巧。
她像是知道如何中和自己过分昳丽的容貌。
池月问她:“还在看小说么?”
祁祐站起来往卧室走,“不看了。”
池月唔了声,看屏幕里人穿过一道门,光线变的柔亮,“你睡得好晚。”
祁祐说:“你也是。”
池月说:“可我明天能睡到十二点。”
祁祐说:“真厉害。”
池月抿着唇笑。
祁祐走进卧室,忽地说:“快递到了。”
池月问:“什么快递?”
祁祐把丢在床头柜上的盒子拿起来。
停了停,池月的脸蹭的下爆红。
屏幕里,祁祐两指夹着小小的包装袋,漆黑的外包装,上面有线条绘就的玫瑰花纹,很有质感,衬得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她还把包装袋撕开。
池月脚趾都蜷起来,面红耳赤地看着她动作。
祁祐伸出手指给她看,问:“你见过这种的吗?”
池月小幅度摇头,张了张嘴,口鼻里呼出的都是热气。
祁祐捏了捏上面圆溜水润的珠子,短暂地疑惑:“会不会掉进去?”
池月立马说:“我不要用这种!”
祁祐扯了扯给她看,说:“在套子里面。”
池月说:“那也不要。”
祁祐不置可否,又撕开两只。
池月蜷在沙发角落,柔软的睡裙包着腿和脚,下巴搁在膝盖上,一边看她玩弄指套,一边脸红。
好在祁祐玩瘾只几分钟,脱了那个外面带凸起螺纹的便去洗手。
洗了好半天才回来,池月脸上的热度还没下,脖子上都出汗了,眼睛里浮着水雾,潋滟动人。
脸蛋和嘴巴都红红的。
两人都没说话,隔着屏幕看了一会儿。
祁祐问:“在想什么?”
池月小声说:“什么也没想。”
祁祐偏了下头,盯着她。
池月轻抿唇,接受她的审视,藏在镜头外的手指却紧紧攥着睡裙裙摆,用力到能在布料上揪出个洞。
半晌,祁祐移开视线,抬手关掉了室内顶上的水晶灯,只留了床头一盏橘黄的壁灯。
池月脸埋到膝盖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声音传出来有些发闷:“你要睡觉了吗?”
祁祐嗯了声。
池月也嗯了声,说:“晚安。”
祁祐说:“挂断吧。”
祁祐说:“晚安。”
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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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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