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那掩饰不住的笑容和之前的两发空响，都已将答案暴露无遗。
西泽手指再次搭上枪柄。提起武器瞬间，手腕微沉，小指顺势后抵，一股熟悉的阻力立刻透过金属传来。
对西泽这样熟悉武器到骨子里的人来说，这种触感便意味着弹巢移位，子弹已经被他精准地推离了击发位。
他故意停顿了片刻，任由恐惧与戏剧性在空气中发酵，让巴克眼中的得意攀升至顶峰。
然后，他扣下了扳机。
咔哒。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如同惊雷般炸开。
巴克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脑子里那幅西泽脑袋开花的血腥画面被这声“咔哒”击得粉碎。
“看来……我还是挺幸运的。”
手枪在西泽指间流畅地旋转半周，枪柄稳稳地转向对面。
巴克看着转过来的枪口，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这不可能，他明明……
这突如其来的偏离剧本，让他第一次对这个游戏、对这个陌生的男人，产生了一丝不受控制的恐惧。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额头渗出冷汗。先前所有的狂妄都建立在"可控"的幻觉上，而连续的空响与西泽非人的冷静，彻底击碎了这个假象。他终于意识到，这把动过手脚的枪并不完全可靠，而死神正平等地站在两人中间。
他求助般地扫视手下，却发现他们个个面色紧张，无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插手。
他口中的赌场规矩，此刻成了最冰冷的囚笼。
“快啊，巴克！”
“轮到你了！”
人群中开始响起不耐烦的、带着病态期待的催促声。
巴克咽了下口水，颤抖地拿起枪。他不再敢像之前那样炫耀地对准太阳穴，而是将枪口稍稍偏开，抵在了自己的下颌侧面——一个同样致命，但或许能给他带来一点点虚假安全感的位置。在四周的起哄和巨大的恐惧中，他闭眼发出一声呜咽，猛地扣下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猛地炸响，他的头猛地后仰，眼睛睁大，鲜血和碎骨溅落在赌桌和他身后的地板上。随即身躯沉重地滑落倒地，抽搐两下，便不再动弹。
浓烈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惊呆了。
接着，一阵缓慢而清晰的鼓掌声从人群后方响起。
人群像被惊醒般，迅速而畏惧地让开一条路。
一位叼着雪茄的男人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欣赏笑意，目光直接越过巴克的尸体，看向西泽。
“精彩。真是精彩。我这蠢手下，总算用他的命演了出好戏。”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眼神里没有任何惋惜，只有对失败者的鄙夷。
说完，他便从身上掏出那罐相位凝胶，随意地抛给西泽。
“按照规矩，这是你的了。连带那个废物。”他指了指吓傻的布雷夫。
他脸上笑容不变：“你帮我清理了一个差点坏我好事、还把自己吓破胆的垃圾。我欣赏真正冷静的人。怎么样，有兴趣为我格里斯工作吗？”
西泽摇了摇头，将燃料罐塞入衣兜，“很抱歉，我目前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对加入你们没有兴趣。”
格里斯似乎早料到这个回答，也不生气，只是耸了耸肩。“可惜。那就带着你的东西走吧。不过记住，黑牙星很小，我们很快会再见的。”他的话语里充满了不容错辨的威胁。
西泽没有回应，拽着布雷夫，在格里斯和赌客们的注视下，迅速离开了这个刚刚诞生了死亡的地方。
……
西泽刚把魂不守舍的布雷夫拽出赌场，还没走出两个路口，一群眼神凶狠的暴徒便从四周阴影中钻出，迅速合围，堵死了所有去路。他们手中滋滋作响的电击棒在霓虹灯下闪烁着不祥的光。
“这边！”西泽反应快得惊人，他拉开布雷夫，撞开旁边一个挂着“故障”指示灯的空摊位，试图钻入一条狭窄的后巷。
但对方显然早有准备。另一组人已经堵死了巷口，狞笑着逼近。
“格里斯先生向你问好。”为首的一个壮汉冷冷笑道。
而几乎在这句话落下的瞬间，他身旁一名手下挥着电击棒冲了上来。
西泽一把将布雷推向一堆锈蚀的金属货箱后，自己则矮身侧滑。
带着电弧的击打器擦着他发梢掠过，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味。
他借着下蹲的势头骤然前突，顺势贴近那名攻击者，手肘猛击其喉部，在对方窒息的瞬间夺过了电击棒，反手又将其狠狠戳在另一名冲来的暴徒腰侧。
顿时，高压电流的嗡鸣声和惨叫声混合在一起。
而布雷夫除了躲在箱子后面发出尖叫，几乎毫无用处。西泽还得时刻分心注意他的位置，防止他被包抄。
就在西泽准备拼着受伤硬闯出去时，两声震荡弹的闷响突然从巷口传来，瞬间放倒了一大片暴徒。
烟尘未散，一个背着改装飞行背包的矫健身影利落地降落在两人面前。
那是个梳着麻花辫的女人，穿着合身的战术背心。她身形挺拔，手臂和小腿的肌肉线条清晰而结实，一看就是经过长期锻炼，透着干练的力量感。
“莉娜？！是莉娜！”布雷夫像一下子活了过来，猛地直起身，脸上又是惊喜又是难以置信，声音都喊岔了，“兄弟，别动手，她是自己人！”
女人看都没看那些正挣扎爬起的暴徒，迅速从胸前扯下备用飞行背包，一把扔向西泽：“接着，卡扣在胸前，启动在右手，基础矢量控制，别跟我说你不会。”
根本不等西泽回应，她腰腹猛然用力，一下就把布雷夫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布雷夫明明块头更大，此刻却被她结结实实困在臂弯里，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甚至下意识地搂住了她的脖子。
“抓稳了，你这该死的赌鬼！”她对怀里的布雷夫吼了一句，然后看向已经将备用背包卡在胸前的西泽，点了点头，“跟着我！”
话音未落，她背后的大功率飞行背包猛地爆发出震耳轰鸣，强劲的推力推着她和布雷夫悍然拔地而起，直冲巷子上方的天空。
西泽几乎同步启动备用背包，引擎嘶吼，突如其来的推力裹住全身。他迅速稳住身体，紧跟着莉娜向上疾飞而去。
他们刚飞离危险区域不久，前方一个巨大的黑影便从交叉的通道口缓缓移出，挡在了他们面前——正是虚空之鲸号。
这艘船显然早就等在了这里。它粗犷的铆接钢板和发着幽蓝微光的能量导管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醒目，庞大的船身巧妙地利用管道遮蔽，避开了主航道的视线。
侧舷一道厚重的金属舱门“嗤”地一声滑开，船长墨库斯从舱内探出身子，咧嘴笑着朝他们用力招手："快上来！别磨蹭了！"
莉娜毫不犹豫，抱着布雷夫一个加速就冲进了敞开的舱门。西泽紧随其后，双脚稳稳落在甲板上。
厚重的舱门迅速合上，将黑牙星的气息彻底隔绝。
"虚空之鲸"号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庞大的船身平稳地转了个方向，加速驶离这片区域，很快消失在空中。
……
与此同时，和皇帝结束会面的德利卡坐在书房，快速翻阅了与战事相关的内部情报。随后，他冷着脸下达指令，要求对黑牙星所有可能知情的人员进行严密监控，必要时直接清除，绝不能走漏风声。
处理完这些，他抿了一口内侍放在旁边的酒，将目光投向显示西泽位置的光屏。光标仍停留在黑牙星，但当他放大视图想看清具体位置时，那个光点突然抽风似的乱闪起来。
它先像没头苍蝇一样原地打转，画出一团乱麻；接着高频闪烁，快得让人眼花；下一秒又猛地窜出去，在黑牙星贫民窟的立体地图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折线，最后，它停在一个点，开始极其有规律地、执着地左右横跳，噼里啪啦，仿佛在举行什么古怪仪式。
德利卡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下意识地侧过头，避免喷在光屏上，但几滴酒液还是溅到了屏幕上，正好落在那个疯狂跳跃的光点旁边。
他好不容易平复呼吸，看着光屏上那个还在执著横跳的光标，又低头看看自己有些狼狈的样子，忽然低笑了起来。
“哈……行啊，西泽，”他抹掉下巴的酒渍，“当初在皇宫的后花园里请你跳支舞比登天还难，现在私下里倒是跳得不错。”
这绝不是西泽的风格。他那个古板的前男友干不出这种事。答案很明显——西泽有帮手了，而且是技术高超、胆大包天的家伙。他们不仅发现了追踪器，还反过来把它变成了一个恶作剧工具。
他完全没想到，让他呛到失态的源头根本不是什么高科技装备，而是一只正背着微型定位器、在垃圾堆里被惊扰后、正慌不择路疯狂逃窜的巨型蟑螂。
喉咙里的灼烧感和咳嗽带来的生理性泪水让他脑子反而清醒了些。他举起杯子将里面剩余的烈酒一饮而尽，火辣的滋味一路烧了下去。
事情变得有趣了。
德利卡放下杯子，在控制台上调出星域图，目光投向更偏远的星域。
“想玩捉迷藏是吧，西泽？”他低声说，眼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那就看看是你找的新朋友厉害，还是我的人更快。”
他不再试图去理解那个发神经的信号，转而分析信号异常前的最后轨迹，检查能量特征，同时大规模筛查近期的所有异常跳跃记录和非法技术交易。
这比宫廷里那些勾心斗角的破事有意思多了。而这一次，他要面对的就是他从未放下的过去，和一个活生生的西泽·加西亚。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