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阿冬发现自己躺在一处草丛中。
昏迷前的景象在脑海中闪过,他顾不上什么,从地上爬起来。
好在没把他扔多远,往外走了几步就看见中午歇息的树荫处,只是阿沅、包袱、马匹都不见了。
夕阳洒在阿冬身上,衬得人朦胧又美好,只是此刻的他没心思欣赏这风景,心里充满担心和焦急,阿沅还等着他呢。
他告诉自己不要自乱阵脚,她们知道用药迷晕人,回想当时看到三人的场景,也不像是大户人家,还有说的当家的,应该是个大家庭。
想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符合所有条件的怕只有店小二说的贼匪了。
阿冬一脸冷肃地将目光投向远处的高山,这匪窝他怕是要闯一闯了。
另一边的阿沅也从昏迷中醒过来,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她想动一动身体却发现手脚都被绑住了,旁边也没发现阿冬的身影。
此时她心里都要怄死了,怪自己吃了那妇人给的梨,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正想着门就被从外往里推开了,中午遇到的那两名妇人一前一后进来。
“你醒了啊。”给她梨的那位妇人走在前面,将手上端着的水盆放到床边,又转过头笑眯眯地对她说:“你别害怕,我们这里的人都挺好的。”
“赶快做事,废话那么多。”后面跟着的妇人拧眉催促她。
阿沅还记得这位妇人低着头不说话的,没想到说话做事还挺干脆利落的,算她当时看走了眼,话少的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这不,说完就伸手将那妇人推到一边,直接俯身扳开她的嘴,往里塞了两颗不知名的药丸,动作十分粗鲁,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这就是那妇人说的这里人挺好的!
被迫吞下药丸,阿沅觉得整个身体变得软绵绵的,心里一紧抬眸问她:“你......给我......吃了什么?”
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放心,软骨散,要不了你的命。”怕她吓死了,好心解释道,又伸手过来准备解她的腰带,被她推开的那位妇人这时还拿过来一套红色的衣服。
阿沅眼睛一跳,整个身子控制不住的抖,“你们......又要......做什么?”
还是给她梨的那位妇人好心回答她,“当然是给你换喜服啊,不然等会儿怎么与当家的成亲。”
许是太高兴了,扬起的笑将她脸上的褶子堆得老高,看着很有喜感。
阿沅却是笑不出来,尝试着说服她们:“我......成亲了,有......丈夫,不能......再......嫁人了。”
“我们当家的看上了,管你成没成亲!”
像是触到了话少那位妇人的逆鳞,她直接用帕子堵住了阿沅的嘴,又对旁边的妇人说:“我们动作快点,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阿沅说不出来话,睁着眼睛瞪人,只是她这副样子毫无威慑力,两人看都不看她,三下五除二就给她换上了大红色的喜服。
换完又将她抬起来往门外走,趁着这个机会阿沅往外打量了一眼,看起来是个寨子,周围搭满了木头房子,不时有人走过。
这些人大多是妇人和孩子,经过她身边时看都没看一眼,都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
还想再看得仔细一点,就已经被抬进一个大的屋子,入目是一片喜庆的红,那窗户上贴着的大大的“囍”字,让阿沅明白过来这是一间婚房。
两人将她放到中间的大床上就出去了,她看着屋里的情景后背一阵发冷发虚,眼皮也越来越重,她在心里喊糟,却抵挡不住那阵睡意。
昏睡过去不久,阿沅就做起了梦来,还是之前挂满红绸的大门、推杯换盏看不清脸的新郎、绞着手指惴惴不安的新娘、雪地里艰难行走的身影......
最主要的是山崖边不断回响着的女子喊她赶快回家的声音,让阿沅在睡梦中蹙起了眉,脑袋里更是刀凿般的疼,像是要有什么要跑出来一样。
她的异样没人发现,一众妇孺聚在外边厨房和院子里,有的忙着准备吃食,有的忙着张红挂彩,小孩子欢快地跟在大人身后转,没人注意到角落里一道身影溜到了主屋后面。
——
这边喜气洋洋,半山腰上的马彪也高兴地很,这次下山收获颇丰,眼瞧着一个个箱子从面前经过,他大手一挥朝着前边喊:“兄弟们,再加把力,就快到家了,今晚酒管够!”
前边的汉子听到有酒喝,各个双眼放光,一改疲累姿态,兴奋地吆喝:“当家的,威武!”
一声盖过一声,响彻半山腰。
这人就是那妇人口中提到的当家的,只见他身姿纤长,一身黑色的利落打扮,衣袖被高高挽起,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生的也是浓眉大眼,看起来英气十足,不像是个贼匪头子,倒像是军营里管士兵的将领。
不过在他把提着的大刀改为扛到肩上,又随手扯下一根路边不知名的野草衔在嘴里,这形象就由原本的将领变成了兵痞。
走在他前边的一个跟班故意落后两步,鬼鬼祟祟地凑到马彪的身边,“额,老大,问你个事?”
“有事就说,有屁快放!”马彪有点嫌弃看了他一眼,将叼着的野草扔了出去,直接道。
“这次不是有两箱银钱吗?”马栓挠了挠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那张晒得黢黑的脸隐隐泛红,“能不能......给我点,我想......买个......媳妇儿。”
每个镇子上都有专门的伢行,达官贵人选丫鬟小厮、花楼选漂亮女子、穷苦人家选娘子......都可以通过这个平台达成。
伢行里的人,大多是因为家里穷被卖了的,也有被拐的,可以说命运都不由自己做主,全看遇到的买家是怎样的人,若是碰到了不好的买家,可能要不了几天就会身死异处。
马栓也老大不小了,他看其他弟兄到了年纪娶了媳妇儿,日子过得那是有滋有味,他自己也心痒了,就舔着脸先开了口,毕竟僧多肉少,寨子里想娶媳妇儿的兄弟可不止他一个。
本以为他是要说什么正事,马彪都摆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了,结果给他说的是啥,想娶媳妇儿,气得他直接大骂:“给老子滚远点!”
这一天天的,都不让他省心,他想的是怎么备粮过冬和给寨子里的人寻个出路,他不帮着分担不说,还尽给他提要求。
娶媳妇儿,做梦去吧,他也一把年纪了,媳妇儿在哪还不知道呢!
马栓被这一声骂的直接脑子清醒了,这才想起来老大还比他大五岁呢,他刚才这席话不是在往老大伤口上撒盐吗,立马狗腿找补道:“老大你长得这么风神俊朗,还足智多谋、武艺高强,只是平时低调不露面,要是去山下镇上转转,好家伙肯定一大把漂亮姑娘争着跟你上山......”
要不说他能做马彪的头号跟班呢,这马屁简直拍到了他的心尖上,扬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住,语气也立马变得柔和下来,“虽然你说的不错,但是......娶媳妇儿这事,还是等明年再说吧。”
好歹得到了个准信儿,马栓满意的脸都要笑烂了,一个劲地夸:“老大英明,还是你想的周到。”
当月亮升至树梢,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可以看到寨子了。
看着格外明亮的寨子,众人心情更好了,出门在外大半月,风餐露宿的,终于到家了,又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这走起路来都要比刚才轻快的多。
只是离寨子越近越觉得不对,这张灯挂彩的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一进到寨子看到那桌上满满当当的饭菜,更是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是吃了这顿就要跑路了吗?
马彪见大家都堵在门口不走了,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伸手拨开人群往最前边去,看到里面的景象也是一整个惊住。
满院子挂满了红绸,一张张桌子更是擦得锃亮,更绝的是那碗碟和酒坛上都张贴着红纸,不是看了一圈确定这是他的寨子没错,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误入了哪家酒楼开张酬宾。
“回来啦!”还是小孩子最先发现了他们,忙冲进厨房告诉大人们。
不一会儿,妇人们一窝蜂地从厨房出来,各个都是喜笑颜开的,目光俱落在马彪的身上,这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这是笑啥呀,怪吓人的!
“你们这是?”马彪问走到他面前的周婶子,想了想又委婉着道:“其实要迎接我们多准备点酒水就行,这弄得......有点铺张浪......”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张婶子打断了,她直接向前伸手拉着马彪的手臂就往主屋方向走,“哎呀!新郎官,先别说了,赶快进屋看看你的新娘子。”
马彪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什么新娘子,她们在说什么,他怎么一个字都没听懂?
迷迷糊糊被推进屋里,马彪先看到了窗户上的红色“囍”字,然后才发现那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红色喜服的女人。
那女人侧身躺着,眼睛紧闭,眉头紧紧皱起,脸色更是透着不正常的白,只是马彪怎么越看这人越觉得熟悉呢,自己在哪里见过?
“怎么样,你这个娘子漂亮吧?”张婶子站在屋外,一脸自豪地对着他说,“这可是我和你周婶子给你选的。”
“娘子......”马彪喃喃道,一些不好的记忆杀了回来,让他小腿直抽抽,身子更是一个劲儿地往后退。
他想起来这是谁了,她们.....她们这是要害死他啊!
这不刚退到屋外,马彪就感到自己脖子一凉,随着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不想血溅三尺,就别动。”
马彪整个身子僵硬住,他都要哭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他说这是个误会还来得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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