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帝都南港码头。
暴雨将海面压成一片铅灰色，集装箱缝隙里透出昏黄灯泡，照出湿漉漉的地面与三两道黑影。空气里混着柴油、血腥与潮湿咸腥，像某种大型猛兽舔过齿缝的涎液。
沈霜雪立在仓库檐下，黑色冲锋衣裹到下巴，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冷白的鼻尖。她腕上手表闪着幽绿光点——GPS定位显示，目标就在三百米内。
"Q，你确定今晚'货'会走这条线？"耳机里，南栀的声音被雨声切割得断断续续。
"确定。"沈霜雪抬眼，目光落在不远处那艘无灯货轮，"海关十五分钟后换岗，他们只有十分钟空窗，必须上船。"
"行，我黑掉监控，你小心。"
话音落，码头摄像头红灯齐齐熄灭。沈霜雪压低身形，贴着集装箱阴影迅速逼近货轮。她脚步极轻，像雨里一道无声闪电。
三十米外，两名保镖守着舱门，怀里鼓鼓囊囊，明显带火。沈霜雪眯眼，指腹在腕表侧面轻滑，"咔嗒"一声细响，表盘弹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高效麻醉，一针足够放倒成年男性。
她刚欲抬腕，斜里忽地传来低沉男声：
"别动，否则下一秒，子弹会比你针快。"
声音冷而哑，像冰刃划过金属。与此同时，黑暗里亮起一点猩红——消音枪口，正对她后脑。
沈霜雪浑身寒毛倒竖，面上却半分不显。她缓缓举高双手，用同样低的音量道："朋友，我只是过路猫，不抢食。"
男人轻笑，尾音带着金属质感的磁冷："过路猫？Q，你什么时候改行做小偷了？"
被点破身份，沈霜雪眸色瞬暗。下一秒，枪管移开，男人从阴影里走出——黑色风衣，领口立到下颌，左眼尾一点泪痣，在雨夜里妖冶又危险。
霍御霆。
帝都最不能惹的霍家掌权人，暗网悬赏榜榜首"King"，也是她今晚最不想碰到的变数。
"霍爷，巧。"沈霜雪垂腕，银针悄无声息收回，"你也对这批'货'感兴趣？"
霍御霆没答，幽邃目光扫过她湿透的冲锋衣，最后停在腕表——那根本不是表，而是微型发射器。男人眼底掠过一丝玩味："针上涂的是3-甲基芬太尼？Q，出手够毒。"
沈霜雪心头微惊。能一眼认出麻醉成分，这位"King"比她预料的还难缠。她弯唇，笑得纯良："霍爷说笑了，防身而已。"
"防身？"霍御霆抬手，身后保镖立即递来一只合金手提箱，"我要的东西在里面，打开。"
箱子"咔哒"弹开，黑色丝绒上，静静躺着一支淡紫色试剂，管壁贴着二维码标签——【HX-β13】。
沈霜雪瞳孔骤缩。HX-β13，陆家生物秘密研发的神经毒素，黑市叫"天使之吻"，0.1毫克可致心脏骤停，检测却像自然猝死。前世，她就是被这种毒，推进太平间。
"霍爷好本事，连陆氏核心毒素都能弄到。"她嗓音发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可惜，我对杀人没兴趣。"
"是吗？"霍御霆合上箱盖，忽然俯身，薄唇贴到她耳廓，"如果我说，这毒原本今晚要送进你爷爷血管呢？"
沈霜雪指节瞬间泛白。罗美兰母女竟与霍御霆有勾结？不对，如果是合作，他没必要告诉她；那么——
"你想借刀杀人？"她冷笑，"霍爷，找错对象了。"
"不，是合作共赢。"男人退开半步，从风衣内袋抽出一张照片，"认识？"
照片里，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左眉尾有断疤——正是罗美兰暗中联络的"陈医生"。
"陈兆华，陆家生物首席研发员，HX-β13专利持有者。"霍御霆声音低而冷，"他欠我一条命，而我，想看他死。"
沈霜雪挑眉："所以？"
"三天内，你把陈兆华引到公海，我亲手解决；作为交换——"男人抬手，保镖立刻递上一张烫金黑卡，"两千万，外加陆家生物全部原始数据。"
"听起来很划算。"沈霜雪垂眸，指尖摩挲卡面，"但我怎么知道，霍爷不会反咬？"
霍御霆低笑，忽然抓住她手腕，强行按在自己左胸——掌心下，心跳沉稳有力，却隔着衣料，透出一丝诡异温度。
"我体内，有HX-β13半成品。"男人声音极轻，"每三十天，需要一次解毒剂。陈兆华死，我拿到配方，你拿到数据，各取所需。"
沈霜雪指尖微颤。原来，这位"King"也是受害者——或者说，试验品。
"好，成交。"她收回手，眸光冷静，"但我要加一条——陈兆华的命，必须由我亲手了结。"
男人盯着她，眼底掠过一丝诧异，很快化为欣赏："如你所愿。"
谈话间，货轮汽笛响起，十分钟后启航。保镖低声提醒："爷，时间到。"
霍御霆点头，忽然伸手，拂去沈霜雪帽檐雨珠："Q，会游泳吗？"
"当然。"
"那就跟上。"男人转身，风衣在雨里划出一道凌厉弧线，"抢船，杀人，抢数据——谁先得手，谁占大头。"
沈霜雪勾唇："霍爷，输了别哭。"
"呵，拭目以待。"
两人并肩，像两道黑色闪电，瞬间没入雨幕。身后，保镖们悄无声息跟上，脚步整齐得像同一个人。
货轮甲板，灯火通明。
三十名武装分子来回巡逻，重机枪架在船舷，火力凶猛。沈霜雪贴在集装箱后，耳机里传来南栀急促声："Q，船舱内有红外感应，硬闯九死一生！"
沈霜雪眯眼，正思索对策，身旁霍御霆忽然抬手——"砰砰"两声闷响，甲板探照灯瞬间炸裂，船上一片漆黑。
"走！"男人低喝，率先冲出。
沈霜雪紧随其后，两人像猎豹扑食，借着黑暗掩护，迅速逼近船舱。巡逻兵反应过来，机枪怒吼，子弹雨点般扫来——
霍御霆侧身，风衣下摆扬起，竟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冲，左右开弓，火舌喷吐，一枪一个，弹无虚发。
沈霜雪不甘示弱，腕表弹射银针，针针封喉；同时抬腿，军靴踹翻扑来的壮汉，夺过对方匕首，反手割断气管。
血腥味瞬间弥漫，与雨气混合，刺鼻欲呕。
三分钟，甲板清空。
船舱门却纹丝不动——合金材质，指纹锁，需要最高权限。霍御霆抬手，保镖立刻递上切割器，火花四溅中，男人侧眸："Q，敢赌吗？"
沈霜雪笑："霍爷敢，我就敢。"
"好。"切割完成，舱门轰然倒地——
黑洞洞枪口，齐刷刷对准二人。
重机枪上膛声，像死神磨牙。
沈霜雪眸色一凛，正欲后退，腰侧忽然一紧——霍御霆单手揽住她，风衣扬起，竟露出腰间一排微型□□！
"退后！"男人冷喝，"不想死的，让路！"
机枪手犹豫瞬间，沈霜雪抬腕，银针"嗖"地射出，精准扎进对方眼球！"啊——"惨叫响起，重机枪偏转，子弹扫向天花板，火花乱溅。
霍御霆趁机掷出□□——
"轰！"
巨响震耳，船舱炸开缺口，火光冲天。气浪将二人掀翻，重重摔在集装箱上。沈霜雪眼前发黑，喉咙涌上腥甜，却被人一把拽起——
"起来，还没完！"霍御霆嘴角渗血，眸光却亮得吓人，"陈兆华在负二层，谁先抓到，谁赢！"
沈霜雪咬牙，借着他力道跃起，两人并肩冲进火海。
船舱负二层，温度骤降，墙壁结满冰霜。沈霜雪打着手电，光束扫过——合金门上贴着黄色生化标志，里面传来仪器滴滴声。
陈兆华，就在里面。
霍御霆抬手，正要破门，忽听"咔哒"一声细响——
保险栓拉开的声音。
两人同时侧身——
"砰！"
子弹擦着耳廓飞过，嵌进墙壁，火花四溅。黑暗里，走出一名白大褂男人，金丝眼镜，左眉尾断疤，手里举着把银色左轮，正是陈兆华！
"霍爷，好久不见。"男人声音阴柔，"我还以为，你活不过上个月。"
霍御霆冷笑："托你的福，死不了。"
陈兆华目光移向他身旁的沈霜雪，眼底掠过惊艳："这位是？沈家大小姐？稀客呀。"
沈霜雪微笑："陈医生，久仰——天使之吻，味道如何？"
男人脸色微变，很快又笑："原来，霍爷找到解药了？可惜，配方在我脑子里，你们带不走。"
"那得看你有没有命留着。"霍御霆抬手，枪口直指对方面门，"把配方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哈哈哈——"陈兆华仰头大笑，忽然抬手，按下墙壁红色按钮——
"滴——滴——滴——"
警报声瞬间响彻船舱，天花板降下合金栅栏，将三人困在方寸之间！
"船舱十分钟后自毁，你们，陪我一起下地狱吧！"男人面容扭曲，疯狂大笑。
霍御霆低咒一声，抬枪便射——"砰砰砰！"火花四溅，合金栅栏却纹丝不动！
沈霜雪眯眼，腕表侧面滑出细钢丝，三两下撬开锁芯——"咔哒"栅栏升起！
陈兆华脸色大变，转身就跑，却被沈霜雪飞起一脚踹翻在地！"砰"左轮摔出老远，男人刚想爬起，胸口已被一只高跟鞋踩住——
"陈医生，天使之吻，滋味该你亲自尝。"沈霜雪冷笑，指尖多了一支淡紫试剂，正是HX-β13！
陈兆华瞳孔骤缩："不——"
"噗！"针头扎进颈动脉，药液推入，男人面容瞬间扭曲，四肢抽搐，喉咙发出"咯咯"怪响！
沈霜雪收针，后退两步，看着男人在地板上翻滚，七窍流血，很快没了动静。
船舱自毁倒计时，只剩五分钟。
霍御霆收起枪，侧眸："解气吗？"
"不够。"沈霜雪弯腰，从男人白大褂口袋摸出U盘，"数据，才是重头戏。"
"走！"两人并肩冲向甲板。
货轮底层，爆炸声此起彼伏，火舌吞噬走廊。沈霜雪与霍御霆一路狂奔，身后是滚滚热浪与坍塌钢板。
"跳！"男人低喝，率先跃出船舷！
沈霜雪紧随其后，两人像断线风筝，坠入漆黑大海！
"轰——"
货轮自毁，火球冲天，映亮雨夜，也映出浪尖两道身影。
冰冷海水瞬间浸透冲锋衣，沈霜雪却顾不上冷，拼命划水。忽然，腰侧一紧——霍御霆单手揽住她，另一只手举起信号弹，"嗖"红色光柱直冲天际！
远处，快艇破浪而来，强光扫过海面。
"坚持住！"男人低喝，声音被风雨撕碎。
沈霜雪眼前发黑，仍弯唇："霍爷，欠我一条命。"
"好，还你。"霍御霆大笑，低头，薄唇贴上她耳廓，"沈霜雪，我欠你，一辈子。"
凌晨四点，南港僻静海湾。
快艇靠岸，沈霜雪裹着毛毯，捧着热可可，仍冻得发抖。霍御霆比她好不了多少，黑发滴水，脸色苍白，左臂被钢板划伤，血迹渗透风衣。
保镖递来急救箱，男人却摆手，目光落在沈霜雪掌心——那里，静静躺着U盘，HX-β13全部原始数据。
"答应你的，两千万。"霍御霆接过保镖递来的笔记本，指尖敲击，账户切换，"账号？"
沈霜雪报出一串数字，三秒后，手机提示音——【到账：20,000,000.00】
她抬眸，眸光被火光映得发亮："合作愉快，霍爷。"
男人合上电脑，忽然伸手，拂去她发梢水珠："沈霜雪，下次别再拿自己当诱饵，我舍不得。"
沈霜雪挑眉："霍爷，心疼我？"
"是。"霍御霆坦然，"我想要的，不止合作。"
男人眸色太深，像漩涡，能把人吸进去。沈霜雪心口微颤，却很快恢复冷静："可惜，我现在没兴趣谈感情。"
"没关系，我等你。"男人退后一步，声音低哑，"等你报仇，等你登顶，等你——回头看我。"
沈霜雪没回答，只举起U盘，晃了晃："霍爷，数据共享，但解药，我要第一个试。"
"好。"霍御霆勾唇，"三天后，我的实验室，等你。"
凌晨五点，黑色悍马驶入沈家庄园。
雨停了，天色泛青，像被海水漂洗过。沈霜雪下车，回望远处海平线——那里，朝阳正挣破云层，金光乍现。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U盘，眼底是燃烧的野心：
"陈兆华，这只是利息。"
"下一个，该轮到陆景琛了。"
同一时刻，帝都某私人实验室。
霍御霆站在显微镜前，看着培养皿里淡紫色试剂，指尖轻敲桌面，声音低不可闻：
"沈霜雪，你知不知道——"
"HX-β13的解药，需要你的基因序列。"
男人抬眼，眸光深不见底：
"所以，你注定——"
"只能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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