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洪沙瓦底,边境线附近。
何复以最快速度驾驶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极深的划伤,血肉模糊,伤口边缘的皮肤翻卷,看起来狰狞可怖。
延伸至手腕的伤口让他在驾驶摩托车时有些吃力,但为了活命,他不得不这么继续坚持下去。
血液源源不断地从伤口中流出,又在强烈的气流下滑落,滴在了后座的江尘身上。他的头部也受到了重创,脸上还留着一道道血液干涸的痕迹,令人不寒而栗。
江尘死死地抱住何复的腰,避免自己会因为急速转弯摔下去。
她的右手同样有一道划伤,手腕处的肌腱轻微撕裂,血肉被深深地剖开,依稀可见阴森森的白骨。
幸运的是,江尘手臂的划伤并未伤到关键的血管,因此出血量并没有很多。其余的伤口也都没有伤到要害,否则她早已性命不保。
江尘深知何复即将到达极限,她很想帮忙,但这一带都是崎岖不平的山路,江尘也不及何复熟悉大山和摩托车。她能做的,只有尽力止住何复伤口的血。
“还有多久能到边境线?”江尘大声吼道。
“快了,快要到了!”何复咬牙切齿地说。
十分钟后,熟悉的铁丝网终于重新出现在了二人的视野当中。
何复心中的担子终于放下,几乎是在摩托车停下的一瞬间,何复就脱力瘫软下去。
若非江尘的搀扶,何复恐怕会直接摔下摩托车。
早已在边防线等候多时的医护人员迅速迎了上去,将何复放上了担架,抬进救护车内。红□□光亮起,和警车的鸣笛灯混在一起,叫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立刻将人送往医院!快!伤者失血过多,已经昏迷过去了!通知血库备血!”
“伤者何霁朝!血型为A型!”
“这边还有一位伤者!还有意识!送上救护车就医!”
江尘将背包里的东西转交给刑警后,被人架着送上了救护车。
她的右手在刚刚的大力拖拽中再次撕裂开来。鲜红的血液不断从伤口涌出,仿佛一条条红色的绸带,缠绕在江尘白皙的手臂上,紧跟着染红了蓝色的床单。
一红一白,强烈的色彩对比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这还不是最痛苦的,长时间的神经紧绷让江尘几乎遗忘了身上其余的伤痕。待她松懈下来后,熟悉的痛感再次包裹住江尘,让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剧烈的疼痛和劫后余生的喜悦疯狂刺激着江尘的神经,几乎就要抵达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手臂上的血液还在不断涌出,绸带逐渐伸长,一点点带走了江尘的生机。
刺目的白炽灯晃得她眼睛有些难受,江尘索性闭上了双眼,任由医护人员摆弄。
滇南市公安局的人本想询问何霁朝相关事项,奈何此刻的何霁朝昏迷不醒。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找到江尘。
“你就是阿尘,对吗?”
苍老而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江尘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坐在一旁的老人。
老人原本梳得整齐的白发在刚刚的混乱中变得凌乱,警服染上了鲜红的血迹,又在氧化反应下逐渐变为暗红色。
老人并没有报上自己的身份,江尘心底存着疑惑,看向老人警服肩膀处的警衔。
一枚银色橄榄枝和一朵银色四角星花镶嵌在深蓝色的肩章上,闪烁着点点光芒。
江尘顿时明白这是滇南市公安局的局长赵成言,竭力点点头,礼貌问候:“赵局长好。”
赵成言点点头,声音微微颤抖:“活下来就好,活着就好。现在的情况特殊,有些数据因为工作疏忽丢失了,需要你后期配合补上。把档案完善好,也是对你自己的负责嘛。”
“明白的,多谢局长费心了。咳咳……等我恢复好后,一定会来看您的。”江尘恭敬地说。
赵成言笑着摆摆手,说:“不需要,年轻人,心意到了就好。毕竟我们也要感谢你保住了‘台风’的命啊!如果没有你的帮助,这孩子的任务未必能完成的这么顺利。”
江尘礼貌地笑笑,说:“这是我应该做的,身处危险境地的时候,互帮互助总是能走的更远嘛。”
赵成言心底对江尘的信任多了几分。想起两人的伤势,关切地问道:“你们在撤离的时候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故了?怎么两个人身上都没什么好肉,尤其是霁朝。”
江尘的眸光黯淡了几分,苦笑着说:“无非就是被部分人发现了,何复哥,啊不,霁朝哥为了保护我受了些伤。我并无大碍。”
话虽是这么说,江尘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右手的划伤已经深可见骨,如果不好好恢复,江尘的手部会落下轻微残疾。
轻微残疾,对一个梦想考警院的人来说,莫过于致命的打击。
赵成言心疼地看着江尘,叹了口气:“你受苦了,孩子。”
江尘笑了笑,说:“没关系,能为公安效力,我很荣幸。”
说这话时,江尘的眼里闪烁着微光。哪怕双唇苍白,面色憔悴,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她心底的坚毅与自豪。
赵成言欣慰地笑笑,没再说话。
在警车的护送下,救护车很快就抵达指定的医院。
医护人员以最快的速度将急救床推至车前,将担架上尚未苏醒的何复转移到床上,紧急送往急诊科手术室。
众人忙做一团,急诊科也因为这两位“不速之客”而吵闹起来,吸引来一众人群的目光。
“别看了!把路让开!伤者需要及时进行抢救!”
“让一下让一下!”
何霁朝依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仿佛坚持到边防线就已经是他的极限。愈发不乐观的身体状况数值看得人一阵心寒,又让人对这位英雄的壮举而心生敬佩。
在得知江尘的情况相对稳定时,赵成言心中的石头落下了些。心想何霁朝的情况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然而,在得知何霁朝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倒是逐渐恶化后。赵成言心里的石头再次堵至喉咙,极度的焦急涌上心间。
他冲到何霁朝的床前,看向医生,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救回来的概率有多少?无论有多困难我们都要救!他不能死!他为了能得到更多情报自主申请在战线上多停留几年,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救回来!”
医生没有回答,但他神情的凝重已经代替他给出了答案。
两间手术室的大门被关上,刺目的红光亮起,所有等待在手术室外的人心情都沉重不已。
走廊上残留着刺鼻的血腥味与浓重的消毒水味,赵成言焦虑地在走廊上踱步,双拳紧握,心底焦灼不已。
名为“焦虑”和“担忧”的情绪化作汹涌的潮水,将所有人全部吞没在其中。
原本明亮的灯光在此时显得黯淡无比,空气在此刻凝滞,就连时间仿佛也停滞不前。
哀泣,祈求,祷念,声调不一的音符一点点拼凑成了一首以苦痛和祈愿为基调的乐章。人们双手合十,低声呢喃着对两人的祝福。
无数句祝福化为一个个小光点,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颗闪烁的星星。
点点星光温暖着两人的身躯,原本流逝消散的生机逐渐凝聚,重新回到了两人的躯体内。
涣散的意识终于重新清醒,忘川河上的人终于被拉回了此岸。
人们欢呼着,雀跃着,为两人的新生而庆贺。原本聚拢在众人头顶的阴霾被驱散,温暖又灿烂的阳光洒在每一个人的心田。
江尘的伤势远比何霁朝要轻,因此她很快便醒了过来。
缓缓睁开眼睛后,她看见了坐在床边的两名女刑警。见她醒过来后,脸上尽是笑意。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需要什么帮助吗?能说话吗?”女警发出一连串的问题,将意识还有些模糊的江尘问得一脸懵。
她呆楞地看着女警,良久,才吐出一个字:“能。”
女警笑了笑,打开手中的文件夹,说:“我们两个,是奉命来帮你完善资料的。问一句答一句就好了。”
江尘微微颔首,示意女警可以开始了。
“姓名和年龄。”
“江尘,春江花月夜的江,和光同尘的尘。今年十九。”
女警听见江尘今年才刚刚十九岁,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你十九岁?”
江尘点点头:“是真的,我的情况特殊,参与这项工作的时间较早。”
尽管江尘解释了缘由,但女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家庭成员情况及住址。”
“家里只有父亲江元年,住址在平芜市青杨区人民路166号。”
“江元年?公元元年的那个元年?你父亲是公大新来的那位教授?”
江尘这两年根本不在家中,自然也就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她有些懵,说道:“我父亲是平芜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队长,不是教授。”
女警刚想提出质疑,转而想起江尘这两年在洪沙瓦底,不知道这些事也正常,便没再过问。
资料的补充很快便完成了,女警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档,递给江尘,语气和善:“这是你作为编外人员参与并协助本次行动的证明,里面记下了你所有的行为,包括拼死救下‘台风’一事。
后续可能会有很多的问题,比如判断你是否心向公安,以及你的功勋评判和心理素质测评。滇南市局会给予你相应的补偿,同样的,你也不能向公安系统以外的任何人透露这件事,知道吗?”
江尘低垂着眼眸,接过那份证明,作出顺从的样子,小声回应:“知道了,谢谢你们。”
女警摆摆手,笑意盈盈地说:“不客气。”说罢,便拉着另一位女警走了。
单人病房重回先前的死寂,江尘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慨叹道:“居然睡了这么久啊。”
或许是女警的消息还没传达到位,一时间并没有人来看她。江尘也乐得一个清静,索性翻开了那份证明,细细察看起来。
证明上果真如女警所说,在后面记录了她在洪沙瓦底的全部活动,包括她在销售部门干到了管理层一事。
江尘的眸光黯淡了些,她的手指轻轻抚上纸张右下角的公章以及签名。
“担保人签名:赵成言。”
“隶属单位:滇南市公安局。”
江尘抿了一下唇,吐出一口浊气。
“一切,都结束了。”
攻在几十章之后才会出现并且大部分感情戏在最后面完整的回忆篇。我也不知道会写到多少字反正不会特别长。
请大家树立正确三观不要被误导。来跟我一起念:We are遵纪守法好公民!
没有洗白的意思没有洗白的意思,该是什么结局就是什么结局。
本人废话很多(简介已经初见端倪)。作者有话说里估计大部分都是废话,闲的没事干的可以多看看,这样我可以浪费你十分钟(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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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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